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会馆,沈娆和陈京墨先跟总导演见面寒暄了下,随后拿到了合唱曲的demo版本。比之原曲,有了不小的改动,不仅歌词改了,调子也有变动。
沈娆听了下,改编的版本跟她心中预想的版本差不多,男女声的层次一下子就出来了,歌曲情感的渲染与传达也更强了。
正式的第一场彩排在两个小时之后,沈娆自己可能十分钟就能唱好这首歌了,所以她主要的精力还是用在教陈京墨上面。
她很多年没听过陈京墨唱歌了。
“你先听几遍?我也熟悉一下歌曲。”
陈京墨没说不行,戴上事先准备好的耳机,反复听歌。
沈娆见他开始认真了,自己也听了几遍,一边听一边无声地练习,没多久就记住了整首歌曲。
一转头,陈京墨垂眸看着手中的歌词,浓密似鸦羽的睫毛不时眨动一下,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影。锐利的眉眼收敛了光芒,寸头的发型显得他有些痞气,可不说话时又显出几分乖巧。
沈娆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有一片青色,虽然这几个月他晒黑了些,但这片青色还是有些明显。
两人之间的联系少得可怜,沈娆也不是爱打听的个性,只是从他偶尔的言语中得知《黑窗》的拍摄在收尾了,但由于天气、地形等不可抗力原因,拍摄的任务依旧很艰巨。
思及此,沈娆抿唇。
早知道早上就放过他了。
可他也是自找的,谁让他吓自己了?
陈京墨又结束一遍单曲循环,察觉到身旁的人许久没有动弹,抬眼一看,就对上了她莫名的视线。
“怎么了?”他笑问。
沈娆眨了下眼睛,刚才的愧疚神色像是幻觉,消失得不留痕迹。她正色道:“没什么,你记住多少了?”
陈京墨懒洋洋地单手撑着下颌,眼眨得缓慢,也没追问她为何露出她那样的眼神,顺着她的问题转移了话题:“歌词记住了,曲调嘛——”
这个音拖得老长,她居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可怜巴巴的意味。
她昂起下巴,清了清嗓子,倒真端起了几分老师的架子,说道:“放心吧,名师出高徒,我绝对能把你教会!”
陈京墨望着她,蓦地敛眉失笑:“是嘛,那就辛苦沈老师了。”
沈娆属于吃软不吃硬的类型,闻言摆摆手:“客气了。”
“那你先唱一遍给我听吧。”
他托着下巴,眼里荡漾着笑意。
不知为何,沈娆忽然有点紧张,这感觉就像上课时被老师临时抽到背课文。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你是心中一颗恒星
照我不停往前行
itsmydream,it’
梦想绽放天际
百年征程
并非一片坦途
……”
哪怕此刻盘腿坐在地上,高音部分她也毫不费力地唱了出来。
沈娆的歌声空灵无杂质,如空谷山风,清泠泠而飘渺。但为了唱好这首主旋律歌曲,她刻意加强了声压,歌声就变得更加有穿透力,似乎包含了磅礴的力量,又带了点虔诚,总之就是十分好听!
陈京墨静默地听着,唱歌时的沈娆无疑是最耀眼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更何况他也不打算移开目光,就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
低头看歌词的沈娆不知道,他自己也未察觉,他此时的神情有多温柔。
一首歌唱完,沈娆只在中间略微停顿找了下调子,就基本上没有差错了。而陈京墨也很捧场地鼓了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拍了两下,随意但不敷衍。
“该你了。”沈娆挑眉。
陈京墨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就做好了被她嘲笑的准备,他在心中回忆了下曲调,就尝试着开口。
结果,出人意料。
意外地还不错。
至少记住了六成的调子,也能完整唱完。
沈娆想起小时候这人的糗事,又想到他车上的玩笑。
“……你真的五音不全吗?”她不确定地问。
“嗯,你以前不是听过?”
不仅听过,还嘲笑过。
见她无意识地撅着嘴巴,满脸的不相信,陈京墨扬眉:“你觉得我唱得好?”
虽然内心郁结,沈娆还是点了头:“对于一个外行来说,你第一遍就唱到这个程度,很棒了。”
关键是,他的声音很好听,相比起动情时的低沉暗哑,唱歌时他温柔又慷慨,身上伟光正的光芒亮堂堂的。
陈京墨却笑,这人呐,夸就夸,小脸都鼓成包子了。
他伸手在她脸颊上掐了一下,还没用力,就被一个巴掌无情地拍了下。
“啧,像个小刺猬一样,碰一下都不行?”
沈娆冷面无情:“不行。”
“是吗?那今天早上我不是——”
陈京墨还没说完,就被沈娆捂住了嘴巴。
她瞪着他,瞥了眼来布置休息室的工作人员,对方接收到她的视线,立马扭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没什么都没听到,抱着纸箱匆忙离开。
“你干的好事!”
陈京墨失笑:“沈小娆,我们是合法夫妻,我也没说什么十八禁的话,你害什么羞?嗯?”
是啊,合法夫妻,她干嘛害羞?不对,她没有害羞!
沈娆极快地否认,还给出了自以为很完美的解释:“我没有害羞,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你练歌的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一点都不专业。”
他本就是一个外行人啊。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嗯,不客气。”
“……”
陈京墨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又想掐某人脸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沈娆逐字逐句教学,陈京墨的进步神速,把整首歌都学会了,只是还不熟练。
沈娆作为老师与有荣焉的同时,又感觉怪怪的。
“你明明就会唱歌。”
她的眼神里有控诉和不满。
这么难的一首歌,两小时就学会了,没道理一首简单的生日快乐歌这么多年都不会唱,他居然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一想到去年自己还傻乎乎地给人唱歌,她就气!
陈京墨眼神无辜,不急不缓道:“我不会唱歌,都是沈老师教得好,我好像很适合你的教学风格,所以学得快。”
“……”
咳咳,听起来不是没道理的。
从小到大,陈京墨深谙“对门小妹妹要顺毛捋”的真理,因而一旦两人之间有分歧,他总能及时掐灭她心里那株小火苗。
而且,他很会顺杆爬。
“今年的生日快乐歌,你教我的话,应该也能学会。”
然后——
沈娆白了他一眼:“想得美,我才不教。”
陈京墨嘴角噙笑,似乎笃定了她会这样说。
谁料,沈娆也弯唇一笑,补充道:“反正有爸妈他们给你唱,我今年肯定不给你唱了。”
“……”
那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