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汪汪(1 / 1)

医生站在了他的病床前,正声道“阮玉先生,我们有一件事必须要先告诉你。”

阮玉抬起了头。

“您有孕了恭喜你。”最后那一句话,医生说的有点迟疑。

阮玉的脸上果然如医生预料的一样,没有惊喜。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震惊,然后又像是潮汐过后的海面,重新归于了平静。

他说“谢谢您,我知道了。”

医生是个年轻的住院医师,还没看透生死百态,未免有些心酸。

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的丈夫呢他怎么还没来。”

阮玉顿了顿,回复他“离婚了。”

医生顿时有些讪讪,有点后悔起多问了那么一句了。

他不善言辞,想要说出一点安慰的话,却张口结舌,最终只能说“你好好养病我先去查房。”

阮玉冲他笑了笑,“好的,谢谢医生。”他顿了顿,继续问,“可以帮我安排人流吗”

这只是他那一瞬间的想法。

然而在话说出口后,阮玉却莫名觉得心里一松。

挺好的不用犹豫了。

如果这个孩子早一点到的话,他们可能都会很高兴。

现在,未免太不合适,又过于尴尬了。

医生愣了愣,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按照规定,需要您的亲属或者前夫签字。”

“好,”阮玉点点头,“谢谢你,我会联系他的。”

医生关上了门,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想着我要是能娶一个这么好看的oa,我他妈还不得往死里宠着,到底是哪路好汉心这么硬。

陈督在一边看着这一幕。

阮玉怀孕了,之前也有人告诉过他陈督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是他并没有去主动联系过阮玉。原因有点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他其实很高兴能当爸爸。

但是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喜好影响阮玉的人生。

阮玉沉默了一会儿,他打开了手机,却发现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本来是想打电话给陈督的,但是在发现手机没电的那瞬间,阮玉居然有些高兴。

然后又更加的难过了起来。

看你自己这点出息。

他有些难堪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或许可以,等我出院再说

这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阮玉的肺炎来势汹汹,吊了足足一周多的水。炎症还没有全消。

不过他已经好了大半,医院床位紧张,医生看了看他的情况,觉得已经可以出院了。

于是,当天护士给他换上了最后一瓶吊水,笑眯眯地对他说“恭喜你,这瓶水输完你就可以出院啦。”

阮玉长的好看,脾气还好,再加上住院这么久没一个亲戚朋友过来看望,不免激发了她们的母爱。这家医院的小护士们都喜欢替阮玉换药。

还有些大胆的年轻人拐弯抹角的要联系方式。

入院当天为阮玉诊断的医生就是那些大胆的aha的其中一人。

替他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因为离别而心里酸溜溜的小医生没忍住,又嘱咐了一句“说起来你还没流掉吧之前做过b超,胎儿都三个月大了,等再大一点,我们这种正规医院就不能流了”

陈督看见,正在填证明的阮玉笔尖顿了顿,“谢谢。”他说。

住院的时候是一个人,出院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陈督跟在他身边,看他消尖的下巴,没由来的觉得心疼。

还十分的心烦。

这个梦为什么还没结束

他不想做这么压抑的梦了。

这种清晰的能感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的梦,真的是梦吗

可如果不是梦这些又是什么呢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见,正好好走着路的阮玉突如其来地停下了。然后许久未动。

陈督疑惑,走过去看了眼,发现阮玉的视线正注视着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着这么一条消息“网传,星宇旗下艺人穆青即将嫁入豪门,未婚夫系华康总裁陈督,两人亲密照流出”

配图的场景陈督知道,老王结婚,他穿着西装致辞,穆青上来送花。

可是这张照片却不知道是谁拍的,镜头感极好,就像他们并肩而立,感谢来宾一样。

“假的”陈督脱口而出。那瞬间他简直想骂人了。

他当初也知道这是穆青,或者说是穆家的手段。

可是陈督并没有在意,甚至让人辟谣后就没有管过这件事了。

他完全不知道事情居然会被传成这样。

陈督知道是假的,可是阮玉不知道。

不管是真是假,也无法掩盖一件事,他阴差阳错,一错再错。

阮玉拨通了电话,联系人显示的是他。

陈督在一边喃喃自语“对问清楚就好了。”

可惜。阮玉说的是

“陈先生,希望在这时候打电话没有打扰你。”他慢慢说着,等着对面人的答复,等得到了回答后,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最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医生说需要您签字确认,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阮玉的语言冷漠至极,表情里却全都是哀戚。

“行,那就现在吧。我在医院等你。”

