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女儿回房间睡觉后,陆千帆在书房门口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罚站’已久的陆诚。这么多年过去了,陆诚对于这间书房还保持着崇高的敬畏,没有父亲允准绝不敢擅自入内。
陆千帆没说话,他进屋儿子便在身后跟着,十分乖顺讨好。
可是陆大boss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
于是陆小律师身后某个部位也跟着感觉不好……
“你没事干?”大boss随口一问,小律师心里就一哆嗦。
“额……手头上的工作基本清了,来您这边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忙的。”陆诚在学习工作上向来主动,这般勤勉上进地积极表现总能给自己创造个不错的谈话氛围。
“几点睡的?”陆千帆手下的associate很少有凌晨之前睡觉的福利,为了保证跟各部门之间的有效沟通,他给儿子的规定是没有特殊情况,1点以前。
但今天上午陆诚要做自主招生的介绍报告,纵使无需稿件也总要花些时间准备ppt和视频资料,最后按下保存键的时候,太阳已经悄悄升起。“抱歉爸,这两天学校里事情多,昨天我熬夜了。”陆诚不会为了这个撒谎,哪怕要为此挨几下戒尺。他本等着陆千帆发落个数字就老老实实地伏在他桌案上,老猎人却没跟着小狐狸的思路走。
“嗯,手里钱够用吗?”陆千帆点了烟,这在家里并不常见。
除了陆诚刚到陆家那一年怕他有需要不好意思开口,陆千帆已经很久没问过这句话了。虽然这位严父自儿子18岁之后就不再单独给零用钱,可律所里实习律师每年三五十万的津贴他总是能拿到的。
陆诚从小勤俭,哪怕到了陆家生活优渥也从未有一丝骄矜奢侈。平日里的工作社交应酬律所有专款报销,日常生活一应事物有卓尔细无巨细替他准备妥当,如果不算年节给家人的礼物和时常带给雨萱的小玩意,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开销——准确地说,小陆律师很忙,没时间去花钱。父亲这一问,显然有深意——要是有了女朋友,自然很多地方要花钱。
陆千帆并没等着陆诚回答,随手开了张一百万的支票给陆诚,“收着吧,工作应酬之外也要跟同学朋友好好联络感情,都是你日后重要的人脉资源。当然,想做点小生意也随你。”
长者赐不敢辞。
陆诚不得不谢了接过,心里不安更甚。“爸……”
“最近时间也不够用吧?这样,下周开始你去非讼组,弹性工作时间,例会之外不强制要求你到场。”陆千帆似乎格外体贴,哪里还有半点严父的影子。
可陆诚分明有一种被扫地出门的可怕预感。“爸,我想留在诉讼组!时间方面我会好好规划,学习和工作保证都不会耽误……”
诉讼律师当然辛苦忙碌压力大,可是学到的本事和收获的回报也不可同日而语。从诉讼组调到非讼组,哪怕是工作轻松点薪水又差不多甚至看起来性价比更高,对于陆诚这样出类拔萃上升势头迅猛的青年才俊来说,无异于惩罚和打压。
“保证?你凭什么保证?”陆千帆露出一丝慑人笑意,“要是出错了呢?”
记得陆诚当年刚到律所时,陆千帆为了磨炼他的品行,养成细致严谨的工作态度,上手就是从非讼部门那些法律检索、与各方协调拟定交易构架、根据商业谈判的意见修改协议这类枯燥乏味的工作开始的。
年少的聪明男孩难免有毛躁马虎的时候,可是日复一日的敲打锤炼,成年累月的亲自教导,以及臀上绯红的肿胀交叠着青紫的伤痕都督促着小孩儿迅速成长。优秀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经过陆诚手里的文件,陆千帆已经可以放心不去检查直接交给客户。陆诚这两个字,就是检查过关的保证。
父子俩目光相对的一瞬,似乎同时想到了那些努力拼搏的成长岁月。陆千帆的眸子坚定而深邃,陆诚看不到底,更看不透父亲深沉的心思。
此时此刻,陆诚脑中飞快回忆每一个工作环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有哪里出了错。唯有舍得一身剐,先认错请罚再说。“爸,我最近……懈怠了,请您责罚,不当之处劳您示下。”
既然是请罚,自然不会像平日里犯错抽打几下就轻松过关。哪怕他已经‘长大’,陆千帆教训儿子的规矩也不会改变分毫。英挺俊朗的年轻小伙子脸色绯红,身后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发凉,手上却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不用着急。”陆千帆制止了陆诚手上的动作。
对于陆诚主动且诚恳的认错态度,陆千帆并不意外,在他心里不管是儿子还是徒弟,这点儿觉悟总该有的。今天与老同学严瑞——法学院现任党总支书记的一通电话之后,他便已经决定要敲打这小子一顿。曾经大家都是靠着唇枪舌剑吃饭的,羡慕他有个多么优秀出色的儿子之后,作为同窗好友,严瑞当然不会忘了言谈间不着痕迹地委婉告状。
陆千帆捏了一把陆诚腰侧,赘肉当然是没有,可是肌肉也不明朗,再往上都摸到肋骨了,显然是最近体育锻炼明显不足。“听说你今天把车停在教学楼下了?”
