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喝到冬天的第一口西北风,这只作者开了防盗。肯开始操控她的身体。陌生的力道接管了她的双腿,让她免于被布鲁斯发现异常。
好。希斯莉顺从的照做,像溺水的人抓住光明。她无意识的跟着老父亲的步调,布鲁斯的掌心干燥而温暖,他握着她的力道很紧,又不会让她觉得难受。
一。她在心里数数。
二。
老父亲的大手牢牢包住了她的,希斯莉睁开眼,她看见老父亲西装下厚厚的肌肉线条、刚毅的下巴、令人安心且信赖的太平洋宽肩。
三。
希斯莉重新开始呼吸。
——别害怕,这里是你的家。
肯深重的翻涌的情绪完全包裹住了希斯莉,她被狠狠抱了个满怀。
“我们到家了吗?”她喃喃问道。
布鲁斯以为他的小女儿在对他说话,所以他回答道,“是的。
在路灯的照耀下,希斯莉的眼睛几乎立刻就亮了起来;有那么一秒,布鲁斯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盈盈泪光。可等他再凝神细看,女孩子只是在快乐的笑着,她撒娇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也没有鼻尖红红,看不出什么不妥。
他狐疑的收回了目光。
主宅里和希斯莉想象的一样冰冷华美,家具摆设都是古董,被人定期打理保养,但不怎么能看出人气,甚至不如酒店房间温暖明亮。
可是,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希斯莉已经不是刚刚那个腿一软就要跌倒的希斯莉了,她适应的很好,和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打过招呼,连杯热茶都没能喝到嘴,希斯莉先被老父亲乖乖拎去量体温。
三十八度九,在发烧。
希斯莉怀疑这是好长时间没出现的游戏又在进行智障bug,但是老父亲近在咫尺,她实在没办法做什么会惹麻烦上身的异常动作,只能乖乖坐在椅子上,让翻箱倒柜后的老父亲给她在额上啪嗒一声贴上冰贴。
女孩子额前的碎发被撩的乱蓬蓬的,硕大一块白色冰贴贴在上面,场面一度十分好笑。她好像想坐正,又忍不住往椅子下面滑,冰蓝色的眼睛睁大了,显得湿漉漉茫然然,看上去是只对自身状况很懵的小猫咪。
“困吗?”布鲁斯低声问她。
希斯莉就无声的点点头。
布鲁斯钢蓝色的眼睛看着她,寒冷的、压抑的酸楚在里面。等再眨一下眼,他已经收起了希斯莉不该看到的所有情绪,是手心温暖的可以牢牢握紧她的可靠老父亲。
“去看看你的房间吧,”布鲁斯说,“他们准备了礼物给你。”
“好耶。”
希斯莉开始烧得迷迷糊糊,好在冰贴物理降温的效果够用,让她不至于连平衡都把握不好。费力咽下喉咙里热剌剌的干涸,希斯莉乖顺的跟着布鲁斯往楼上走。她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布鲁斯领着她在一扇门前站定了。
“这一整片区域都是你的房间,这里没人住。”
他把钥匙主动放在希斯莉手里,示意她自己用这把质感厚重的银色钥匙开门。
希斯莉把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一圈,抽出钥匙,再推开门。
房间门无声敞开,里面是跟韦恩大宅风格截然不同的陈设。天花板、墙壁被漆成阳光明媚的淡奶油黄,大大小小用来放东西的极简木方格里塞满了书、稀奇古怪的贵重装饰品和一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品牌毛绒玩偶,上面则摆着五颜六色的艳丽插花,淡蓝色的沙质窗帘在主卧的飘窗边摇曳,卫生间、活动室和衣帽间的房间门关着,希斯莉只能看见那张超大型号的床,它软绵绵的,底色深灰和纯白,图案还是清新的植物图鉴,和淡奶油黄的墙壁相映成趣。
卧室本身就大到不可思议,而且很明显就能看出,没有糊弄人的一味粉红浮夸公主风,很明显有人用心装饰过。希斯莉跑来跑去,研究她的新窝,在此同时,布鲁斯一直充满耐心的等在原地。希斯莉又绕到床后去看,一大摞山一样高的礼物正被堆在那个小小的、有长毛地毯的角落。
“我喜欢这里!”她高兴的宣布到,快乐的冲到布鲁斯身边,紧紧抱了老父亲一下。
