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人向艾伦下毒,是为了对付我?”一脸憔悴的里奥德斯光着膀子问道,不得不说他这个样子毫无一个帝王的样子。“陛下,您可以穿上衣服了。”莱茵提醒完,这个震惊的皇帝才醒悟到自己如今的样子,这才哆哆嗦嗦的穿起衣服来。“关于这点我们并不能确定,能够确定的是艾伦维斯夫人体内的毒素部分转移到你的身体里了,而这些毒素会危害您的生命。罗维,解药。”埃格伯特伸出右手,一旁的兽人立即从腰间的行囊中掏出一个玻璃瓶,玻璃瓶中有着如同他肤色般的绿色液体。
“这是蛛草中提炼出来的,以后每天取一滴,滴在水中喝去,过几天就会有效果了。”狮子王接过那玻璃瓶,仍旧一脸不置信。旁边的宫廷骑士长看出他的疑惑,叩首谏道:“陛下,您近来衰老了许多,这并不是单单因为您为夫人伤心,而有很大的部分原因是因为您中毒了!”
“谁干的……?谁干的!?”里奥德斯勃然大怒,外面的侍卫立即跑了进来,将场中的三人包围起来,冒着森森寒光的长矛让罗维脸色大变。
“下去吧,我没事。”四十六岁但却已显老态的皇帝疲惫的坐下身来,揉了揉眼睛,几个侍卫听到命令之后悄无声息的收起长矛,小跑着出了宫殿,假如殿中那个男子一声号令,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回到殿中,去将一切敌人当场格杀。
“陛下,请将此事交予我调查,卑职必将尽心竭力,将这个无耻的阴谋家给抓出来!”莱茵站得笔直,坚定的目光让人无法回绝。里奥德斯二世疲惫的叹了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这事就由你负责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累了。”他支着额头闭上眼睛。
罗维将解药交予骑士长手中,然后三人慢慢退了出去。
“大人,这次还多亏了您。”宫廷骑士长手捧着精美的头盔,看着上了马车的两人。“没什么,不过你自己要小心啊,我觉得背后的凶手不太简单。”埃格伯特缓缓说道,然后与英俊的骑士告别,马车粼粼的行进在狮心城繁华的大街上,罗维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外面那热闹的景象,尽管他来此已有五年,但依旧折服于狮心城的繁华。
“罗维。”老人闭着眼睛,轻轻呼唤助手的名字,罗维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闭上双眼靠在靠背上的老人。“这红狼蛛草你有没有给过别人?”单纯的兽人也听出了这话的含义,慌张的摇着头,解释道:“没,没有,老师,我们只是出于自己的研究才带来一些,也从未交给过别人。”
“别紧张,我并不是怀疑你,五年时间,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十分清楚,只是此事有些古怪,我不得不多问一句。”他微笑了下,轻轻拍着那惊慌的兽人壮硕的肩膀。“放松点,对了,蒙斯瑞最近在忙什么,好像不怎么能看见他。”
罗维憨厚的一笑:“他啊,忙着呢,关于奥术魔法他似乎有些突破,这几天就一直在研究这方面,我问他他都神神秘秘的。”
“哦?这么神秘,我倒有些兴趣了,待会抽空去看看他。”埃格伯特笑了笑,对于这两个异族同伴,他总是觉得十分放心,兽人心机简单,远没有人类那样狡猾,与他们相处,让这个直肠子的老人感到十分轻松。
“对了,关于那个小丫头,我准备给她用上我们那种方法。”老人突然想起那个女孩的事,转头嘱咐道。“你准备准备,药剂应该还有吧?”
兽人点了点头,不解的问道:“她……行不行?看上去很柔弱啊。”老人白了他一眼,“你看谁觉得不柔弱。”罗维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米帕莉正站在窗边看着下面那百花齐放的花园,她直愣愣的看着楼下,显然心思已不知飞到何处。不知站了多久,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拨弄那柔软的长发,走向了那张柔软的大床,直直的躺了上去。
柔软的感觉让女孩舒服的哼了一声,懒懒的不再想动,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眉头时而紧蹙时而分开,最后终于睁开双眼,坐了起来,此时的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等着吧,我不会输给你们的!”她握了握拳头,小巧的鼻子可爱的皱着。
“老师!”当女孩走出房门时正好看到从外归来的埃格伯特,赶忙跑了上去。“我决定了!”
“嗯?”老人似乎不知她所说的是什么。
女孩嘟着嘴“嗯什么啊!就是那件事啊,那个什么痛苦记忆法?!”
