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故意的!(1 / 1)

此刻,万籁俱寂,他们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顾洋的手在沙发上紧抓了下,却什么都没抓到,只能将拳头紧紧握住。他忐忑地紧紧盯着江知海的眼眸,而对方的视线却从未离开他的嘴唇。

顾洋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恍惚中看到江知海的脸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

而就在两人的唇瓣几乎就要触碰到的那一刻

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那刺耳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成功刺破了两人之间那令人迷惑的魔法,顾洋再次按住沙发,猛地从江知海身上弹开,坐回了自己的单人沙发上,不自在地清着嗓子。

江知海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懊恼还是遗憾,他也坐起身来,把那支还在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拿起来,接通放在耳边:“喂,妈。”

“嗯,看到了,已经收拾好了,谢谢。”

“今天带了几个朋友过来,最近可能会常常住在这儿。”

“不用了,吃饭我可以自己解决,让萍姨有时间来帮忙打扫下就可以了。”

电话那头的人是江知海的母亲林彩,可他的语气却始终带着礼貌的疏离,似乎并没有多少寻常母子间该有的亲昵,甚至,就连这段时间以来他跟赵旭凯周迪之间的亲近也比不过。

不过他们总共也没有说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顾洋还在兀自慌乱着,窘迫地缩在一旁的沙发里,连耳朵尖都是红的。

看江知海的视线又一次移向自己,他下意识地想找点儿话题,打破眼前这凝滞的气氛:“阿姨打来的吗?”

“是啊,今天打电话让她找人帮忙收拾一下,她问问我情况。”江知海点头承认。

“你们感情还挺好。”问完这句话,顾洋顿时想把自己舌头切下来。

听了刚才江知海那像是跟许久不见的远方亲戚寒暄一样的通话,他到底是怎么想到说这种话的?

怕不是脑子有坑!

顾洋懊恼地朝江知海看去,谁知对方看到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反而有些失笑。

“你不用紧张,我跟我妈的关系还好。”江知海犹豫了下,找着合适的语言描述,“只是从小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所以不是很亲密,但她其实很想对我好,我知道的。”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调侃起来:“我上次不是还跟你说了吗,她还想要我继承她的家产呢。”

江知海说这些话时神态还算轻松,顾洋也明白他所言非虚。

顾洋还记得上一次无意中聊到他母亲时,江知海的失态。他虽然看了这么久的游泳比赛,但对于江知海的家庭情况还真是所知甚少,很明显,他像别人一样,都误会了江知海跟江岩夫人之间的真正关系。

江知海口中的母亲,也应该是另有其人。

见他脸色有变,江知海明白他是想起了那次的不愉快。

令顾洋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主动提起:“李秋慈不是我妈,在我八岁的时候,江岩就跟我妈离婚了。”

虽说顾洋早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但听江知海亲口说起这种隐私,他心头还是涌起些说不清的滋味,能窥探到江知海心中不为他人知的一面,他当然是欣喜的,但是这欣喜中同时也伴随着一种微妙的赧然。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好奇太过明显,才让江知海不得不跟他述说起这些从没对外人说过的话。

“抱歉……”他下意识地道歉。

江知海摇摇头:“江岩这个人,道貌岸然,心思歹毒,明明背叛家庭的人是他,却还是能心安理得地把一切都推到我妈身上,他跟李秋慈倒成了情真意切的神仙眷侣。”

江知海嘲讽地笑了笑。

他口中所说的事,顾洋倒是听说过的。

李秋慈原本也是罗省泳界一号响当当的人物,而且确实是进过国家队拿过奖的,顾洋虽说没有刻意打听过什么八卦,却也看过不少吹捧她与江岩伉俪情深的采访稿子跟节目,两人的口径一致,原本惺惺相惜的君子之交,在江岩被情所伤之后,善良的李秋慈时时安慰,日久生情,后来还为了他早早退役,嫁做人妇,被传为泳界的一段佳话。

