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沉默。
言绵牵着晨晨的手一路到了还没开始的手术台之外。
目光触及到躺的收拾台上的人,言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上次见他,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才短短两天的时间,薄景晏憔悴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论是散乱的头发,干燥的几乎皲裂的唇瓣,抑或是杂乱生长的胡茬……怎么看这些也不会是该出现在薄景晏身上的情况。
对于他两天没阖眼的事情,言绵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言绵几乎是无意识的松开了晨晨的手,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怔怔的看着他。
似乎是护士的急救办法管了用,薄景晏的唇瓣动了动。
言绵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想听清楚薄景晏的话。
“……沈、沈风。”薄景晏的声音终于能被人听到。
言绵下意识的去看向沈风的位置。
沈风此刻正焦急的站在门口,看到言绵向他比划的手势,紧忙小跑着进来:“言医生怎么了?”
言绵没说话,指了指薄景晏。
“薄爷醒了??!”沈风惊喜的向前。
“还没有,”言绵小声道,“只是多了些意识。”
“……哦哦。”
沈风紧忙上前,去听薄景晏到底想说些什么。
“言……”薄景晏唇瓣喃喃。
“爷,您喊言小姐??”沈风心下一喜。
要是被言绵听到薄景晏在无意识的时候还在挂记着她一定会心软的吧。
沈风紧忙催促着:“爷,您说什么?”
薄景晏眼睛仍然还没睁开,眉头紧紧皱起,加大了声音:“——言、言霏霏!”
——抓住言霏霏!
薄景晏想出声,却是只能吐出模糊的字。
三个字一出,全场寂静。
医生护士都不知道他喊出这三个字的意义。
“言霏霏?谁啊?病人家属?”
“不知道啊,意识模糊成这样也能喊出名字来,看来是很重要当然了。”
“快去把这个人找来啊,病人最好一醒来就看到她,心情愉悦有利于病情恢复啊。”
“……”
周围纷杂的声音几乎都成了背景音乐。
言绵先前迈出了一半的脚步缓缓收了回来。
她现在格外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贸然过去,不然此刻她就是全场人眼中的跳梁小丑了。
——还是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言绵像是被刺痛了一样,眸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妈咪——”晨晨注意到言绵的神情,心中没有来的一种心慌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想去抓言绵的手,却是抓了一个空。
“……”
言绵微微摇头,看向晨晨的眸光之中既有伤心,又有无声的道歉。
但她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跑了出去。
沈风慌张的喊了她一声:“——言医生!”
这一下没叫住言绵,反而引起了身后那些医生的注意。
“是在喊言医生吗?”
“不是吧,言医生本名我记得是叫言绵的啊。”
“不过话说,言霏霏这个名字怎么还有些熟悉呢?”
“我听着也有点儿熟。”
“……”
医生们的声音颇有些喧哗,晨晨慌忙追着言绵跑出去,沈风又慌张的追着晨晨跑出去。
杂乱成一团的声音混淆在一起,将薄景晏原本就低弱的声音压得更是半点儿都听不清。
他唇瓣一张一合,分明的一声声在喊着“绵绵”。
——只是这次是不会有人听到了。
……
言绵一路捂着嘴跑出医院大楼。
捂住嘴能让她止住几乎从嗓子中溢出来的委屈哭声。
方才的一幕幕像是幻灯片一样在她脑海中播放,让她怎么关也关不掉。
一帧帧的回映着她的自以为是。
人们都说只有在最无意识中,他们才能真正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就像她明明已经决定不要再和薄景晏有交际,却在看到薄景晏这样的憔悴之后忍不住去看他。
更像是薄景晏喊得是言霏霏的名字,而不是她言绵的……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过卑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