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家中,叶斐然叫来薛长乐,命她去查那侍卫一事。
事关皇嗣,她不敢怠慢。
薛长乐很强,也就两三天功夫,带着消息回来了。
“青梅竹马?”
“是的,那人名叫唐正,乃是江左郡名门唐家的第四子。是顾灼华的青梅竹马,习武成痴,中间不辞而别离家拜师学艺,如今学成归来,却发现顾灼华已成皇后。于是入宫成为侍卫。”
就算早就在意料之中,叶斐然还是觉齿冷,“他们一定已经碰过面了,所以……顾灼华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真是好糊涂的女人!”
薛长乐说:“似乎是顾夫人带着唐正去见皇后的。我跟了唐正几天,那人功夫确实了得,我差点被发现了。他有个很大的弱点,喜欢喝酒,酒后一定乱搞女人。所以我才侥幸逃脱。如果正面打,我应该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这个人野心很大,我曾经窥探过他的一场酒局,他希望能够扬名四海。我猜想,他接近皇后,不只是为了叙旧情……应该还有更大的企图在里面。”
薛长乐忍住没说出口的词儿,叶斐然听出来了,“叙旧情”?“谈情说爱”吧!
可是……顾灼华没理由如此不长眼啊?
放着小虞不要,去跟一个侍卫胡搞?
那他妈太岂有此理了好么!
她一肚子气,气饱了,晚饭吃得很少。成甯见她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也跟着胃口大减,吃到不饿就放了筷子:“今天的鱼,是不是炖老了?”
初五哧溜吸一口鱼肉,“鱼鱼好好吃!”
当场被打脸的老父亲面不改色,仍旧看着叶斐然,澄澈的眼底尽是关切。叶斐然摇了摇头,成甯说:“羔羊肉合炒,不对味?”
他的手边,七月坐在婴儿座椅上,啃得一整根羊排全是口水。打了个饱嗝,很是满意,破洞小棉袄想起来该孝敬老父亲了,就把沾满口水的羊排往成甯嘴边送……
很好脾气地把羊排接过来,放自己碗里,老父亲随手往破洞小棉袄嘴里塞了一口饭,七月发现是白米饭,没味道,用舌头顶了出来,开始伤心地哭。奶妈赶紧来把小公举抱走,铁憨憨哥哥初五看到妹妹可以离桌,也开始闹。
……
安顿好破洞小棉袄和铁憨憨儿子,成甯坐到叶斐然身边:“好吧,让我猜一下,我的二丫今天干什么不高兴呢?是不是白天被两个小东西气到了?要不然我去扣他们七天零嘴儿?”
叶斐然白了他一眼:“得了,别老拿俩娃折腾。你可是亲爹,现在不好好培养感情,到了十四五那会儿,小心他们跟你对着干,把你气死。”
她说得恐怖,成甯瞪大眼睛咧开嘴笑:“哇,我好害怕啊!”
那样子就差拿章子在脑门上戳“试试看”三个字了。
叶斐然没辙,说不过,吓不着,索性上手欺负,伸出两手,一左一右扯住了成甯脸皮,拉——
满屋伺候的丫鬟婆子,齐刷刷极有默契地低下头……
唉,王爷啊。
可止小儿夜啼的铁面王爷啊!
在王妃手里就是随便捏的大面团儿!
捏完了,成甯捧着两边被掐红的脸,说:“行了,可以说什么事发愁了吧?”
叶斐然屏退左右,成甯见状,墨眸一眯,神情严肃下来。叶斐然压低声音,一长一短的把那个侍卫的事儿跟成甯说了。成甯拧着眉:“你意思是说,那个侍卫把小虞绿了?”
叶斐然叹着气,“我也不好这么说,这件事得仔细调查清楚了。不然的话,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都不好。”
……
顾灼华回到坤华宫中,夜夜噩梦惊醒,不几天就瘦得身上脸上的肉全干了,病入膏肓。小虞忧心皇后,宣了顾夫人进宫陪伴。叶斐然听说顾夫人进宫,后脚也跟了过来。
门虚掩着,看守在大门前面的是绿绫,见到叶斐然,绿绫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被叶斐然摇了摇手“嘘”的一声制止了。她蹑步走到门缝里往里一看,顾夫人正守着顾灼华说话,顾灼华无精打采的,垂着眼睛,眼内黯淡无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斐然干咳两声,顿时就把她们惊到了,顾夫人高声叫:“是谁?”
叶斐然和她一样提高声音:“是我。我来看看皇后。”
顾夫人亲自来给她开门,满眼心神不定的,闪闪烁烁地。叶斐然故意装作看不见,只对着内里道:“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顾灼华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蛋上,倏尔浮起一抹晕红,“娘娘,您……您别这样……”
她说得太急,咳了起来。
叶斐然其实是做给顾夫人看的,眼角余光一扫,果然顾夫人眉宇间的警惕神色没了。她按捺下性子,和顾灼华寒暄起来。顾灼华原本就精神不振,应付了她几句之后,越发的不好了,顾夫人心疼女儿,说:“娘娘,皇后小月,需要调养。要不然我们到别处说话吧?”
叶斐然就说:“哎哟,瞧我这记性。我是给皇后送药来的。来。”
她拿出一个锦囊,锦囊里都是腊封的大蜜丸,交给顾灼华,说:“早晚各一粒,温开水送服。忌油腻辛辣茶酒。可以帮你身子尽快恢复元气,以后生个大胖小子。”
顾夫人一听,两眼放光,话锋一转:“好啊!这孩子如今钻了牛角尖,总是不乐意吃药,不乐意调养,我都愁坏了。”
从话语中默默揣测着顾夫人的意思,叶斐然觉得,她还是关心顾灼华的。只
一道熟悉的黑影,从门外走过,看起来特别无辜,特别若无其事。叶斐然心里说:“果然来了!”
她聊了几句,借口要上茅房,溜出了乾华宫正殿。
果然……她见到了那个侍卫,穿着当更侍卫的号衣,腰挎长刀。她竟然不知道,这位仁兄有如斯本事,光明正大地成为了坤华宫的值守侍卫?
岂有此理!
叶斐然大怒,正准备找个什么理由发难,那侍卫突然抬起头来,透过门缝看向了屋内。他目光眷恋,似乎蕴藏千言万语……叶斐然愣住了,他……他竟然看着的是顾夫人?
“喂——”她没忍住,叫出了声!
那侍卫吓一大跳,趔趄着倒退了好几步,一脚踢翻了走廊下的白瓷花盆。
哐啷——
花盆跌落,打破成好几大块,声音很响,在走廊上回荡着。那侍卫第一反应是想跑的,叶斐然一跺脚,使出洪荒之力嘶吼:“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