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野花算不上精致,但却有着独特的芳香,坐下的马儿非常乖巧,驮着她稳当地行走在官道上,因为不想跟大张旗鼓的队伍走在一起,萧玉儿刻意加快了速度,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再慢下来看着两边的风景。
耳边有暗溪流水的声音,布谷鸟从远处松树的枝头飞过,还有两只灰兔子竞相追逐着从前面官道一侧奔向另一侧,意境非常恬静唯美,只是缺少了些许人烟,显得有些空幽。
她开始想着,等离开京城,若是有机会,便去江南买一处府邸,不长留,但三月花开之际可以前去游玩一番。
想着初晨醒来,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檐下的支架上小呆跟小杏咕叽咕叽的叫着,扑打着翅膀追闹玩耍,采薇替她取来披风,并从外头摘来几枝沾了雨露的梨花插在眼前的花瓶里,她瞧着甚是欢喜,便多吃了几口银耳羹。
用完早膳,穿过长而弯的廊道,撑着一把红色的竹纸伞踏过院子里的小桥,去往藏书的阁楼,一层层上到第三层顶端,室内摆着长案,滴漏,书架,还有一处小憩的软塌,上面搭着一件狐裘还有一个软枕,走到窗前,支起那紧闭的木窗,清新的空气随着凉风扑面而来,还带着几片花瓣,是窗外那棵高过阁楼的梨树。
捏一片沾着水汽的花瓣,再往远处看去,十几米外的围墙之后是一座座较矮的房屋,青石小巷间偶尔有撑着伞的百姓走过,再往远的地方看去,便是船支港口,丝丝雨线阻碍了视线,若是天气晴朗时,还能看见湖面上买菱角的小姑娘,还有夜晚时那挂着红灯笼的花船。
“玉儿?玉儿?”耳边的呼唤拉回了她渐行渐远的思绪,她侧头,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眼神还有些迷茫,像是陷入在美好的意境之中流连忘返。
沈黎安看着自家眼神呆呆怔怔的姑娘,眉头一蹙,驱使坐下的马儿又近了一些,轻声问道:“怎么了?”
萧玉儿眼中的光亮这才流动起来,恢复了神采,只是看着他的样子,略有些心虚。
“没,没事。”说着,膝下两腿夹了夹马身,又往前拉开了俩人之间距离。
这世间最难受的事情,大概就是你心爱的人幻想的未来里,没有你。
沈黎安不是愚钝之人,相反,他的心里一片明镜,只是,再如何烦躁,他都压抑着,不敢表露出丝毫迫切,他需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因为只有那样,她才会肆无忌惮地冲他笑。
他喜欢她笑,很好看,不喜欢她哭,心会疼。
但他不会告诉她,因为他的小丫头啊,最是狡黠不过,若是知道了他这个弱点,一定会抓住这一点跑的没影没踪,所以他只能慢慢来,一层网不够,就三层四层,要悄无声息,循环渐进,然后,她就只能乖乖待在他的身边。
就算要走,就算要离开,也要带上他一起,否则。
想都别想!
一个时辰后,萧玉儿回到了马车上,因为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真是有所想有所应,她掀开小窗的帘子,膝盖上面盖着毯子,无聊地将双手搭在上面,去接外面的雨丝,然后视线中便闯入了一个骑着马撑着油纸伞的公子,弯了弯腰,朝她略微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语气无奈而宠溺。
“别闹,小心染了风寒。”说着,便伸出过来要摸摸她的小脑袋,她下意识地往后一躲,瞧见他眼底那点黯淡下去的光芒,有些气闷,便放下了帘子眼不见心不烦。
“大人,这雨可能越下越大,您还是坐马车吧。”身后骑马的侍卫关切地指了指后面那一辆从一开始便无人坐着的马车,那是给巡抚大人准备的。
可是沈黎安却摇了摇头,声音温润却夹了些雨水的清冷,“不用,你让车夫驾马小心些,别颠着郡主。”
侍卫闻言应了一声便从他身边经过,沈黎安的视线落在那一方再未掀起的帘子上,良久无语。
直到雨越下越大,刚好前面有驿馆,一行人这才得以歇脚,进了驿馆之后,沈黎安立马吩咐驿馆的伙计给萧玉儿的房间送热水,还派了那名原先扮做她模样的女影卫去伺候她。
在把热水调好,撒好宁神的香露,窗户紧关,换洗的衣裳备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后,女影卫便走了出去,开玩笑,郡主殿下洗澡,她岂能看?影魑大人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过她的,她可不能没眼力见。
果然,之后主子经过这边的时候看见她守在门口,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对她的满意,还冲她笑了笑。
差点把她魂吓掉。
因为第二天还得舟车劳顿,所以萧玉儿用膳之后便睡的很快,只是半夜的时候突然一阵兵刃相击的声音吵醒了她,起身穿戴好衣裳,刚要往门口走去,想了想,又回头拿了先前沈黎安送她的暗器系在右手手臂之上,放下衣袖遮挡,便往门口而去。
只是还未出门,眼前便出现一个黑衣人,眼神警惕地后退,那人却对着他跪了下来。
“郡主殿下,属下是主人派来保护你的,影魑在外面对敌,这次的刺杀是苍临国那边来的,是先皇后的余党,知道主子的行踪,专门策划了这场偷袭,人数太多,主子担心殿下的安慰,还请郡主殿下先随属下离开,之后主子会与我们会合。”
“我凭什么相信你!”萧玉儿不再往后退,一只手背在身后,袖下指尖却捏了一根淬了毒的银针。
那黑衣人也不恼,恭敬地回道:“主子手下有四大护卫,相信郡主先前已经见过影魑了,而属下是排行第四的影魉,主子将武功最厉害的影魑派来保护郡主殿下,所以属下便代替了影魑待在主子身边听从差遣。”
“口说无凭。”萧玉儿依旧不相信他,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人,不放过他眼睛里的任何一丝变化。
“这...”那叫影魉的黑衣人似是有些为难,然后点了点头,一只手往怀里掏着什么,萧玉儿视线下意识看过去,眼前却是一闪,惊觉不对之时,脖颈一疼,没有任何抵抗力地昏了过去。
那黑衣人抱着怀中昏厥的少女,原先恭敬的眼神变得阴暗起来,目光落在怀中人儿的脸上,嗤笑一声。
“没想到苍临玉竟然喜欢这样的姑娘。”
话毕,便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他立马将事先准备好的黑色披风将人从头到脚裹住,从窗口快速离开。
就在他离开的下一刻,那扇被敲的门被一股内力直接轰开,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衫,银色发冠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长剑,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快步走到窗前,对着身后战战栗栗跪了一地的黑衣人咬牙道:“追,留活口,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说完,他便一剑破开那窗,最先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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