阮玉挂掉了电话,茫然的站在了原地。突然不知道之前坚持了那么久,是为了什么。

这条大街上人来人往,各有各的热闹。

路边有一个幼儿园,刚好到了下课的时候。

四五岁大的小孩儿们欢天喜地的往家里走,有的牵着爸爸妈妈。有的一蹦一跳的,害得家长背着书包一个劲追。

一个小姑娘一不小心撞上了阮玉的膝盖。“哎呀”一声坐在了地上。

后面头发斑白的老太太追了上来,把小姑娘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语气里全是心疼“慢点诶我的小祖宗”

小姑娘却捂着脑袋抬起了头,看向了阮玉。

她从奶奶的怀里跳了出来,扯了扯阮玉的衣袖。

“哥哥,不好意思,把你撞疼了”脸颊黝黑的小姑娘一脸不好意思,她举起了手里的糖,“棒棒糖送给你,你不要哭了。”

阮玉看向了面前的小孩,然后慢慢的,缓缓蹲下。

他挤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我不用了,你留着吧。”隔了一会儿,他又一次郑重地重复道,“谢谢你。”

陈督终于见到了自己。

或者说,梦里的自己。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了。

心痛的感觉这么真实,又这么强烈。

他看见自己西装革履,镇定自若。满脸都是漠然。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不高兴。

但是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十成十的冷漠了。

他有着一双狭长而戏的丹凤眼,挺翘的鼻子,和薄而颜色浅淡的唇。

怎么看都像是薄情寡义的面相亏他自己以前还觉得齁帅。

医生说“阮先生,我必须告诉您,您的生育系统有点问题,子宫壁非常薄,打了这个孩子后,你可能会终生不孕。”

他虽然是给阮玉说的这话,眼神却一直在看向陈督。就像是在等待他的反驳。

可惜“陈督”没有。

而阮玉,则是轻轻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医生无可奈何,把笔和知情确认书放在了陈督的面前。

陈督的唇抿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签了字,签名写的极有气势,力透纸背。

“陈督”转过头,对阮玉说“字我已经签了,愿不愿意进手术台看你,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快步离开。连脚步踩的点都没有乱。

他说过的,尊重阮玉的任何的决定。

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他其实也有些难过。

但是也只是有些罢了。毕竟怀的又不是他。毕竟他们还已经离婚了。

毕竟他也祝愿过,希望阮玉能有新的生活。

而陈督,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陈督。

手握成了拳,捶上了墙壁。

最后红着眼,重重给了自己两拳。

“行吧”他眼眶通红,心有不岔地想着,我就看看,这梦能荒唐到什么地步。

阮玉出院的第三天,宠物中心打来了电话。

“阮先生,您的狗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火化好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来取呢”

阮玉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回答,“我今天就来。”

狗崽儿的骨灰盒是梨花木做的,暗红色。镶嵌着金玉。

阮玉没敢打开看看里面的骨灰。

他的神色过于憔悴,火化场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好心提醒“您看起来气色很差希望你保重一下身体,你的狗肯定不希望你为他这么难过。”

这也是陈督一直想说的话。阮玉瘦的太厉害了。甚至都有些脱形。

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总是昏昏沉沉。

陈督在他身边,无数次的抚摸过他的头发,然后一遍又一遍的祈祷。

祈祷阮玉能好好照顾自己。可惜,没用。

阮玉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后浑身一颤,然后极其轻的笑了笑,“谢谢。”

他带着骨灰盒到了公墓。

是他父亲母亲下葬时候的那个公墓。

墓是陈督买的,阮玉父母刚去世的时候,阮玉伤心难过到不能自理。

那也是后来陈督为数不多的温柔的时候之一。

陈督忙前忙后,办了葬礼,处理了阮玉父母的后事。

后来祭拜的时候,他握住了阮玉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为他擦掉了眼角的泪,温声告诉他“不要太难过,他们只是换了个方式陪着你我买了四个墓,连在一起的。等以后,我们也去世了,就葬在这里陪他们。好不好”

而如今,阮玉来到了这里。怀里抱着四株雏菊花。

陈督看见,阮玉弯下了腰,把怀里的白色雏菊依次的摆在了面前的十字墓碑前。

“爸爸。”

“妈妈。”

“崽崽。”

最后一朵雏菊花,他放在了一旁空空的、没有名字的墓碑前。

阮玉神色平静,微笑着说“我。”

陈督很少哭。这样的行为一像被嫌弃不够男人。

可是他作为唯一的观众,站在了一边,看着这场滑稽的闹剧。

最终没忍住那一声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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