布鲁斯略感生涩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漂亮小脑瓜,女孩子巡视完自己的领地,跑的发丝湿濡,仰着小脸看他,眼睛里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没有蝙蝠崽这样对待过蝙蝠侠,所以蝙蝠侠在希斯莉面前也不复存在。
“你喜欢就好。”布鲁斯沉默片刻,告诉她。
兴奋劲过去之后,希斯莉开始犯困,女孩子把钥匙放到床头柜旁,窗外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清了。布鲁斯走过去,关了窗,然后坐回到床边,拍了拍希斯莉被子里的瘦弱肩膀。
“睡吧。”他有点儿迟疑,还是老父亲的心占了上风,“睡吧,希斯莉,睡一觉就好了。”
直到希斯莉呼吸平稳,布鲁斯才退出了房间。
门在他身后关上,阿福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
“韦恩老爷,希斯莉小小姐还好吗?她喜欢她房间的装修吗?”满头银发的管家问道。
“她喜欢。”布鲁斯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他开始往楼下走,顺便解开一粒衬衫纽扣,但依旧觉得难以呼吸。
希斯莉好吗?她不好,她的身体差极了,她在飞机上一路就没醒,到了韦恩还是得睡觉,异常嗜睡,配合上这些无缘无故的发烧,是基因缺陷吗?还是时空乱流导致的后果?
布鲁斯甚至没办法往下深想。
至少不是今晚。
“夜深了,韦恩老爷。”阿福在他背后说。
“我知道。”
布鲁斯哑声说。
与此同时,在希斯莉坠入睡眠的那一刹那,梅菲斯特睁开眼睛。
她坐在大厦楼顶,红丝带在她的身体里漂浮、扭曲,像玫瑰破土而出。
夜晚才刚刚开始,这个狩猎的、狂欢的节日,她要尽她所能地掠夺,过于阴暗的东西,就让它彻彻底底消失吧;她会享受到天明。
“……我亲爱的,你要听到我的名字。”
梅菲斯特轻声道。
红裙在风中猎猎作响,月光下,梅菲斯特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自己浅紫色的卷发。
她露出一双不像人类的眼眸。
玫瑰已经准备好杀戮。
就算是希斯莉也喜欢漂亮姐姐。
……落在美国队长和黑寡妇眼里,就是漂亮的女孩子忽然发呆了两秒钟,连长睫忽闪起来的频率都是温吞的。
身为五感超出普通人太多的超英,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孩子身体素质是普通人里的中等偏下,她的手骨和脚踝纤细到简直一折就弯,皮肤一碰就红,也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人都有的“保护致命部位”的具体认知,所以美国队长会毫不迟疑地带她去医院,神盾局也只是让黑寡妇出面冷眼旁观。
阳光透过病房的百叶窗,落在女孩子小小的毫无血色的脸上,落进她天真而忧郁的蓝眼睛里。希斯莉眉目中的脆弱感和神经质并不伤人,她只是太虚弱也太惹人怜爱,像印象派画家都愿意捕捉的倩影,薰衣草色,比薰衣草淡一些的浅紫色,温柔的黄色、蓝绿色。
两秒钟过去了,希斯莉眨了眨眼,从“娜塔莎好漂亮是美人姐姐就算是调查也没关系我还是好喜欢她”的情绪里把自己艰难地拔了出来,并意识到美国队长给她带的鲜花此时已经被递到她面前了。
“我们希望你会喜欢。”金发男人望着她笑,眼神温和,像是在看某种毛绒绒的幼崽。希斯莉不介意他和旁边娜塔莉一刻不停的注视,对方是超级英雄这种概念无意识但深深地植入了希斯莉脑海,她完全信任着他们,并且百分百可以做到像看待普通人一样面对他们。
——肯克制的露出了小小的疑惑。
我知道这个想法听上去有点矛盾啦。
希斯莉笑着想,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真的经历过什么灾难。我没办法把他们当成顶天立地满身金光的英雄,不是说他们不值得,相反,我认为他们比英雄还要伟大。
只是身为一个漫威观众,我们早早知道了他们的结局和每一丝细小的心路历程,他们也有血有肉,不是枪打到身上就不流血,所以我不会觉得他们很远,虽然心理和生理上肯定有距离需要保持,但这足够近了。
我是不是依然没说明白?
