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果然命人到那边府里去喊上叶天宇,这回来的是两口子了。崔明萱过了孕吐期,人精神了许多,叶斐然又命厨房加了一道酸菜鱼,一道酸菜猪肉炖粉条,有辣有不辣,既照顾了孕妇口味,捎带手自己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成甯还考校了一番叶天宇的功夫,被狠狠揍了一顿的叶天宇心服口服:“姜还是老的辣……姐夫还是姐夫……”
成甯眼睛一瞪:“你说谁老呢?”
“嘿嘿,说错话了。”叶天宇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笑道,“说起打架。刚才应天府门前来了一伙卑弥人,差点儿跟王家打起来了。府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压下去。姐夫,你知道那些小矬子的来历么?怎么咱京城,也闹起倭寇来了?”
一席话说出来,不光是成甯,就连叶怡然和叶斐然,都关注起来了。
姐妹两个都没忘记……刚才后巷那出闹剧呢。
成甯说:“略有耳闻,但不知道详情如何。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事儿来了?”
叶天宇眼底冒起火光,说话声调都变重了:“就我回之前,琼州也闹了两回倭寇来着。不过琼州军卫所的项小爷擅战,倭寇吃了亏,北上了。我回来之前经过一些州郡,被闹得可惨!渔民都不敢下海捕鱼了,只能近海捞点儿小鱼小虾过日子,再这么下去,必成大患!”
“因此现在对卑弥人,就格外留意起来。”
成甯表情越来越严肃,等叶天宇说完之后,才道:“最近京城里确实发现有卑弥细作。而且这些人和在沿海为非作歹的浪人集团不一样,晓汉文,扮汉人,说话行事狡猾谨慎,胜过寻常武夫十倍。我和小虞一直在派人查探,甚至我连王璄也去见过面聊过了,基本上能够肯定,是去年刚继位的卑弥国女王所作所为。”
叶天宇脑子也不笨,眼珠子转了两转,虎眸怒睁,火光愈炽:“他们难道想要攻入大顺?好大的胃口!”
成甯道:“不过推测。别说你了,就连你姐,都有这想法。”
他看向叶斐然,叶斐然猝不及防,楞了一下,说:“是!我在书里读过,倭寇本土国土甚小,既有火山,也有地震,物质匮乏,因此人人好勇斗狠,尚武慕强。”
“就好比苗疆养蛊一般,在一个小鼎内放入数百条毒虫,能够经过撕咬存活下来的,就是最毒最强悍的蛊!如今卑弥女王成为了那蛊后,一统了卑弥国,自然就要向外为非作歹了!”
叶天宇瞠目欲裂,叫道:“好可恶的鬼子!”
成甯道:“你先别激动。你在应天府里也没少朋友,他们今儿个怎么说的?”
叶天宇说:“那边和我相熟的是捕头和文书,我下午过去办事,那都申时快过去了,王家撕扯了一男一女来。说那女的盗了他们的私营虎符。你也知道,王家那种百年大族,是有自己的私人军队的,虎符被盗那事大事。府尹就闭门审了起来。谁知道没问几句,外头来了几个卑弥人,手里散漫使钱,就说其中一场误会,要让府尹放人。不然的话,就去敲鸣冤鼓。”
成甯冷笑:“呵,我天朝上国,这些人也敢胡来!”
叶天宇说:“可不是么。但他们也极熟官场那套的,也不知道密谈了什么,把上下哄得高兴了。事情胡乱判了过去。王璄和我一起出的门,脸色跟墨汁似的。他这是吃瘪吃惨了啊。”
叶斐然想了想,明白了,这个年代的大顺还很强,所以卑弥人没法横行霸道。只能暗地里使坏,并且使用银弹攻势。这么一想,她心里畅快了。叶天宇又继续说:“对了,王璄那么光火,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有一套极为重要的战舰图纸,被那个叫王曼馨的女人拿走了。如今追不回来。那是对抗倭寇的利器,别说他了,我都很担心啊。”
话音未落,只见到成甯和叶斐然两个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叶天宇一愣,“怎么啦?”
成甯道:“前几日,你给小虞的那份图纸就是王家的东西?”
话尾带着笑意,却是对叶斐然说的。
叶斐然给他来了默认。
叶天宇急了,问:“姐夫,你们快说,怎么回事嘛?”
成甯就简单的把叶斐然送图纸给小虞的事儿说了,叶斐然说:“那份图纸,说实情,却是失火之前我拿到的。不过我可不知道之前的因果,只觉得有用,就给了小虞。没想到王曼馨沉不住气,自个儿闹起来。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卑弥人给带出来了。”
叶斐然说:“相公,我可没有偷她的东西啊!”
成甯微笑着说:“知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那图纸上铁战舰里许多地方都给改了,尤其是舵舱和武器舱,全都做了细微而关键的调整,威力大大增加。肯定是你的手笔吧?”
叶斐然说:“是。”
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成甯笑吟吟的。叶天宇大喜,“这么说,他们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好啊,我们有了坚船利炮,就能够狠狠的打倭寇了!”
“明天我们进宫去,好好商议。”成甯说,“好晚了。都回去吧。”
一时大家散了,叶斐然安顿好两个小的,径直回到自己的小耳房里,点亮了油灯,拿出丁字尺和碳笔等物。投入地绘制着心中的坚船利炮,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成甯声音在门口处响起:“这么晚还不睡?”
叶斐然抬起头来,见他已换上了家常衣服,头发也洗过了,湿漉漉的带着水意,简单一个桃木簪子扎了个丸子头在脑后,整个人透着慵懒。她拍了拍自己脖子,笑道:“很晚了么?”
“你说呢?都初更时分了,趁着水还热,快去洗洗睡吧。”
叶斐然放下笔站起来,眼前忽地一黑,然后感到屁股下一沉,一痛,接着就是东西跌落地上的声音,脑子嗡嗡响……
“二丫!二丫!”
“嗡——”耳边闪过尖厉的呼啸,然后叶斐然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