但其中却鲜少提起那一段所谓情伤其实是一段年岁不短的婚姻,而李秋慈每次提起江知海,口气也都骄傲亲昵得让人根本看不出那不是她亲儿子。

“这房子里的泳池,也是我妈让江岩亲自找人来挖的,不然她连跟自己儿子相聚的机会都得不到。”江知海嘴角的嘲讽更深。

可是在这嘲讽之外,顾洋却仿佛听见了一个孩子无数个日日夜夜累积起来的如山如海的委屈。

他母亲不能与儿子相聚,相对的,江知海也一样见不到自己的母亲,父母离婚的时候他才八岁,而他跟江岩的关系又如此僵硬,很难想象,他一个人到底是如何在那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地方长大的。

怪不得以前几乎从来都没有见他笑过。

顾洋原本只以为长得帅的人就是这样喜欢耍酷,现在才明白,自己这认知有多么浅薄。

如果整天生活在幸福的氛围中,又有谁会为了耍酷而整天绷着一张脸呢?

顾洋有心安慰,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海哥……”顾洋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身子,离江知海更近了些。

而下一刻,池南却踉踉跄跄在厨房窜了出来,差点儿摔倒在地。

客厅里的俩人不约而同地朝着他看去,只见池南满脸通红,像是刚经历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桃色事件。

池南堪堪将身子站定,抬眼看到他们打量的目光,似乎更为窘迫。

是骋也跟着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那满面春风的样子跟池南状态完全不同。

他举着锅铲,对着他们示意了下:“饭做好了,来端菜。”

池南也强装镇定,附和地对着他们点点头:“没错,来端菜,我就是出来叫你们的,不小心绊了一下。”

顾洋看了下厨房门口那平坦的地面,瞬间便推人及己地明白了自己平时多此一举的解释有多欲盖弥彰。

毕竟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是骋也没耐心再搞个满汉全席,四菜一汤,清蒸鱼,土豆炖牛腩,茄汁大虾,双菇鸡丁,外加用匀出来的几只虾剥出来做的一份紫菜虾碎蛋花汤,多少也能称得上一句丰盛也真像是几个大小伙子吃的,素的全是配菜。

是骋到底是现役运动员,做的菜口味偏清淡一些,但味道是真不错。

他夹起一块鱼肉,放到池南碗里,期待的双眼都闪闪发亮,就像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狼狗:“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还好吃了?”

池南扫了眼顾洋与江知海,无奈地对他道:“我自己会夹。”

是骋无辜地道:“朋友之间夹一下菜怎么了?多正常!顾洋跟知海之间也会的,对不对,顾洋!”

是骋朝着顾洋示意了下。

顾洋赶忙点头,顺便也从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夹了块牛腩,放到了池南碗里。

是骋一脸黑线地望着他,江知海脸上更僵硬了些。

对这种孺子不可教的人,是骋也懒得教,直接将那牛腩夹起来,放到了自己嘴里,对着池南道:“先尝尝鱼,吃了牛腩影响口感。”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真让人难以相信他说的居然是这么胡诌的话。

看那样子,池南估计是懒得与他计较,默默地挑了挑刺,咬了一口下去。

是骋期待地望着他:“跟以前比怎么样?”

池南实在不想在其他两人面前跟着他一起现眼,皱着眉低斥:“那么久以前的事早就忘了,好好吃你的饭吧。”

是骋失落地扁了下嘴,又给他夹了一只茄汁大虾:“那你再尝尝这个,我学会之后还没来及让你尝过。”

顾洋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整个泳队里,除了池南也就是骋年龄是最大的,他是怎么做到把扁嘴这种幼稚的动作做得如此自如的?