“不是痛苦记忆法,是精神痛苦法。”埃格伯特身后,那个腼腆的兽人走了上来。
“哼,管它叫什么,反正就那个”女孩被呛了一句,似乎有些不高兴。“好吧,这可是你选的,罗维,准备材料,剂量先小点。丫头,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哭鼻子我们可是会笑的哦。”老人哈哈一笑,走回自己房间,留着那金发女孩不满的跺着脚。
“嗯……我先去准备准备,这个,过程可能有些难熬,你加油吧。”罗维欠了欠身,走向了另一边。身后女孩嘟着嘴大声喊道“你都能忍住,我才不会输给你呢,哼。”
“准备好了?”埃格伯特关心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女孩绞着手,似乎十分害怕。“嗯…”米帕莉似乎又有些犹豫,已没有刚才那份坚定的感觉。“开始吧。”埃格伯特点了点头,罗维便从边上拿出一支玻璃管,玻璃管中只有黑色的液体,那黑色液体似乎一直在回旋着,看起来十分古怪。“喝了它。”罗维说道。
女孩支起身子,接了过去,看着那管中奇怪的液体,显然有些后悔,“这是什么……?看起来好恶心。”
“一些宁神药,能帮助你稳稳的进入睡眠。”罗维善意的微笑着,尽管在米帕莉眼中,那笑容带着狰狞,并不温柔……
“放心吧,喝完药,就当睡一觉,我让罗维加了些材料,可以保证你醒后记不太清楚。”埃格伯特点点头,示意女孩放松些。米帕莉看了看那玻璃管中的黑色液体,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就灌了下去,她吐了吐舌头抱怨道:“味道真不好,下次你能加些糖吗。”罗维接过那玻璃管,憨厚的笑着。
“躺好,这药效力很强,你还是先选一个舒服的睡姿吧。”老人提醒道。“这样就好了。”米帕莉将双手放在胸口处,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已感觉有些疲惫,眼皮似乎都变得沉重。“这药…还……”话还没说完,她已沉沉的睡去了。
埃格伯特关切的望了眼睡着的女孩,似乎从她的眼眉中又看到了过去那个人的影子。他伸出手,在她额头之上缓缓划了一正一反两个圈,两道蓝色的魔法元素慢慢的出现在空中,又消失不见。“走吧。”埃格伯特转过身去,带着一旁站着的兽人走了出去。
“呯”门轻轻关上,房中的女孩已经进入了她的梦境。
“嘿~蜜瑟儿,我们的小天使~”一个留着绅士胡子一头金发的男子将自己抱起,那是父亲,和蔼的父亲。米帕莉张开小小的双臂,抱紧这再也见不到的父亲,一旁那个红发的女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撑着阳伞的她美丽大方,妈妈,米帕莉激动的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对方。“怎么了?蜜瑟儿,今天这么粘人啊。”美丽的母亲笑着将她接了过去,用脸轻轻触碰着她稚嫩的脸庞。“想你们了。”她激动的开口说道,声音奶声奶气,逗得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怎么呢,小丫头,这才多久没见就想了,真是胆小鬼啊。”帅气的父亲微微挂着米帕莉娇小的鼻子,笑着打趣道。女孩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手指,笑了笑。“才不是胆小鬼,就是想你们了。”这话又逗乐了这完美的一对夫妻。米帕莉笑着,开心的笑着,这样的下午是如此的熟悉,那个年纪的自己总是被两人抱在怀中,每当她撒撒娇便会得到许多她想要的。而这样的下午又是如此的遥远,已经过了多久,她都不记得了,或者说,她早已故意遗忘了……
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随着太阳逐渐下山,那豪宅中的佣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几名乐师调试了一下自己的乐器,试着演奏了一下。沉浸在欢乐中的米帕莉这才想起了些什么,立即拉住母亲的裙摆,死咬着牙不放。“怎么了,我的小宝贝?”父亲轻轻抱起看上去有些惊慌的女孩,逗弄着她的小鼻子。“别,爸爸,今晚不能开宴会。”
父母相视一笑,轻轻的吻了一下女孩娇嫩的皮肤,“小家伙以前不是喜欢热闹吗?怎么今天换了个样子。”米帕莉抓住父亲的大手,仓惶的摇了摇头“不,真的不能,会有恶魔出现的。”红发的美丽母亲笑着瞪了一旁尴尬的丈夫一眼,“瞧瞧,让你讲那么故事,这不把女儿吓坏了。”男子哈哈一笑,“下次不敢了,换些好点的故事讲讲。”
“不,爸爸妈妈,真的,真的会有恶魔出现。”
“嗯,我们知道了,放心吧,当恶魔出现时我们会去救你的~”美丽的女子温柔的回应着,然后招了招手,将一个面容和善的佣人叫了过来。“照顾好小姐。”
“是,放心吧,小姐,请跟我来。”任凭女孩如何劝阻,那两个迷人的背影还是越行越远。
窗外点灯人已将路灯点起,那悠扬的音乐缓缓的演奏着。“不对,这样不行,一定要阻止一切。”幼小的女孩趁着那保姆打瞌睡的时候踮着脚打开了门,悄悄走了出去。楼道里空无一人,女孩明白今晚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那正厅之中,她拉着那美丽的裙子,急急向那大厅跑去。
