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圣旨下达宣读之后,尤家一门老小只觉天要塌了,宫里的容太妃也傻眼了。
陛下这处罚也太狠了……尤家人满心委屈,季子清陛下却不觉自己惩罚太过,想他也是有公主亲妹妹的人,日后还会有公主女儿、公主孙女儿,若是永昌长公主之事不严惩震慑,那日后尚了公主的人家,岂不个个都敢胆大包天了?!
巴巴送上门来的鸡,他难道还能放过给猴看的机会?
那是不可能滴。“母后,我想和二皇姐、三皇姐一起去看大皇姐。”季子珊挽着惠安太后的胳膊,轻轻摇晃着说道,在季子清陛下核查尤驸马私纳外室属实的当天傍晚,惠安太后已派嬷嬷去长公主府,将季子媛接回了皇宫养
病。
此时还是清晨,太阳虽已升起,但光照还不强烈,惠安太后便由着小闺女道:“你大皇姐还病着,需要静心调养,到了那里,你不许嚷嚷吵闹,打扰到她知道么?”
“我知道。”季子珊一脸乖乖的答应道。惠安太后又略叮嘱几句,便放季子珊和二公主季子萦、三公主季子婷一起离了慈宁宫,季子萦正是娉婷袅袅的十三岁,容貌如花一般娇艳,格外的甜美秀气,季子婷也有十岁了,行动言语之间一派端庄斯文
,两人都是扶风细柳般的苗条身材,唯有才六岁多大的季子珊,还是白白胖胖的圆润可爱。
季子萦和季子婷时常到慈宁宫请安,季子珊和这两位姐姐早混熟了的,是以,三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季子萦所住的宫殿。季子萦躺在紫檀雕绘花鸟的架子床里,床榻旁边坐着垂泪的容太妃,屋子里萦绕着浓浓的药味,见三姐妹一起进来寝殿,容太妃赶紧拭净眼泪,起身说道:“三位公主来了。”说着,又弯腰去扶正准备起身
的季子媛,语气怜爱道,“媛儿,你三个妹妹来瞧你了。”
“我这病歪歪的模样,让三位妹妹见笑了。”季子媛靠在一个秋香色的软枕上,面色蜡黄,脸颊消瘦,一脸的憔悴虚弱,强笑着招呼三人道,“快请坐。”季子珊走到床前,望着形销骨立的季子媛,她以前虽也体弱,但却柔美的像一朵鲜嫩的花儿,如今的她,才成婚短短几年,竟有了凋败枯萎之相,季子珊抿了抿唇角,开口道:“大皇姐,你好好养病,宫里
有好御医好药,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季子媛瞧着一团孩子气的季子珊,虚弱的轻声应道:“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季子萦和季子婷各和季子萦略说几句话后,便不再打扰季子媛卧床静养,容太妃亲自送三人到宫门口,日头已有些大,季子萦和季子婷便各自回宫,季子珊则一路溜达去了乾明宫。
“小丫头,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季子清陛下捏着胖妹妹的鼻子,左右拧了几拧,眸内含笑的问道。
季子珊拍开皇帝老哥作怪的手,双手托腮,撅嘴郁闷道:“我刚才去看大皇姐了,她病得好严重哦,才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就开始气喘咳嗽了,容娘娘心疼的直哭呢——”闻言,季子清陛下轻轻扯了扯嘴角,以尤家当年的家世,其实根本达不到尚主的资格,若非容太妃百般恳求惠安太后,他也不会赐婚季子媛和尤驸马,没想到尤驸马这厮的胆子,发育成长的如此良好,竟
敢这般肆意妄为。
他也不瞧瞧仪萱大长公主的高驸马,人家身为二十多年的老牌驸马爷,公主老婆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他也没敢在背地里找女人生一个,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时的爽快,不仅会累及自身,更会祸害家门。“好啦,别不高兴了,宫里有的是御医和好药,只要你大皇姐好好养着,慢慢就能康复了——”季子清陛下虽和季子媛没什么兄妹之情,但也不会冷心冷面的瞧着她死,但凡能用的上太医和良药,他也不会
吝啬的不给她使,“扇扇,你今儿没去上学,就在大哥哥这里练会儿字吧。”
季子珊仍是撅着嘴巴:“不高兴,不想练——”
“那你想做什么呀?”季子清陛下揉着胖妹妹的小脑瓜,目光揶揄的问道。
季子珊目光幽幽的瞅着季子清陛下,哼哼道:“我听说大姐夫在宫门口跪着请罪,我想去骂他一顿!”自己直接被撸掉了官职,亲娘也被夺了诰命,亲爹虽还保留着官身,但是,除贬官的旨意外,陛下还叫亲爹在家里闭门思过,可这思过却连个具体时限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亲爹的仕途之路也算差不多
废了,成为阖府罪人的尤驸马,被亲爹愤怒的踹出家门,叫他去求得宫里的原谅。
若是永昌长公主还在公主府住着,尤驸马还能先去她那里哀求一通,然而,季子媛早已被惠安太后亲自吩咐接回宫里,尤驸马无路可走之下,只能顶着烈日炎炎,硬着头皮跪倒了宫门口。
这么大的事儿,季子珊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骂他做什么,白白的浪费口水,更何况天儿这么热,你不怕被晒着啊。”季子清陛下揽着圆润软乎的小妹妹,温声转移话题道,“你既不想练字,那大哥哥叫刘全顺给你弄个果盘?你还是吃水果得了。”
季子珊扬起小脑袋道:“水果要吃,大姐夫也要骂!不骂他,我心里不高兴!”