他忍不住悄悄地对着空气学了学,但抬眼却正好看到江知海的视线,然后就那么扁着嘴,表情都僵在了空气中。

江知海原本脸色还挺难看,但也许是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太蠢,江知海忍了几下没忍住,最后还是闷声笑了下。

“你笑什么?”是骋注意力一直都在池南那,当然不知道他笑的理由。

顾洋赶忙夹了块牛肉,这次直接塞进了江知海嘴里,生怕他说出真正的原因来。

江知海觉得今晚的牛腩炖得确实还算不错。

他嚼着牛肉,对是骋摇摇头:“没有,就是想到件趣事。”

顾洋悄悄松了口气,为了表示感激,又帮江知海夹了只大虾,刚想放过去,又收回来把虾壳剥了,只剩下个粉嫩粉嫩的虾仁,才再次送到江知海碗里。

实在不是他多此一举,以往全宿舍叫外卖,也不是没叫过带虾的,顾洋却从来没见过江知海主动夹起一只吃,问他,他也只说不爱吃。

本来顾洋也信了,直到后来看到他在食堂打的菜里有一道三色炒虾仁这哪里是不爱吃虾,纯粹就是懒得剥壳罢了。

于是从那以后,宿舍再叫干锅虾之类的东西,顾洋都自动自发地把虾壳剥了再放到他跟前,果然也没再听他说过什么不爱吃虾这种鬼话。

看到江知海碗里短短几十秒里多出来的几粒虾仁,再看看自己夹到池南碗里红彤彤的大虾,是骋突然觉得自己败了。

大家都饿着肚子,也没兴致搞太多有的没的,这种互相夹菜的情形持续了没两分钟,就都开始忙着往自己嘴巴里送。

虽说古人教诲食不言寝不语,可现如今能做到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一般情况下,饭桌反而是个聊天交流的好机会。

能将局面打开的人当然非是骋莫属。

“总觉得看你有点面熟,你是不是原本跟南哥就认识?”他像是无意一般地对着顾洋问道。

顾洋不疑有他,点头承认:“对,小时候参加游泳夏令营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我也常常去看游泳比赛。”

说到这里,顾洋又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是泳迷,挺喜欢看比赛的。”

是骋一脸的恍然大悟:“哦对,我说呢,以前好像确实看到过你跟南哥打招呼。”

“没错,南哥看到的话,确实会跟我打招呼,不过没想到骋哥也记得。”毕竟他在一众泳迷中,确实算不上起眼。

顾洋笑笑,又剥了只虾,顺手放到江知海碗里,谁知道江知海却夹起那虾仁送到了他嘴边,顾洋没料到他这动作,也只能仓皇吃下。

是骋正好把这一切收进眼里,他勾了勾唇角,突然问道:“那你一定也常常见到知海吧,以前注意过他吗?”

顾洋从来不知道吃个虾仁也能差点被呛到。

他咳了下,赶忙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失措地看了江知海一眼,在对上对方的目光后更为惊惶,顺了好几下气之后才开口:“当、当然也注意过,水中王子嘛,你们,长得好看实力又强,就算是想不注意到都难。”

“水中王子”这个称号让当事人听起来真是尬穿地心,是骋顿时露出那副难以直视的表情。

可是江知海这次却似乎没对这名号起什么反应。

他的双眼依然紧紧盯着顾洋,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蓦地开口问道:“对了,还没听你说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

顾洋上次确实提过一嘴,说“一直以来”都知道他。

但这个“一直以来”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确实是过于笼统了些。

顾洋显然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答案,被他问得一下愣住了。

江知海灼灼的目光却还在直视着他,耐心等着他回答。

池南见状,似乎也忍不住有些失笑,他学着他们刚才的举动,给顾洋夹了块香菇,开口道:“慢慢想,没关系。”

只有顾洋听得出他语气里带着的调侃,而他这温柔的举动看在江知海的眼中却似乎变了味。

他把椅子挪了挪,朝着顾洋的方向又逼近了些,这么一来对对方来说更是压迫感十足:“这个问题还需要想这么久吗?”

