直至宫宴前一晚,赫连敏敏依旧没等到盼了几日的人。独自在禅若苑里用饭也是冷冷清清,即便屋里贴了桃符喜画,换了崭新帷帐摆件,依旧没添上几多人气儿。之前宗政霖允诺她尊贵体面,如今除了那从不讲究的女人,屋里用的,样样都是华贵异常,每日后宅侍妾也都过来立规矩请安。可是惟独,那个三媒六聘,以迎礼娶她过门的男人,却是请见一面,也难如登天。
“她当真已说与殿下知晓?”
“主子,侧妃屋里丫鬟进去禀明时,奴婢就在外边儿。当时殿下本就在的。”这话回了不下三次,每次主子询问,自个儿又哪里不知,这么问上一问,不过是盼着个念想。
抬手拔了发簪,赫连敏敏面无表情,淡淡交代桂黎就在塌下铺了床值夜,人便径直躺下歇息。
恍惚望着帐幔上崭新的爆竹鲤鱼图,赫连敏敏压了压被角。盛京冬末,从不知如此冰寒入骨。
章和十四年除夕,午后天便阴冷下来。风霜刀子似的割人,落雪更是漫天飞扬,看一眼便叫人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殿下,妾穿成这样,不是徒招人笑话吗?”慕夕瑶小脸皱成一团,左右闪躲宗政霖手上那件厚实绒袄背心。“您都给妾套两件儿棉衣了,待会儿还有坎肩披风,妾便是再畏寒,也穿不住的呀!”
裹得跟个团子似的,看起来呆呆傻傻,连腰身也见不着,慕夕瑶实在不乐意。
“都说男人爱细腰。殿下,你把妾打扮得擀面杖似的,腰身反倒圆润起来,半分见不着容色。”过年聚在一处儿,正是各府女人显摆时候。叫她这么去,还不被人给笑话死!
宗政霖扣住她不老实的手臂,接过墨兰递来绒袄,不由分说给人套上。
“本也无甚容色,不必牵强。”
蕙兰忍不住噗嗤一声儿当堂笑出了声,见殿下与主子齐齐看了过来,心下一紧张,竟被自个儿呛得连连咳嗽,连眼泪都含在眼眶里使劲儿打转。年节时候,可是最忌讳掉眼泪珠子。这么一吓,更是停不下来。
慕夕瑶接连被两人取笑,恼羞成怒,立刻嚷嚷开来。“鬼丫头没个规矩,下去缓口气,好了再来伺候。明儿的红包,主子我给扣着,不给。”气哼哼瞪蕙兰一眼。
小丫头委委屈屈退出屋里,最后一步收脚时还回头苦哈哈望了一望。
主子该不是说真的,当真就把红包给省下?
宗政霖好笑扬起眉头,小女人规矩不好,养的丫头也比别家活络。
六殿下明知慕夕瑶爱俏,偏就喜欢在这上面几番招惹。如今见人被逗得面色涨红,更是明艳俏丽。
“罢了,今儿个除夕,夸句‘娇憨’,全当说与娇娇添个好兆头。明年接着往好了长就是。”宗政霖逗弄慕夕瑶,往往都是再接再厉,一鼓作气。
慕夕瑶小脚连连踹他胫骨,气得一双眸子格外晶亮。
“殿下!您当妾菜苗苗似的,想往哪处长,还能伸手扶一扶!”
“难道不是?”目光扫过她胸前,宗政霖若有所思。“本殿觉得成效尚可。”
遇上假正经如六殿下,便是闹心堪比慕妖女,也有吃瘪时候。
“要发小脾气到何时?”宗政霖心情舒畅,捏捏她下巴,隔着氅衣拍拍慕夕瑶屁股。“上车这许久,没得给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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