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无预期的被推开来。
来人一怔。
宿裳一惊。
塞得满嘴饼屑的嘴根本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然后只能努力咀嚼吞咽。
“有新娘是这样欢迎自己新婚丈夫的吗?”耶律琛忍着笑,很快收拾了惊讶的神情,轻将门带上。
他在宿裳身侧的位子坐下,倒了杯茶给她。
宿裳接过,努力咽下最后一口稣饼,然后大大喝下口茶。
“新婚丈夫应该能体谅饿了整整一天没好好吃东西的新嫁娘吧。”宿裳似笑非笑吐槽道,又来而不往非礼也,装着贤惠得替他倒了杯茶,“喏,解解酒。”
他挑眉看着宿裳,一脸探究。
宿裳只是挂着一味的假笑回看着他。
“新婚夜,应该是由新郎揭红盖头开始,然后喝交杯酒,然后……洞房。”他淡淡陈述,以为宿裳是因为没人教过,不懂,才会自行揭了盖头。
“那现在怎么办呢?盖头我自己揭了,要不我现在盖上?”很配合的,宿裳一副无辜的求问模样。
他的眉微皱,黑眸微沉。
“怎么了?”宿裳决定装傻到底。
“既然我的新娘已经迫不及待,那些多余的礼节就免了吧。”他的黑眸转深,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精明的锐眼察觉到宿裳眼底的讽意与抗拒,他淡淡扯唇道。
一直保持良好的假笑笑容,差点就这么僵化掉,宿裳努力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
“那不太好吧。”宿裳苦笑道。
他看了她一眼,伸手拿了两个酒杯,斟满酒,然后将一杯拿起递给她。
宿裳苦着脸陪着笑,不情不愿的伸手接过。
“我想媒婆刚刚应该有跟你交待过,不喝过交杯酒还不算真正的夫妻。”他说,挑眉看着她。
宿裳细回想了下,刚刚身旁的老妇人似有在她耳边念经念了好久,只是因不在意,也便完全没有听进去,她抬眼看向他,扯了扯唇,不情愿的应道:“好像是。”
他静静看了她许久,然后抬手勾过她拿酒杯的手,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很明显的示意,该喝交杯酒了。
第一次和一个男的这么靠近,近得能清晰的刻画他完美的五官,近得发现他两只眼眸的颜色竟然是不一样的,心没来由的一颤,一股躁热没来由的直往脸颊冲去......
喝完交杯酒,两人慢慢将酒杯放下。
“醉了?”耶律琛带着一惯冷冷的低沉嗓音,有些戏腻的调戏道。
“没有。”宿裳不明所以回道。
“哦?那为何脸这么红。”耶律琛的俊眉挑的老高。
宿裳一听,整个脸彻底爆红了起来,却又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的眼眸是怎么回事?”宿裳本来不想探究人家的隐私,但心里实在好奇的紧,又觉得夜深人静的氛围,需要找些话题聊聊,也不至于太过尴尬和危险。
耶律琛默了一会。
正当宿裳以为他不会说,他却淡淡开了口:“我母亲是西域人。”
宿裳没有出声,等着他继续说。
“她的眼眸就像是蓝宝石的颜色。”
“是吗?那一定很漂亮。”宿裳由衷道。
耶律琛嘴角却弯起嘲讽的笑意:“漂亮?卞夏国的国民可都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姬呢!”
宿裳一听,微怔了半响,那应该又是另一段悲伤的故事吧,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
耶律琛用手在双眸上一抚,刚刚还只是隐约看到有些不一样的眸色,此刻完全暴露了出来,一只是纯黑的黑眸,另一只却是如大海般深邃的宝蓝色琉璃眸。
宿裳瞬间惊讶得长大了嘴。
“怕吗?后悔了吗?”耶律琛冷笑问道。
宿裳却在同时脱口而出:“好漂亮。”
那张一向冷沉如冰凌似得脸难得露出了错愕与不置信:“你......”
“你刚刚变戏法了吗?为什么突然一只眼眸的颜色变成了如大海天空般的颜色。”宿裳好奇道。
耶律琛深深的注视着她,想从她脸上、眸中查探出她的言不由衷、她的厌弃,然而......并没有!
他轻咳一声,掩饰下心底微微闪过的一丝甜意,第一次有人见到他的眸不是惊讶、惊吓,不是厌弃、唾骂,除了母亲,应该没有人真正注视过他的蓝眸,真诚的夸赞过它好看过吧?连他的父皇都没有。
父皇喜欢母亲的美貌,却不喜欢她的蓝眸,更不喜欢生下的他竟然拥有一黑一蓝的异眸,觉得他是怪物,觉得不吉利。
小时候因为这双异眸常被耶律族的人欺负耻笑,母亲为了护他,不知吃了多少苦。
他淡淡解释道:“没有变戏法,只是粘了一层颜色,远远看着就跟常人无异。”
“为什么要遮起来?”宿裳不解道,明明这么漂亮独特。
“因为母亲喜欢。”耶律琛道。
然后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见他定定看着她,嘴角勾起抹笑,道:“夫人,大新王朝有句话,我觉得说得是最有道理的。”
“什么?”宿裳还沉浸在他眸色的问题中,本能的顺口问,倒没注意到他眸中的戏腻之色。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笑道。
宿裳脸色一下红如胭脂,出口的话都紧张得有些哆嗦起来:“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可以做名义上的夫妻的。”她商量道。
“我没答应。”
“洞......洞房.....能不能换个时间?”
“?”
“我,我月事来了.....”宿裳眼睛一闭,豁出去的模样道。
“.......”
婚后,宿裳才慢慢知道,耶律琛原来是卞夏国一个失了争夺储君皇位的皇子,不管他多优秀多勇猛,就因为他母亲是西域之人,就因为他拥有了那双独特的异眸,他从出生就失去了公平竞争的资格。
但也因此他的人生比其他的皇子多了许多的自主权。
他娶宿裳,他父皇就算心里不赞同,却不会阻止。
毕竟在卞夏国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王妃没有母仪天下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