他离得实在是过于近了,顾洋反射性地往他的方向推了一把他才刚刚剥过虾,满手都是油汪汪的,现在直接都印在了江知海的衣服上。

这个意外让两人身形都是一僵,顾洋赶忙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纸巾就往江知海身上擦:“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不擦还好,最多在t恤上留个油手印,现在已经被他擦成了油乎乎的一大片,在t恤上面印的那一串字母中熠熠闪耀。

顾洋尴尬地停住了手。

江知海看他那副懊恼的样子,不在意地将那纸巾抽出去,扔到桌上:“没事,反正本来也是你洗的。”

他身上穿的衣服正是赵旭凯在微博发照片那天扔给顾洋洗的那件。

池南有些惊异:“衣服你都给他洗的?”

听见他问,江知海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常有的事。”

事实上,自从两人有了那种实质上的关系之后,顾洋出于心虚,也就只帮他洗过这件。

但某位同学说起谎话来根本都不带脸红的。

池南缓缓点着头,看着顾洋道:“那感情确实还挺好。”

是骋幽怨地望着他:“南哥,我们以前都给对方洗过。”

池南的笑一下停住,冲着他道:“我是因为看你帮我洗了,不好意思才帮你洗回来的,这恰好说明我们没有那么熟。”

一起吃饭这种氛围真的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顾洋觉得,要是换成平时,池南恐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是骋如此直截了当地说话。

是骋的脸果然更垮了,扭头问江知海:“那你帮他洗过吗?”

江知海虽然没有到笑容满面的地步,但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刻意的显摆:“没有。”

他看了看碗里的虾仁,又补充了一句:“剥虾也一样,没有剥回去。”

顾洋无力的瘫在座位上,难以理解这两个被无数泳迷视为高岭之花一般存在的大男人之间怎么会发生如此幼稚的对话。

池南的反应比他快了许多,直接一刀扎了出去:“原来一直都是单方面的付出,那看来你对我们顾洋好像不怎么好。”

“我们顾洋”这四个字被他咬得死死的。

江知海怔住。

凭良心讲,就从他怼尹戈时那副兵不血刃的犀利模样也能知道,还鲜少能有人把他说得一下语塞成这样的。

是骋原本还被他显摆得憋了满肚子内伤,这下直接拍着桌子笑出了声。

顾洋完全被眼前这境况搞糊涂了,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只能干巴巴地辩解:“没有……只是海哥不是这样的性格,他对我挺好的。”

他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是骋能笑成那样,又怕是自己某些不可言明的心思被窥破,一张脸涨得通红,讷讷地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江知海瞪了是骋一眼,目光又落在池南脸上:“是啊,我跟我们顾洋的关系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好着呢,好到你难以想象。”

他的意有所指别人听不出来,顾洋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差点一口气呛在气管里上不来。

“海哥!”他急促地喝断他的话。

是骋跟池南一同向他看去。

“你怎么这么紧张?”是骋问。

顾洋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比江知海说出的话听上去更有问题。

为了掩饰那不小心露出的破绽,他慌忙站起身来:“我是想说衣服上的油放久了就不好洗了,海哥你还是现在换下来,我先去把上面的油搓掉。”

他说着站起身来,拉起江知海就走,江知海也不抵抗,很快就跟着他离开了餐桌。

但走出饭厅,顾洋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这也是头一次来,活动范围也就是从院子到客厅再到厨房,实在不知道江知海的房间在哪里。

江知海明白他的疑虑,反手将他的手腕拉住,自己快步走在前面,将人拉上了上楼的台阶。

江知海的房间理所当然地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新换上的被褥干净松软,一看就是刚刚换过的。

虽说两人在学校也是整日同室而眠,可这却是顾洋第一回真正进入江知海的私人领域,尽管这房间简单到几乎看不出太多设计感,床单被褥的配色也与他在宿舍用的相差无几,但顾洋心头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与他更为贴近的窃喜。

这种心态并不是能为自己左右的,尽管顾洋因为自己生出这些念头来而感到些羞耻,但依然阻止不了它们在心底的蔓延滋长。

江知海不知他心底的复杂,径直走到衣柜前,把柜门打开,萍姨果然已经细心地将他的衣服拿了一些过来,睡衣常服全都有。

江知海随手拿了一件轻薄的休闲衬衫出来,才要脱身上那件。

顾洋原本面对着他,见他这动作,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下意识地便背过身去,仓皇地闭上了眼睛。

这动作实在太过少女,江知海不知道怎么,就被他逗得心情大好。

他笑了笑,对着顾洋道:“当着大凯跟迪迪的面连澡都一起洗过了,怎么私下反而这么害羞?”