法学院的教学楼前共有十个车位,除了学院的院长书记系主任停在这里,还富裕了几个空位给来学校参加活动的重要贵宾和上级领导。平时领导们不会一起到教学楼来,这里的空车位十分抢眼。进入大学校园需要特定的停车证,能停在这个位置的车证上又有特别标示,所以当陆诚在这边试着停了几次都没有保安阻拦时,也就心安理得的每次都停在这里。
陆诚现在的车证还是严瑞亲自给办的——当时严大主任以为陆千帆要过来,自然是热烈欢迎特别优待,没想到最后是个毛头小子。本来开车上学已经很高调,现在还不知轻重地日日停在领导车位上,严主任琢磨着这绝不是老同学的风格,故而只是玩笑说陆诚现在俨然是学校女生心里公认的大众情人,跟当年炙手可热风靡s大的程青川不相上下。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陆千帆心里最柔软的角落涌起一股暖流。那家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多年连个电话也没有。当年的青川天纵英才桀骜不驯,是何等出类拔萃的张扬跳脱。可那骄傲清高的天才少年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被陆千帆这个大师兄收拾得服服帖帖,将他奉若神明,他的训导之言亦堪比圣旨。
如今严瑞说起比他们小两届的程青川也仍是赞许——留校任教这么多年,再没遇到一个那样的学生可与之当年风采媲美,直到陆诚出现。这么明显的恭维话在陆千帆这里并不受用,陆诚的确挺不错,可是跟青川比,他差得远。
“说话呀,舌头也缺乏锻炼?”
“爸,我以为那里没人……”陆诚想要辩解又马上停止了这种愚蠢的想法,那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没人呢,他的侥幸终究未能幸免,学校里还是有父亲的眼线,绝对一刻不可放松。
“最近没去陈平那锻炼?”陈平是陆千帆安排给陆诚的私人健身教练,陈平的工作室离s大很近,就没特意让他来家里指导。
“最近有点忙,没联系陈教练……爸,这两天有空时我会抓紧加课。”陆诚心中唏嘘,父亲眼也太尖,隔着衣服竟能发现自己身体的微小变化。
“明天把车证放律所去,以后车停在你该停的地方。”陆千帆点到即止。
陆诚口中连连称是,手心早已冷汗涔涔——父亲是嫌他欠练呢。
“要是还有空想不想学点乐器什么的,比如二胡?”陆千帆似笑非笑。
陆诚被问得一愣。其实他很喜欢音乐和艺术,尤其对贝斯情有独钟,但是陆千帆对此似乎兴趣不大,也从不花时间和心思培养他这方面的技能,故而很少提起。可就算是学,为什么是二胡?那个,也太不适合耍帅了……
“听说你在学校随时带着墨镜,再学点适当的乐器有助于你开展第二事业。”陆千帆轻吐了一个烟圈,仿佛生化武器一般击得陆诚站不稳。“我没记错的话现在仍属梅雨季节,是太阳太大还是你觉得自己太耀眼,又或者你在学校已经出名到这种程度了?要不要签个公司出道?”
出道?
陆诚若是有半分这样的心思,那一定是向天借了胆。陆千帆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子,可是每逢提及娱乐圈的人物是非,陆诚总能捕捉到父亲偶尔微蹙的眉头和紧咬牙关的不悦。他不知道为什么,可却清楚那是父亲的禁区。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陆诚暗道不好,这一桩桩罪过说下来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每一件都是父亲耳提面命教导过不该犯的错,看来今天要挨的数目不会太少。“我只是想低调点儿……”
“嗯,戴上墨镜别人就看不出你了,不,还不够,”陆千帆很认真地打量着儿子,“刘海儿还可以再长点,像韩国男团那样,遮住半边脸。”
“爸,这些我疏忽了……我错了。”陆诚对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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