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采薇就将自己所有的顾虑都跟他说了,她向来是个藏不住心里事的人,既然要说,干脆便说了个彻底。
而在这过程中,站在她面前的人除了偶尔帮她撩了撩被凉风吹乱的鬓发,便一直笑着,眼神中闪着细碎的很是温柔的光芒,就那样仔细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动作神态,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采薇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片刻的宁静,这个时候,仿佛除了水声,俩人彼此之间的心跳都能听的很是清楚,手心更是紧张的冒汗,其实采薇她将所有的迟疑说出来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若是实在需要二者选其一的话,那...也许俩人之间真的没有缘分。
“采薇姑娘,我是否有跟你说过,在下无父无母,这一身的家业都是从小一直打拼下来的?”
“啊?”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采薇愣愣地回道:“你跟我说过,你是个商人。”
无父无母,原来他是孤儿吗?
采薇的心中有些难过,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感同身受,因为在没有遇到小姐之前,她也是个孤儿,所以她明白做为一个孤儿有多可怜。
“那,那个,我不会嫌弃你的。”在她还没有彻底想明白之时,大脑已经从心地做出了这个反应。
看着面前人眼底猛然一愣的视线,似是惊诧,又像是点别的什么,但采薇已经慌的手足无措,根本没多余的脑子去想那些事情,所以便没有看见男子眸中那如细水流淌般的纯粹宠溺。
也许当初真的只是一见钟情,但现在,他可以肯定,面前这个傻乎乎,有点笨,又有点呆的少女,就是他这辈子的情之所钟。
因为,嘴巴会说谎,表情会伪装,眼神会假意,但心跳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喜欢的时候,它会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整个胸膛,不喜欢的时候,哪怕再怎么督促自己,也是稳稳的,不会有太大的起伏,而现在的他,就是第一种感觉。
但,不是喜欢,而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可以不在乎任何退路,不考虑任何后果,只想将所拥有的一切最好,通通都赠予她。
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采薇姑娘,我是个商人,商人像来重利,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而我也从来不像你表面上看的那么老实忠厚,我也会奸滑狡诈,算计人心,但不管我有多坏,在你面前,我都想做个好人,不计得失的那种,所以,你不必烦恼,只要是你想的,你追随的,我会一并陪你,只要你与我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家。”
变相地将自己的心意述说,采薇听的恍恍惚惚,在面前人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握住时,看着那双包含期待,温柔的眼眸,她笑了。
“好。”旁人以真心待之,若属意,自当以真心回之,虽然,也许跟他说的一样,在她眼里的他并不是所有,但时间总会让她更多地去了解他。
因此,她愿意给他们彼此一个缔结缘分的机会。
哪怕之后可能会失望而归,但也绝对不能放弃那份可能获得的幸福。
毕竟,人海茫茫,遇到一个真正心动,想要在一起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她不愿错过,而她相信,他也一定如此。
所以,不妨一起努力。
第二天,采薇便将自己昨夜发生的事情跟自家小姐说了,萧玉儿琢磨了半响,这才问她一句,“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没料到自家小姐会问这样的问题,采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羞怯地低着头,缓缓点了点头,以做应答。
萧玉儿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已有定数,便笑着道:“既然如此,便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必顾忌什么,人这一生,不过是图个开开心心,一时开心也是开心,一辈子开心,也是开心,你不去体会这一时的开心,又怎么会知道这一时不会成为一辈子呢?”
“小姐说的都有道理,但我没听大懂。”挠挠头,满脸茫然。
“....”日常想卖丫鬟。
怎么就这么笨。
唉....
没救了。
“算了,反正就是,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从心,从心可懂?”斜眼看。
“这个奴婢知道。”采薇终于露出明悟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萧玉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给了采薇一个一边玩去的眼神,便拿着手中的医书扭头看去了。
再说下去,她非得自己跟自己怄气,把自个憋死不成。
接下来的数月,便是沿着南下,又逛又吃,玩乐消遣,很是恣意,看着自家小姑娘眉眼间的笑意,沈黎安也纵着,他也规划的好,大半的时间用来陪他家玉儿,然后抽空跟他未来的岳父谈谈‘人生,他对自家小姑娘,当然舍不得用太多的心机谋略,但为了能够顺利跟他家玉儿交换庚帖,尽快敲定婚事,偶尔坑一坑岳父,也是无伤大雅的。
只要他看不出来。
用影魑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把别人坑了,别人还乖乖地给自己数钱,这种人,最可怕了。
于是,在安城落脚后,沈黎安顺利拿到了自家媳妇的八字庚帖,每日贴身保管,时不时还拿出来瞧上一番,傻笑几许。
与此同时,新宅也开始建造了。
安城也算是个大镇,但在六月荷花开满池的季节,城里来了几名外乡人,一来便是造宅子,且还都造在一起,占地面积,也是大的让人有些嫉妒,不过县丞却对这些人很是恭敬,甚至还想派人手去帮忙,但被无情的拒绝了。
说碍事。
县丞默默收回了自己脸上挂着的笑,正当百姓以为他要像往常一样发飙的时候,那坐在轮椅上,长的跟个谪仙似的公子目光温和地瞥了他一眼,立马笑容重新挂满了整张贼眉鼠眼的老脸,捧着个大肚子乖乖离开,半点不是也不敢多说。
百姓皆传,这几位外乡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只有县丞知道,在他们落脚安城的前一日,他的府邸来了几个黑衣人,一个将他为官上任之后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一件件数给他听,一个,将他全家上下,连同他在外头养的外室私生子都问候了一遍,一个,给他说了几百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法子,最后一个,跟他说了第二天他最大的靠山将倒台的消息。
原先他是不信了,可第二日一早,他便听到他的顶头上司被革职查办的消息,然后,他慌了。
之所以来也是探探这些人的想法,到底是想干嘛,不过他看到了谁,沈大人!还有原镇远大将军....
“我们只想低调做人,刘县丞,知否?”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低低一笑,他就感觉后脊梁骨嗖嗖的发凉,在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行动上已经点头哈腰如见了天敌的鹌鹑。
怂的一批。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