他故意的他故意的他故意的!顾洋在心底嘶吼。

但他却不敢真的喊出口。

他强装着镇定,转回身去:“什么呀……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知道江知海已经把衣服脱下了,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说来也奇怪,江知海现在怎么说也比在游泳馆穿的多,最起码还有条长裤,可是在这只有两人相对的空旷房间里,他所感受到的强烈的压迫感却不知道强了几百倍。

江知海把换下来的衣服又朝着他扔过来,顾洋慌忙接到手中,一下便感受到了那t恤上还留有的余温。

明明只是余温,但却仿佛烫手似的,一直从指尖烫到了他心底。

害怕自己的慌乱表现得太过明显,顾洋赶忙握紧了开口:“洗手间在哪?我先去洗一下。”

“不用了,先吃饭,衣服等萍姨来了再拿去洗。”江知海阻住他的去路,压低了声音问,“你还没回答,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

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执拗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仿佛顾洋只要回答得早一些,那他与池南之间的差距也就短一些。

至于他为何心心念念地在意着其中的差距,江知海还没来及想仔细想过。

顾洋没料到他居然还纠结着个问题,原以为逃过一劫的他登时又有些无措。

他真的是不擅于说谎,支支吾吾半天,也只咕哝出一句:“很久了……我也不太记得。”

江知海的眉头微微皱着:“是吗?我还以为自己能给你留下些印象。”

实在不是江知海自恋,任谁长成这副模样,都会有自夸的资本,而且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因为那只是在陈述事实。

顾洋目光闪烁:“我都说了那时候太小嘛……很多事都不太记得了。”

江知海却对他这个答案很是满意:“这么说跟你认识池南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顾洋赶忙点点头,只怕他接着再问出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来,赶忙开口:“我还是去把这衣服洗一下吧,放久了真的不好洗。”

江知海眯了下眼,将那件t恤从他手中拿回来:“那我自己洗。”

说完,他又歪头看了看顾洋身上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大t,递给他:“你身上这件也该洗了吧,脱下来我一起洗。”

顾洋赶忙摆手:“不用不用,还能穿。”

江知海也不知道在固执什么,居然直接欺身上来,不由分说地就开始脱他衣服。

“喂海哥!”顾洋挣扎不及,三两下就被他把上衣剥了下去,白皙的前胸都因为羞窘红了一片。

江知海对这种结果很是满意,将那件大t扔到他怀里:“下去吃饭吧,我洗完就过去。”

吃饭吃到一半来应急洗衣服就算了,他居然还硬要再给自己加上一件,顾洋真是参不透其中的道理。

他迟疑地将江知海的那件t恤套在身上。

江知海身形原就比他高大不少,这件t恤又是宽松版的,顾洋穿着,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下摆一直拉到膝盖。

他犹犹豫豫地穿着下楼,来到饭厅,果然迎来其他两人惊愕的眼神。

“我的衣服也脏了,海哥说他一起洗一下。”顾洋干巴巴地解释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说完,他觉得仿佛更加羞耻了。

是骋笑得不能自已,就连池南也忍不住打趣道:“这种酷酷的男生私底下都这么可爱吗?”

