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修宫是妖界临鬼渊最近的一座宫殿,其气势恢弘,白骨累累,宫殿顶部是上古妖兽混沌的颅骨,这里的妖气最为浓郁,建筑装饰也最为奢华,可这里却并不是妖皇君无邪的宫殿。
偌大的宫殿里几乎没什么活物,阴气森森,却没有人敢打浮修宫的注意,因为这里是层开辟出妖界的上古妖祖长殊的宫殿,除了君无邪安排的几个小妖怪这里根本没人敢来。
月见不知道自己在浮修宫里待了多少时日了,他本是仙界管理桃园的小神仙,如果没有遇见长殊那么他这一生本该是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可在天帝大寿那日,月见遇上了迷路仙界的妖祖长殊,从此他便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可整个天地六界、八荒*都晓得长殊妖祖避世千万载,不问红尘世俗,不入情爱困境,对于月见的爱慕长殊妖祖也从未回应过。
自天帝大寿过后月见便再也没见过长殊妖祖,思念成疾的他偷偷跑到妖界,想见一见长殊妖祖,只看一眼便好,可就是这一眼月见就再也没有回过仙界。
君无邪知晓月见对长殊妖祖的感情,他不加以阻止反而觉得有趣,自他认识长殊妖祖以来不是没见过长殊妖祖的爱慕者,可爱慕者是男神仙还是头一次,君无邪抚掌叫好,便把月见扔到浮修宫,说是非成败全看他的造化了。
“见见,你喝点药吧。”小狐狼玄一眼泪巴巴的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坐在月见床前,“你一天比一天虚弱,你看你仙气儿都泄漏了!”
玄一是浮修宫里负责清洁的小妖,是一只极其罕见的玄狐和玄狼结合生下的狐狼,他比月见来到浮修宫的日子并不久,但因为年龄比月见小了很多玄一对月见很是亲密,月见也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月见张了张嘴,觉得喉咙干涩略微疼痛,沙哑着嗓子道:“玄一,我已经没救了,这药……对我不管用的。”
是的,他已经无药可救了,他只是一个小神仙,待在浮修宫太久,妖气浸透吞噬着他的灵魂,整个人越来越虚弱了。他见到了几次长殊妖祖,可对方却不记得他了,月见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长殊的眼里从未装下任何人。
“长殊妖祖太过分了!”玄一为月见感到不平,一双乌溜溜的眸子闪着泪花,月见眼睛因为妖气吞噬的原因在几天前开始看不清楚了,眼前一片模糊,他听见玄一带着哭腔愤愤骂着长殊妖祖,他轻轻笑了笑,又听见玄一骂道:“见见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可他却什么表示也没有!太气人了!”
“莫要这么说。”月见声音沙哑着,他长长叹气一声,原本漆黑犹如夜空的双眸此时此刻已是空洞无神,“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应该知道长殊妖祖不会看上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是我自己太过执着,害了自己,与他无关。”
一声长长的叹息划过浮修宫,在玄一的坚持下月见最后还是喝下了那晚汤药,满嘴的苦涩让月见还留有一些意识,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自己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玄一……”月见双手摸索着下了床,虽说他还没有彻彻底底是失明,但他还是有些害怕,他叫着玄一的名字,回应自己的只有一阵一阵的回音,玄一还没来。
“我想回去了。”月见低声喃喃,气息虚弱的仿佛消失一般,他终究不属于这里,长殊是妖,他是仙,这单相思的爱恋本就是一场笑话,一场独角戏。
之后他又在浮修宫待了几日,其间长殊妖祖来过一次,他看着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月见什么也没说,目光冷冷的划过他的身上,宛如一把利刃将月见的心脏刺穿。
悲伤只是短暂的,月见很快就释然了,他冲着玄一扯了扯嘴角,道:“玄一,我想回仙界,向天帝请罪,不论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总要好过在这里受罪。”
玄一很舍不得月见,他瞬间化作小狐狼的模样扑进月见的怀里久久不语,毛茸茸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毛茸茸的耳朵也颓废的向后耷拉着,乌溜溜的眼睛一片氤氲。
还记得月见刚刚认识玄一的时候玄一刚刚失了双亲,恰好他的双亲曾是妖皇的属下,所以玄一才会被安排到浮修宫来。那时候玄一也是这般狐狼的模样,黑色的毛团使得月见误以为这是擦什么东西的。期间小打小闹也有不少,玄一作为一个小哭包可是被月见弄出了不少的眼泪。
“见见还会回来看我吗?”玄一抬起头满眼泪光的看着他,可惜月见只看见黑糊糊的一坨。
“我会的……”月见轻声回应。
又过了几日,月见辞别了玄一,辞别了妖皇君无邪,独独没有见到长殊妖祖,可月见并没有难过反而一身轻松,心想: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吧。
拖着虚弱的身体飞往仙界是一个很辛苦的事情,更何况月见眼睛还不好使了,当他飞到一半的时候,一团黑雾以铺天盖地之势向他袭来,月见一愣神顿时没了意识。
之后月见迷迷糊糊醒过来,周围一片黑暗潮湿,他本来眼睛就不好,在这样的环境下月见真真就看不见了。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瞬间一阵电流在他身体里流动,疼的月见呲着牙将所有痛苦的声音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有人劫持了他!
