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炎热的八月,宁栀都在学车,终于顺利地考过了科目二。
科目三她现在还不急着考,打算等寒假时再说。
九月份她就忙起来了,不仅要到学校读研,还要开始准备婚礼的事了。
宁栀没有选择住校,每天上完课就回家。
陈也的字不好看,写请帖这活儿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吃完晚饭,她从书包里拿出笔袋,找了支出水流畅的黑色签字笔,跑到书房里去写请帖了。
陈也把桌上碗筷收拾了下,洗了碗草莓端着进去。
他坐在她身边。
桌上一盏小台灯,暖黄色的光下,小姑娘低垂着眼,在大红色,镂刻着双喜图案的请柬上写下宾客的名字。
一笔一划,字迹清秀又好看。
宁栀写完一张请帖,抬起头,看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漆黑的眼里带着深深笑意。
“你笑什么呀?”她眨了眨眼。
“没什么。”
陈也嗓音愉快,从碗里拿起一颗草莓,喂到她嘴边。
草莓不大不小,宁栀刚好一口咬下,她把写好的这张请帖放到一边,又拿起新的一张,低头继续写。
陈也没走,还坐在她旁边,时不时拿颗草莓投喂。
他看着她安静又认真的模样,仿佛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好久好久以前,还是读初中那会儿,他们就经常坐在一起写作业。
那时的小姑娘穿着白校服,马尾辫高高扎着,低着头,小手攥着笔写作业。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在一起,她写的是他们两个的请帖。
陈也忍不住又弯了下唇。
请帖都写完,送出去之后,还有好多事情要办。
拍婚纱照,定酒席,选喜糖和伴手礼,全部弄好就到了十月份。
婚礼最后定在十月五号这天,沈静溪特意找人算过了,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婚礼的前一礼拜,夏筱桐就从宜市过来了,她是宁栀的伴娘,两人一起选了婚纱和伴娘服。
十月五号这天,早晨六点钟,天刚刚亮,卧室里的手机闹钟就响了。
宁栀是第一次结婚,夏筱桐也是第一次当伴娘,两个小姑娘昨晚都心情激动得有点睡不着。
被闹钟叫醒,她们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精神还是困困的。
一起去洗漱完,夏筱桐拿出两张纪梵希的面膜,一人一张:“栀栀,我们快把面膜敷了,今天你是最好看的新娘,我也要是最好看的伴娘!”
宁栀笑着接过。
两人躺床上敷面膜时,沈静溪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桂花小汤圆。
她把碗放到桌子上,提醒她们:“你们两个敷完面膜就快把汤圆吃了,不然等会儿化妆之后再吃东西就不方便了。”
“知道啦,妈妈。”
“好的,阿姨。”
吃完汤圆,化妆师和造型师来了。一番收拾打扮,时间快到十一点钟了。
宁栀的高中同学姚青青,还有大学室友邹悦和吴小芳都过来了。
她们争相和换上了婚纱的宁栀一起开心地拍照,然后叽叽喳喳讨论把她的高跟鞋藏哪儿。
迎亲的习俗就是要藏鞋子,新郎只有找到新娘子的新鞋子,才能把她接走。
宁栀坐在床边,她穿着裙摆很长的婚纱,行动不方便,就看着她们一会儿把鞋子藏到衣柜里,一会儿又拿出来藏到大熊玩偶后面。
“放柜子里也太明显了,他们很容易就找到的。”
“要不我们塞床底下?”
“不行不行,我感觉放到床底下也很容易找到呀。”
夏筱桐眼珠滴溜一转,想到个好办法。
她拎着那双镶满攥的细高跟鞋,掀起宁栀婚纱的裙摆,接着把鞋子放进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迎亲的伴郎团很快来了,房门砰砰砰地被敲响,宁栀心跳突然开始变得有些快。
“小姐姐们开门啊,我们来接新娘子了!”薛斌在门外大喊。
“谁一来就开门,要给红包才开的,懂不懂规矩啊?”夏筱桐也大声地冲着门外喊。
成一鸣大声回道:“放心吧,红包也哥都准备好了,超大超厚的,你们开个门就给。”
夏筱桐和邹悦打头阵,拧了拧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几个厚厚的大红包立刻塞了进来。
夏筱桐拿了,把红包递给后面的吴小芳和姚青青。
然后手继续朝他们伸着:“我们栀栀今天特别美,就给这几个红包就想把人接走,也太便宜你们了吧。”
薛斌又掏出几封厚实的红包放她掌心。
夏筱桐掂了掂,挺有分量的。
她把红包和邹悦一分,拉开了房门。
薛斌,成一鸣还有付凯立刻冲进来。
陈也走在后面,黑色衬衣配西装,剑眉飞扬,格外帅气英俊。
他进来第一眼就看向坐在床边的小姑娘,洁白的婚纱穿在她身上,漂亮得他一眼都舍不得挪开。
“我们快找鞋子!”薛斌第一个打开柜子门,看了一圈没找到。
成一鸣整个人趴到地上,在床底下找,也没看到鞋子。
几人把房间各个角落找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鞋子藏哪儿了啊小姐姐们。再耽误吉时要过了。”薛斌可怜巴巴恳求道。
夏筱桐扬了扬下巴。
薛斌会意,马上把彩虹屁吹得噗噗噗响:“你今天真的超级漂亮,简直是仙女下凡,求求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告诉我们鞋子藏哪儿了吧?”