顾洋只顾着强装镇定,根本没余力思考他这评价到底来自于哪里。

经过这场洗衣风波,几个人吃饭真是用了不少时间。

顾洋与江知海两人又分工刷了碗筷,等一切都收拾妥当,时间已经算不上早了。

他们明明是打着按摩的幌子准备外宿,然而等真的各自洗完澡做好准备,都已经到了夜里十点。

但说好的事总得做完,几个人到了唯一收拾出来的那间客房,房间里的床确实很大,四个人在里面按摩也完全容得下,但不知道为什么,顾洋总觉得这个画面看起来怪怪的。

几个人都穿的江知海的衣服,顾洋身上就是原本换上的那件,松松垮垮地在身上搭着,要不是下面还穿着裤子,真的像是穿了条睡裙。

是骋与池南换上的要正常许多,看得顾洋一阵眼馋,但他怎么也不好意思再提出换一件,只能忍辱负重地听是骋夸他穿裙子好看。

“现在不都流行那什么……女装吗?顾洋真换上女装应该也挺好看的。”是骋还煞有介事地幻想。

顾洋满脸黑线:“谢谢,大可不必。”

江知海脑中却自顾自地便浮现出一个长发披肩版的顾洋洋,挥之不去。

“好了,再说些废话下去,天亮都按不成。”池南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江知海清了清喉咙,应道:“没错,少说些有的没的,快点开始吧。”

是骋一点也没感受到其他两人对自己的嫌弃,反而兴奋地举起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先来张合影吧!我微博也一直好多私信问呢,我正好发一条。”

他举起手机,妄图把四个人都收入镜头,谁知道除了他自己,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抬手将脸遮了起来,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

“喂!”他扭过头,“给个面子!”

听见他的话,顾洋犹犹豫豫地将手放下来,看看左右,池南跟江知海根本不为所动,他的手愣在半空,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回去:“骋哥,你微博粉丝人也太多了,把我一个素人拍进来不太好吧?要不这样,我帮你按着他俩的手,你拍你们三个!”

说完,他趁着江知海跟池南来不及反应,猛地将他们遮住脸的手掌拉下来,直接整个人趴下去,把他们的手压在下面,人也随着这动作躲出了镜头:“快拍快拍!”

江知海跟池南毫无防备,居然还真被他得了逞,等反应过来,江知海一抬手就把人搂回到自己怀中,威胁地箍住他的脖子:“吃里扒外?嗯?向着谁?”

“向着你向着你,海哥我错了!”顾洋慌忙讨好。

江知海挑着眉,依然压不下满脸笑意。

顾洋趁机从他手臂底下钻出来,爬向是骋身边:“拍完了吗?”

是骋憋着笑,把手机收回来:“录完了。”

“啊?”顾洋怔了下,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他捞到自己的手机,找到是骋微博的主页。

这家伙是刚刚发了一条微博,但内容根本不是照片,而是一段新鲜出炉的视频。

视频被命名为泳队日常,都不用点开,只看到视频被捕捉的封面,顾洋就已经知道其中的内容。

他分明就录上了刚才的全过程。

顾洋回想起自己傻乎乎的表现,悔不当初。

池南不愧是带过不少次大学一年级的课,关键时刻还挺有老师的风范。

他将两只手机从他们手里抽出去,扔到床头:“好了,再磨蹭下去今晚都不用按了,床上趴好。”

是骋跟江知海都乖乖趴下,就像是期盼这一刻已经期盼了很久。

顾洋虽然还惦记着微博上的内容,但这情况下,也只能听话地首在一旁,准备学习。

池南的手放在是骋肩头,对顾洋说道:“你们上课应该也已经讲到了,运动员在每天高强度的训练累积下,身体损伤也是必然的,是骋现在就有些游泳肩的前兆,现在靠按摩调理可以得到很大缓解,如果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只靠按摩就没有多大作用了。今天先教你下针对他这种问题的按摩手法。”

池南说着,将手放在是骋,顾洋也赶忙凑近了些,有样学样地把手放在江知海肩头。

“右手往后撤一点,虎口张大。”池南看着他的手势出声指导,然后缓缓用力。

“啊”是骋出口便是一声呻yin,叫得那叫一个销魂。

池南身形一僵,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顾洋尴尬地转回头来,对着江知海的肩膀也按了按。

还好,江知海比是骋要脸得多,在外人面前,根本不可能发出那种叫声。

“对,就这样。”池南点头赞许,“这样按个十几次,然后拖到右边,手掌收紧,”

为了教顾洋,他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先按个十几下,而是直接就换了手势,这次的力道比刚才还大了些。

于是是骋的叫声也比刚才更……引人遐思了一些,这次他的手还紧紧握住了身下的床单。

池南猛地放开他,气急败坏:“是骋!”

