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甯回到王府比叶斐然还要早,进了正院,就看到两个奶娘团团转。成甯叫住初五的奶娘梁妈:“小公爷呢?”
梁妈道:“小公爷和我们玩躲猫猫,结果我们躲起来了,半天没见小公爷来。这不,正在找呢!”
成甯一听,乐了,“那孩子傻乎乎的,左右不是躲在水缸后面就是躲在桂花树下面。每次都这俩地方,怎么的,还能找不到不成?”
梁妈道:“就是。我们也觉得奇怪。”
成甯知道自家儿子是个铁憨憨,就说:“你们都退下,我来找。”
梁妈退了下去,七月的奶娘邓妈你焦急道:“王爷,小郡主也不见了。她才会走会说,从小儿没出过院子的,不知道能到什么地方去……”
比起梁妈,邓妈更着急,毕竟七月还小。
成甯视线从她焦急的脸上划过,倒没发作,温和道:“你也退下吧。”
两个奶娘并一地丫头,见成甯无风无雨的,就松了些许,忐忑着小碎步四散而去。成甯刻意等她们都走了,慢条斯理踱到了书房院子的小竹林内,那只鬼猫坐在竹子前面,对着成甯喵喵叫。
成甯看了它一眼,道:“走开。”
那猫似乎听得懂人话,竖着尾巴跑了,猫跑远之后,成甯弯腰钻进了竹林,林子里一片不过尺把两尺宽的地方,铺了一片绿色粗旧麻布,成甯垂下眼睛,看着那时不时拱一下下的地方,说:“还不出来?”
一手把旧麻布掀开了,俩娃躲在布料下面,初五看着七月:“妹妹,你不是说这儿很安全么?”
七月眨眨眼:“是啊。”
成甯:“……你一当哥哥的,还被两岁的妹妹指着跑?”
把俩娃从竹林里拎出来,简直就是俩冰蛋子,成甯不由得铁青着脸,裹着俩娃进书房。还对后面伺候着的砚铭道:“去,拿两碗热粥过来。”
“是!王爷!”
成甯抖开披风,把两个冰蛋子圈在怀里,用自己体温把他们暖了。他的身子冬暖夏凉,也就是半柱香功夫,俩娃就暖和过来了。
“谁先翻了爹爹旧日行伍的行囊?”
“谁说的去竹林里?”
“那竹林子里有蛇,你们不知道?青竹蛇咬你们一口,就要中毒了,七月你别笑,初五,你是哥哥,你不看着点妹妹?”
“嗯?七月你砸吧个什么劲儿?你吃在吃什么?”
停止了严父的教诲,成甯伸手在七月嘴巴里拽出半条蛐蛐腿儿:“……”
初五说:“妹妹饿了,我喂妹妹吃东西。”
成甯:“……”
初五眨巴着眼睛,仰着脸,儿子像娘,他长了一张缩小版叶斐然的脸蛋,眼睛尤其像,黑黢黢水汪汪的,迷茫地看着成甯,成甯就下不去手揍娃了。
先检查一遍七月嘴巴里还有没有别的昆虫残留物,随手塞了块饼干给闺女,成甯把初五放在膝盖上:“好儿子,疼妹妹么?”
初五点点头,极乖巧。
成甯说:“记着,不是从锅里或者炉子里的东西,不能给妹妹吃。当然,也不能你自己吃!知道吗?”
初五又点点头:“懂了。”
话音才落,初五眼睛盯着屋角,屋角处,炉火正旺,里面点着的都是上好银炭。成甯脸色一沉,郑重道:“炭啊,煤啊,都是放进炉子里烧的,不是放嘴巴里啃的!”
初五再点点头:“是,爹爹。”
七月吃完了饼干,舔着小手,笑道:“哥哥,憨憨!”
叶斐然回到府中,才走到走廊,迎面见到砚铭领着个丫鬟,提着食盒子往书房院子里走,她就叫住砚铭道:“砚铭,今儿个王爷不和我们一起用晚饭么?”
砚铭见到是她,停下来行礼,“夫人。王爷带着小公爷和小郡主在书房呢。食盒子里是热粥,不顶饿的。该还是在正屋里用晚饭?”
叶斐然的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热粥?怎么回事,怎么两个小的都在他那里?”
“这……小的也不清楚……”
眼瞅着砚铭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来,叶斐然就说,“那我也过去瞧瞧好了。”
来到了书房,见着了一大两小,尤其是两个小的,膝盖上全都是泥点,叶斐然惊讶坏了,“阿成,你跟儿子女儿做什么来了?”
成甯叫屈:“不是我带他们干什么!初五跟奶娘们玩捉迷藏,七月领着他到了竹林子里,还拿我的旧行军帐子做掩护。你儿子为了报答妹妹出主意,给她吃了半只虫子!”
男人满脑门恨不能用章子戳上“我容易么我”几个大字。
叶斐然又生气,又好笑,拎起七月,七月见势不妙,眼圈儿就红了:“娘,不关我事。别打我。”
叶斐然说:“小丫头片子真会说话,你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会一个词儿一个词儿的往外崩。”
七月道:“哥哥笨,不会躲猫猫。七月聪明,七月会躲猫猫。”
叶斐然好笑,说:“是,你聪明。蛐蛐好吃不?”
七月摇摇头,“不好吃。”
叶斐然说:“以后别遇到啥都往嘴里塞。”
成甯说:“他们两个在一处,你嘴里冒仙乐纶音也都听不进去的。先给他们吃口热乎的,把他们分分开,一个一个教。”
说话间,他已经把食盒里的粥拿了出来,两套小碗小勺子也分好了。
初五已经会自己吃粥了,七月却边吃边玩。初五呼噜噜吃掉大半碗,忽然从自己碗里舀了一勺子粥,喂到七月嘴边:“妹妹,吃粥。”
原本跟着叶斐然的勺子对着干的七月,张开嘴巴吃了初五的粥。
初五把自己碗里的粥一口一口的,给七月吃完了。
叶斐然看傻眼,正要说什么,成甯说:“都吃饱了吧?”
俩娃点点头。
成甯说:“都吃饱了,就回去找奶娘去。爹和你娘要吃饭了。”
砚铭在旁边,听得一脑门汗珠,领着俩娃出去后,忍不住找自己媳妇儿咋舌一番:“乖乖。我还从没见过爹娘吃饭,先把儿子闺女放一边的。”
春分笑道:“你没见过,所以吃惊。等到多见几回就习惯了。咱们后院啊,就是这样的。”
砚铭道:“小公爷和小郡主也乖。两个玉团儿似的,惹人疼。”
春分道:“那是啊。”
冷不防砚铭眼睛亮亮的看了她一眼:“啥时候,咱们也生个玩玩?”
春分的脸一下子红了,轻轻唾了砚铭一口:“当差呢!老没正经的,这会儿我没工夫,等今晚回去,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说罢,拧了砚铭胳膊一把,扭着腰往内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