一切还是晚了,当女孩推开那扇大门之时,正厅上方,那些黑雾般的怪物正缓缓降下。第一声尖叫过后,那恐慌的情绪便已蔓延开来,打翻的蜡烛烧着了桌布,惊慌的人们四处乱蹿,却被那黑色浓烟般的怪物一一刺死。女孩咬着牙向前跑去,想要来到父母的身边,却被慌张的人群撞到了边上。膝盖破了道口子,十分疼痛,她再次站起来时已不知道父母的去向。“爸爸!妈妈!”稚嫩的声音在这噪杂的惊叫声中显得十分轻微。
她环顾着四周,杀戮在继续,鲜血飞溅而出,在干净的正厅中划出一道道令人害怕的图案。“爸爸!”女孩激动的看见自己的父母正在楼梯之上,向着二楼跑去,英俊的父亲抓着母亲的手,回头时却似乎看到了那站在很远处之外的小女孩。他惊愕的停下身来。美丽的母亲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女孩的方向,“蜜瑟儿!”女人掩嘴惊叫,米帕莉咬着牙忍着膝盖的疼痛向着父母的方向跑去。
一个黑雾降在楼梯之上。“不!”女孩伸手大喊道,那黑雾中伸出几根尖锐的黑刺,毫无阻碍的刺穿了她两位血亲的身体……“不!”当女孩哭着跑到楼梯之上时,母亲已经不再回应她的呼叫。“蜜瑟儿…快,快跑……”父亲用满是鲜血的大手轻轻触碰着女孩稚嫩的脸庞,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不!”痛苦的女孩倒在两人怀中,死死抓着他们逐渐冰冷的手。
火势渐大,正厅之中已满是烈焰,惊慌的人群已经都变成了安静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这满是鲜血的房间之中,一大片黑雾缓缓的降落下来,慢慢靠近那悲痛中的女孩……
“不!”米帕莉猛的坐起身来,剧烈的喘着气,门被打开了,门外那个绿皮肤的家伙匆忙跑了进来。“怎么样,怎么样?”他关切的问道。少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缓缓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不停的眨着双眼,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捂着肚子,弓着身体,一脸痛苦。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这样子吓坏了罗维,他焦急的询问着,却得不到女孩的回答。“我去找老师,你等等。”他转过身去,正待离开之时,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身后女孩呆呆的看着他,脸上依旧满是汗珠。“不用,不用去找他,我没事,只是你这药剂好像并不太理想,梦里的一切我还记得清楚……”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罗维满是歉意的看着她,微微低头,小声的说:“对不起……”那歉疚的样子让米帕莉觉得有些不安,女孩笑着摆了摆手:“不,这并不是你的错。对了,你怎么来的那么快,难道你就在门口。”
“额,老师说让我多注意注意你,我怕你出事,就在门口等着你。”他憨厚的笑了笑,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女孩温柔的看着他,善意的点了点头。“谢谢你,不过我没事了,那个,你能出去下吗,我想我该洗个澡了。”她全身都被汗水打湿,此时看起来颇为狼狈。罗维立即尴尬的跑了出去,出门时还险些摔了一跤。米帕莉傻笑着看着对方那笨手笨脚的模样,直到他关上门离开之后才缓缓的躺下身子。
“呼”她伸出右手,向着天花板,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女孩闭上双眼,慢慢的平复着自己慌乱的心情。右手平平的放了下来,遮在额头之上,两行清泪慢慢流出来,无声无息……
“还好吧?”吃饭时,埃格伯特才见到这位刚刚经受过痛苦回忆的女孩,她郁郁寡欢的样子显然还沉浸在那痛苦记忆之中。女孩勉强笑了笑,但那笑脸却如哭脸一般。罗维关切看着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要调整好药剂,保证你醒来后不会记得。”
“没事的。”女孩放下餐具,摇了摇头。“这没什么,我可以忍受。”埃格伯特一直看着她的表情,缓缓的点了点头。“不会太久,孩子。”
几名骑士策马疾驰在狮心城的大街上,行至一处建筑之时,他们勒住了马缰,潇洒的跳下马背。“莱茵骑士长在吗?”卫兵指了指里面,示意进去吧。几名骑士连忙跑了进去,走向了他们所熟悉的那间房间。
“大人!”门没关,骑士们一走进便看见了那穿着全身白色铠甲的潇洒骑士。“大人,你让我们寻找的那几个侍女,都,死了。”
莱茵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哦?果然如此。”
“不过我们或许还找到些线索。”
“快说。”莱茵赶忙催促道。
“我们追上那几个侍女时她们正结伴坐马车行进在去拜尔斯的路上,当我们找到她们时马车已经侧翻倒地,她们身中几刀已死透了。不过,我们从这些女人的包裹中发现了这个。”他从身后同僚手中接过包裹,放在桌子之上打开。包裹中是沾染着鲜血的银代劵。
“四千?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莱茵拿起那大面额的银代劵,缓缓的看向那角落上的标识。“白头鹰?”一时之间,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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