是骋无辜地趴在床上,侧头望着他:“真的疼嘛,我这人就是对疼没什么忍耐力,你知道的。”

顾洋尴尬地按在江知海肩上,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下去。

池南平复了下呼吸,对着顾洋招了下手:“换人,你来按他。”

“哦。”顾洋听话地下了床,想转到是骋这边来。

谁知道江知海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行!”

“不行!”是骋的声音也与他的重叠在一起。

两人对看一眼,是骋接着道:“不是我看不上顾洋哈,但是,怎么说我也是个运动员对吧,顾洋一个新手,我真不敢让他拿着我开练。”

顾洋倒不会因为他这话觉得下不来台,是骋说的是实话,事实上,就连池南其实也只是帮自己的导师做一些辅助工作,是骋的主要康复训练还是冯老负责的。

江知海赞同地点点头:“我觉得是骋说得对。”

池南磨了磨牙:“那我在知海身上教你。”

“那更不行了!”是骋坐起身来,“你不了解,知海他有陌生人触碰恐惧症,他跟顾洋整夕相处,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没关系,你跟他不熟,他肯定不能让你碰。”

江知海嘴角抽搐了下,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的这毛病。

池南怀疑地朝他看过来,他也只能点头:“没错,我确实不太习惯别人碰我。”

这种话就算傻子也不会信,但他都这么说了,池南总不能再继续坚持。

顾洋也不知道是骋口中那“该做的不该做的”到底指什么,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池南深呼吸一口,对着顾洋道:“来,我给你按,你好好感受一下,这样也能学得更具体一些。”

江知海握住顾洋手腕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些:“南哥,这样他看不到。”

“我拍下来!”池南咬牙切齿。

“这样太麻烦了,你迟早都得帮是骋按不是吗?我跟你保证,这次是骋肯定再也不叫了,不然我把他舌头割下来。”江知海警告地看了是骋一眼。

是骋忙不迭地点头,顺便在自己嘴巴上拉了个拉链。

池南终于妥协,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是骋也再次乖乖趴下去。

这一次,他果然不敢再造次,最多只有实在受不了时的几声闷哼,其他时间全都安静如鸡。

顾洋抱着学习的心思,但真的一下一下按在江知海的肩头,却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江知海的体温比自己高一些似的,不管什么时候碰到,都烫得人心头灼热。

两人同床共枕了不只一次,但他却是第一次这样放肆地在他身上揉捏,顾洋不停地在催眠着自己,作为一名未来的医务工作者,他必须要以专业的精神对待按摩,可他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不停闪过一些原本在这时不该想起的画面。

那一夜时的绝望与难耐以及他当时似乎就是实在压抑不住,狠狠一口咬在了江知海肩头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顾洋的动作蓦地停下。

“顾洋!顾洋!”池南的喊声猛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顾洋赶忙回神,赤红着脸回应:“怎么了,南哥?”

“知海说家里就收拾出来他的卧室跟这间客房,我想,咱俩今晚睡这儿吧,怎么样?”池南问。

顾洋刚想点头,就听见是骋跟江知海再次异口同声地拒绝:“不行!”

“就我们俩这块头,睡一张床上也太挤了。”是骋满脸嫌弃。

江知海的理由比他直截了当了许多:“我跟是骋也没有很熟,陌生人触碰恐惧症对他也会起作用。顾洋跟我睡习惯了,只能我们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池南:老子信了你们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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