“小东西,又不关你的事,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季子清陛下就有点纳闷了,偷偷蓄养外室的是季子媛的驸马,要生气也该是她生气,自己一母同胞的小妹妹,一直愤慨个什么劲儿。
季子珊一本正经道:“母后说了,身为公主的驸马,是不能养外室的,大姐夫偷养外室,就是在打我们公主的脸,我脸都被打了,我能不生气嘛!不行,我一定要去骂他一顿,要不然,我都吃不下饭了!”
季子清陛下听得些许好笑,但还是拒绝道:“那也不能去。”天儿这么热,尤驸马又跪在皇宫之外,那根本不是小妹妹该去的地方。季子珊怎么磨缠皇帝老哥,他都不肯答应,一怒之下,就拍拍屁股跑出了御书房,回到了慈宁宫,待用过丰盛的午膳,又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后,季子珊打着要去上最后一节课的名义,便去了位于前宫的
文华阁。
在最后一节课结束时,季子珊扯住想去踢球锻炼身体的元宝小王爷,偷偷和他咬了会儿耳朵,元宝小王爷听罢,一脸不可思议的‘哈’了一声。
宁玉泽四人都在旁边等元宝小王爷,此时见他脸色甚囧颇为无语的模样,便试探着轻轻开口道:“王爷,怎么了?”同时心里也在思咐着,公主表妹到底说了啥呀,怎么让王爷表弟为难到如此地步。
“叫皇兄知道了,我只怕要挨骂的!”元宝小王爷先瞅一眼表情疑惑的宁玉泽,尔后低下眼眸,去看鼓着脸颊气呼呼的小妹妹。
季子珊满不在乎的扬起下巴:“只是挨骂嘛,又不是挨打!”
元宝小王爷揉揉小妹妹的后脑勺,温声细语道:“小哥哥不是怕挨骂挨打,是怕母后和皇兄生气,再说了,没有皇兄的旨意,咱们也到不了宫门口,会被守宫的禁卫拦住的。”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哼。”季子珊说道,反正她已经从后宫溜到了前宫,再往外宫溜一趟,应该能……成功的吧。
不管怎样,她都想去骂一顿尤驸马。她当年虽年幼,却也知道,尤夫人为了让儿子能够尚主,不知在容太妃跟前夸了多少海口,容太妃心中满意之下,才把季子媛许回娘家,结果呢,季子媛为了给尤驸马生孩子,几乎送掉了一条命,虽然命
捡回来了,却从此缠绵病榻与药为伴,还不知能熬几年,可尤驸马都干什么了,不管自己重病的妻子,在外头风流快活,季子珊只要想想就火大。见妹妹转身就走,元宝小王爷只能无奈的跟上去:“好好好,小哥哥陪你一起去。”伸手攥住小妹妹的胳膊,元宝小王爷又扭头对四个伴读道,“我今天有点事,就不和你们一起踢藤球了,你们自己踢吧。”
说完,就牵着小妹妹离开了文华阁。
姚得逸好奇的搔了搔脑门:“王爷和公主要干什么去?”
“你刚才没听到么,王爷和公主要去皇宫门口。”董致远摸着腰间的一块碧玉佩,语气清淡的说道。
姚得逸挑了挑眉头,着重强调道:“我就是奇怪,王爷和公主去宫门口做什么?”
宁玉泽思索片刻,然后轻声道:“我听说,大驸马这几天都在宫门口跪着……”尤驸马之事近来闹得沸沸扬扬,不管是在宫内还是宫外,都有不少纷纷的议论声。穆淮谦却没有吭声,桃花小公主刚才一幅气鼓鼓的模样,仿佛是要去找茬的架势,尤驸马私养外室,对不住的是永昌长公主,伤的也是永昌长公主的颜面,如今桃花小公主这般气势汹汹,该不会是为了永
昌长公主吧。经过多番威胁恐吓后,季子珊终于走出镶着黄铜大钉的厚重宫门,看到跪在大太阳底下的尤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