——肯安安静静把自己沉了回去,仿佛从来没浮上来过。
满天星、剑兰和康乃馨彼此掺成细密蓬松的一大捧,玫红的柔粉的,红中带白,开放得热烈至极,又没什么惹人不快的香气,包装纸被处理的很妥帖,植物本身的草木气味就是清新而馥郁的。
“谢谢你们!”希斯莉快乐的接过她的花,抱了个满怀,盯着娇艳欲滴的花们看了又看;她这个时候更像一只人间珍贵的脾气很好的小猫咪了,发现在被人好好对待,她绝不会不进反退的伸伸爪子,而是愿意把小脑袋低下去,慢吞吞软乎乎的蹭蹭对方手心,不去论陌生的善意到底有几分。
“希斯莉,”美国队长纵容地看着她一下一下拨拉花瓣上的水珠,“我和你的医生聊了一聊,她说你还不能出院,要再保守观察一天。”
他看见女孩子顿住了。
她想起了什么,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匀给他们两个。微笑浮现在她的脸上,怯生生的,又有一点因为实在是过于漂亮而生出的天然明媚。
“嗯……”她出乎意料的说,“可以麻烦你们存一下我的号码吗?”
“怎么了?”美国队长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他的翻盖手机,但只是握在手里,没有打开。娜塔莎的目光也没有离开她。希斯莉有点紧张,但她的紧张是坦然的。
“我希望你们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给我,因为我真的很感激你,以及你们帮助我的一切。”女孩子的眉心颦着,她细白的手指绞来搅去,看得出的确不太擅长打直球,在试着散发作为矜持猫猫的同时,对好心人的爱意程度最大化的气场。“如果我当时昏倒在雨里……”她没继续说下去,但看见过她连续几小时高烧的美国队长懂了。
说她有可能会丧命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她这样强烈的感激,言之有理。
——念我的电话号码。
肯不负她望地出现了。
希斯莉就照着小黑板念,美国队长这次打开了他的翻盖手机,摁来摁去,显然在认真存好,是有点被她的直球打动到的意思。希斯莉就更加高兴起来;她转头去看黑寡妇,两只冰蓝的眼睛清澈地望着红发美人。
“你要谢我什么?”娜塔莎轻轻笑了,希斯莉知道黑寡妇很少真心微笑,但她依然会为漂亮姐姐诚实心动。
“谢谢你挑的花,它们很漂亮。”希斯莉乖乖答。
她看见黑寡妇到底也存了她的电话号码。
两个超级英雄都觉得自己不会有机会拨打这个电话,但确实,他们认真在联系人那一栏写下了希斯莉的名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是讨人喜欢的,假如希斯莉能看到他们两个头顶上方,好感条在她这么说过一次后瞬间就能得到双倍加成。
然后娜塔莎走出病房,接了个电话,护士走进来,给希斯莉挂吊水。史蒂夫向希斯莉告别,他嘱咐她养好身体,按时吃饭。希斯莉一一应下。
病房又空了。
希斯莉靠在雪白的枕头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药水冰冷,流进血管,有隐约的疼痛和酸胀,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她不去盯着右手背里那根让她胆寒的长针,转而看着自己的左手背。
她的手乍一看毫无问题,然而静脉所在的一小条皮肤上满是针孔留下的疤痕,时间太过久远,可它们依然清晰地泛白,一长串一长串挤在一起,有四五十个。
希斯莉都不需要数,她记得右手背上的有更多。
“我以前也经常生病。”她自言自语道,“都要靠我自己撑过去,我自己打电话给医院,订出租车,买药吃。我每次都安慰自己会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所以今天我根本没想过有人会来看我,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肯,我并不为独自一人感到难过。”
希斯莉微笑着,温柔的,眼神却茫然若失,仿佛要躲雨的人在屋檐下站了很久,雨却不肯停,淋湿了她的脚尖。
“我猜,我只是有一点点希望,有人能稍微陪我一下。”
她又笑了一下,看向玻璃窗外的景象。炎炎夏日里的纽约,朝气蓬勃,反射出那些强烈而干净的太阳光,即使是病房的寂静里也无法磨灭这样直观的热情,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那些风里摇曳的绿树,来来去去的流云。
满眼亮堂,满眼模糊。
希斯莉渐渐睡下了,女孩子蜷缩着身体,像小猫打盹,然而不一会又舒展开来,只有搁在小桌上打吊针的手是老实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