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宫外,碧落也等到了于澜的出现。
再见碧落,于澜比见到亲人还激动,自她走后她也试过其他的女工,可手法都没有她好,性子也没有她伶俐。
“碧落,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没有你伺候着,我身子骨都没那么舒服了。”难得的,于澜也会关心别人,尤其是碧落这种在她眼里卑若浮尘的下等人。
碧落一边为于澜按摩肩膀一边淡淡笑道:
“奴家老家那边有事便离开了几日,多谢丞相夫人关心。”
“原来如此,以后不走了吧?”于澜不疑有他,在她灵巧的手法下舒服得闭上眼睛,只想确认她能不能继续侍候自己。
“不走了,能伺候夫人是奴家的福气。”碧落嘴里说着客气话,眼眸却冰冷一片,趁她不注意将一瓶药水滴入了浴桶中。
此前季辛夷下的药药性太温和,成效太慢,既然承诺要帮她,自己自然得再加点料。
碧落的奉承话让于澜很是受用,惬意的享受着,丝毫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上黄泉路。
很快,盛夏过去,树上的叶子尖尖开始染上浅黄,昭示着秋意将至。
今年皇太后的生日整是立秋那日,所以尤为隆重,丰秋大典与寿诞一同进行,整座皇城都跟着热闹起来。
宫中忙碌一片,朝中贵胄,权势之家也不得闲,谁都不想错过这个巴结皇亲的机会,都憋着劲四下搜寻珍宝,只为搏皇太后欢心一笑,求一场飞黄腾达。
季宏比以往更注重这场盛宴,自从季婉儿出事以来,他在朝中的地位是每况日下,不仅在皇帝面前失宠,连副相徐谦都仗着外戚身份与他暗暗较劲,以他的气性如何忍得了!
眼看还有几日就是皇太后寿辰了,季宏特意叮嘱于澜:“夫人,这次咱们必得好好准备一番,无比要重得圣上看重。”
于澜淡淡看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
“重得圣心还得看你那个好儿子的表现,不过以现在的情势看来,他也只能给炎王打打下手了。”
季宏一听这话眉毛都立起来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数月以来儿子一直听命将炎王的行踪报与自己知晓,可炎王行事毫无异常之处,根本不能利用这点讨得圣上欢心,于澜的话一语中的,直扎人心。
“你……”他恼怒道:“自从你迷上那个什么理疗之后就什么都不爱管了,老夫也没有要求你如何,起码这种大事你得关心吧?!”
“是,妾身听老爷的,”于澜一挑眉极其敷衍的答道:“自会好好准备的。”说完话便起身出去了,脚步轻飘飘的。
季宏暗叹一声,以为夫人还没有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半年过去,她的气色看起来虽然不错,可瞧着总像是外强中干,内里虚透一般,看来这事还得自己上心才行。
寿宴前一日,于澜为了把精气神提起来刻意又去做了一次理疗,现在她越来越看重碧落,按摩时还把这事告诉她了。
“那奴家可得好好伺候您,必得让您容光满面,艳压群芳。”碧落笑眯眯的说着奉承话。
此话深得于澜欢心,更加放心的让她侍候,闭起眼睛享受起来。
碧落一直站在她身后,见她合上眼睛后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轻轻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往浴桶中倒,本来于澜毫无察觉,但不知怎么的忽然睁开了眼睛,一眼正看见她的动作。
“碧落!你在做什么!”于澜猛地一缩身,厉声质问。
她知道浴桶中的药浴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可从来没见她另外加过什么东西!
碧落丝毫不慌,浅浅一笑将瓶子凑到于澜跟前,很是殷切的说道:
“夫人,您闻闻看。”
于澜浑身防备,身子都快缩到桶外去了,恶声道:
“本夫人不闻!你速速交代此物是什么!否则我要你的命!”
一听这话,碧落显出慌乱的神色来,赶紧给于澜跪下,惶惶不安道:
“请夫人莫要误会,这是上等的玫瑰精露,因其尤为精贵素日里小老板不让我们用,方才奴家听闻夫人要入宫赴宴,这才自作主张为您加入浴桶中,请您恕罪啊!”
“玫瑰精露?”于澜一皱眉,怀疑的盯着她还握在手中的小瓶子。
“是玫瑰精露,不信您亲自闻闻看。”碧落赶紧将小瓶子再递过去。
于澜考虑片刻才将小瓶子接过来,凑到鼻下一闻,果然闻到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沁人心脾。
“真是香啊……”她不由赞叹一声。
碧落点头说道:
“这是用西域特有的一种玫瑰提炼出来的,香味馥郁,悠远弥久,用它来泡身子,到了明日您身上还能持续散发玫瑰香呢。”
听完她的解释于澜才知道冤枉她了,不过身为丞相夫人她自然不会拉下脸去给人道歉,反而板着脸说了一句‘你该早早告诉我’便把事情折过去了,重新坐回浴桶中让她继续给自己按摩。
碧落无声的冷哼,心想这于澜也不过如此,虽然她也略懂一些药理皮毛,不过学来全是为了害人,岂能知晓自己这瓶‘玫瑰精露’的厉害,亲自闻过也觉察不出它的‘奥妙’。
辛夷,你便等着看好戏吧!
翌日,立秋。
今日满朝皇亲国戚,能臣武将都早早入宫,陪同皇帝一同到祭坛祈求五谷丰登,祭典结束后直接转到万泰宫为皇太后庆祝寿辰。
满朝权重之中尤数徐梦佳最是风光,她身着一身精美绝伦的皇后服制显得雍容华贵,端然傍在皇帝身侧俨然万千之宠,连带着徐家满门风光。
季宏心里都快恨出血来了,满脑子都在腹诽徐家如何如何,根本没有察觉到身边夫人的异常。
今日于澜的气色格外的好,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般,容光焕发,而且一如碧落允诺的,身上果然发散出幽幽玫瑰香,周围的夫人们都羡慕至极,可也有人发觉她的脸色异常的红润,像是喝了酒一般,不过无人多余去提醒罢了。
到了下午,季辛夷已经开始犯困了,这些典礼,仪式实在无聊得很,实在顶不住了她就偷偷把脸埋在楚卿绝肩头打哈欠。
楚卿绝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见她哈欠连连,星眸里水雾涟涟的,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于是俯身在她耳畔说:
“再忍会,待会我请皇祖母准你到后殿去歇息。”
“不用,”季辛夷强打精神,苦哈哈的说:
“今天是太后的寿辰,我可不想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