月见感觉到自己牙齿打着颤,他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惧,轻轻问了问:“有人吗?”
“啧,醒了?”忽然一道沙哑且粗狂的声音在月见耳边炸开,月见下的一个哆嗦动了动,一道电流又狠狠刺了刺他,疼得他眼冒金星,“你别乱动,一会儿把你电死了,本大爷可不好威胁长殊了。”
月见脑袋晕晕乎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他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道:“我想你恐怕不会如愿以偿了,长殊妖祖可不会受你的威胁的。”
“哦?怎么,他不是心悦你吗?怎么会不管你的死活呢?”那人轻笑一声,尖锐的指甲勾起月见的下巴,“本大爷听闻长殊心悦你心悦的紧,不管真假本大爷总要试上一试。”
“长殊妖祖心悦我吗?”月见心脏微微一震,原本黯然失色的双眸亮了一亮,瞬间又暗淡下去,“怎么可能呢?是你弄错了吧,是我心悦长殊妖祖心悦的紧,他怎么可能……心悦我呢?这是……”痴人说梦啊!
那人不再说话了,他只冷哼一声,便再也没了动静。
月见不晓得那个人是谁,不过从他的话里可以推断出那个人是认识长殊妖祖的,而且他们俩之间应该有过什么恩怨,并且那个人误以为是长殊妖祖心悦自己,所以才劫持了自己想要威胁长殊妖祖。
月见觉得有些头疼,他本想与长殊再无任何瓜葛,可偏偏有人又将自己和长殊绑在一起了,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能不能活命。
虚弱的月见再也受不住这鬼地方森森阴气和浓郁的妖气了,他脑袋一歪顿时晕了过去。
之后月见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血色,自己被两指粗的铁链牢牢锁住悬在半空中,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打斗声。
“长殊啊长殊没想到你也有弱点!”那人发出一阵阴狠狂傲的笑声,月见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感受到一把冰冷的利刃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喉结上。
长殊妖祖……他来了吗?
月见不晓得为何自己面临死亡还有些欣喜,也许是自己还对长殊妖祖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对方是真的为了自己才来的。
“鬼湛,”长殊妖祖的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感情,仿佛来自地狱深渊,寒冷入骨,“万年前我放了你一命,今日你又为何自寻死路?”
“呵?自寻死路?”被唤做鬼湛的人冷笑一声,他指着长殊轻蔑的看去,“你当初就应该想到不杀我就会有今天的,我看你是很喜欢这小子,啧……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儿了,还不如那软玉温香的女人好玩儿。”
长殊妖祖面上并无任何表情,也没有说什么,月见多么希望长殊会说他心悦自己之类的话,可月见晓得这样的几率实在太低太低。
沉默了片刻,长殊挥手变幻出一把长戟,道道黑气缠绕着长戟,犹如恶灵带着鬼面,恐怖至极。
鬼湛见长殊祭出了武器,整个人顿时兴奋起来,抛开月见俯身向长殊冲了过去。
月见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猩红,只看见两团黑影在空中撞来撞去,月见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害怕长殊会受伤。
少时,月见听见鬼湛咆哮一声,似乎是受了长殊一击,然后月见感受到一阵寒风擦着自己的脸庞而过,鬼湛不知何时飞到了自己身后,喊到:“长殊,和你的小情人说再见吧!”
月见心下一惊,再反应过来时只听见一声巨响,顿时没了意识。
刚好闻讯赶来的玄一瞧见了月见被鬼湛炸的粉身碎骨的画面,满天的血肉碎块纷纷掉了下来,鲜血撒了在场三人一身。
玄一整个人都懵了。
他愣愣地看着长殊趁着血肉横飞的时刻用一把长戟刺穿鬼湛的身体,他分明听见鬼湛临死之前大笑道:“长殊,你杀了我又怎么样?你的小情人已经魂飞魄散了!你也尝尝我当初受过的痛苦吧!”
“妖祖……”玄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他看着满地的血肉碎块,沙哑着嗓子看向长殊,“月见他……他真的魂飞魄散了吗?”
长殊冰冷的眸子轻轻扫过玄一,他看着周围的惨状并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声:“是的,天地六界,八荒*,从此再无月见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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