夏筱桐满意地笑了笑:“好了,我不为难你们了,新郎唱首歌就告诉你们鞋子在哪儿。就……就唱那个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好了!”
陈也漆黑的眸子看着宁栀,笑得温柔,语气带着点儿无奈:“栀栀,这首歌我不会,鞋子在哪儿,你给我一点提示吧。”
夏筱桐马上道:“栀栀你不要告诉他!”
“对哦,栀栀你不要说!”邹悦也笑嘻嘻道:“我们要听你老公唱那首淡黄的长裙。”
宁栀坐在床边,微仰起小脸看向陈也。今天的他真的好帅,看得她小心脏扑腾乱跳。
她明亮的大眼睛冲着他眨了两下,低下头,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自己的裙摆。
陈也心有灵犀,马上明白小姑娘是什么意思。
他几步走过去,在她身前屈膝半跪下,手伸进婚纱的裙摆,顺利拿出两只的高跟鞋。
夏筱桐惊呆了,她明明藏得这么隐秘,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找到!这不科学啊!!
陈也轻握起小姑娘嫩白的小脚,替她穿上了高跟鞋。
他站起来,长臂一伸,将她稳稳抱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落进他的怀里。
迎亲的车停在了门口,他把她抱了进去,自己随后也坐上车。
婚车平稳地向目的地驶去。
周围安静下来,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的新娘。
宁栀之前试婚纱时,本来想拍一张照片给他发过去的,但被夏筱桐拦住了。
夏筱桐说要在婚礼当天再给他看,才更有惊喜。
今天是她第一次穿着婚纱出现在他面前。
宁栀抬着头,撞进男人专注热烈的目光中,他唇动了动,她就下意识以为他要夸一夸她好看的。
她大眼睛亮晶晶看着他,满心期待中,就听他问:“领口怎么这么低,这个能再往上提一点吗?”
说完还真的伸手,试图把她婚纱的v型领口往上提了提。
宁栀:“……”
他们婚礼的地点没有选在奢华的酒店,而是按照宁栀的想法,在室外草坪上举行。
今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绿草茵茵,树枝搭成的拱门上缀着无数朵粉的,白的玫瑰。
舒缓的大提琴声中,宁栀被姜平潮挽着手,从红毯的另一边一步步走向他。
司仪按照流程,问出了所有人耳熟能详的那个问题:“你是否愿意娶眼前的女人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贫穷,疾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他回答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声音如磐石坚定。
对许多人而言,这或许只是一道誓言,可对他们,那些全都是真正经历过的。
陈也牵起她的左手,就如十六年前,第一次牵起她手那样,轻轻的,又小心翼翼。
这一次,他把戒指套进了她指尖。
在热烈的欢呼和鼓掌声中,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嗓音低磁,带着缱绻的笑意,一字一顿——
“栀栀今天特别,特别漂亮。”
宁栀脸颊微红,吻落下的前一秒,她听见他说:“宝贝,我爱你,至死不渝。”
交换戒指仪式之后,宁栀换上了旗袍,和陈也一起去敬酒。
陈也心情好到飞起,来者不拒,也不管递过来的酒是红的还是白的,直接一饮而尽。
薛斌成一鸣他们又是特喜欢热闹的,不停地给他敬酒。
又一杯白酒递过来。
宁栀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小手拽了拽他,小声道:“你少喝点呀,不然头会疼的。”
薛斌已经喝得醉了,哈哈笑起来,说话都有点儿大舌头:“也哥你福气真好,你看宁栀妹妹多知道心疼人啊。”
宁栀脸红了下,有点害羞地低下头。
陈也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唇角翘了翘,回应般地捏了捏她的手:“没事儿,你老公酒量好。”
然而事实证明,再好的酒量,十几杯白的灌下来也顶不住。
坐在回去的车上,陈也明显已经醉了。
他脸上显出几分红,表情懒洋洋的,眼尾没什么精神地耷拉下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倒是更亮了些。
“你现在头晕不晕呀?”宁栀坐在车后座,担心地问。
醉酒的人反应都要慢一些,过了几秒,他才回答:“有点。”
宁栀心疼,又有点气,轻皱了皱眉:“我要你别喝那么多酒你还不听,那么多杯白酒喝下去,明天早上你头和胃都要不舒服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不对,应该说是亲断。
陈也坐直起来,将她人往自己这边搂了搂,头低下,轻啄了一口小姑娘樱桃似的红唇:“栀栀不生气。”
声线带着醉酒的慵懒,表情又有些无辜,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在撒娇。
宁栀本来也没有很气,主要还是心他疼,被他这么一亲,心都要软化了。
“那你躺下吧,我给你按一按。”
她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葱白的指尖轻揉地按着他的太阳穴:“这样好了点吗?”
“好多了。”他看着她温柔低垂的眉眼,忽然唇角勾起,来了句,“薛斌说得没错。”
“什么呀?”宁栀给他按着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媳妇儿,”他笑了声,一字一顿,语气莫名骄傲,“就是,特别心疼我。”
回到家里,宁栀用水壶接了一壶水,等待水烧开的时候,又从橱柜里找到之前买的一罐蜂蜜。
她做这些时,陈也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后面。
她到客厅,他就跟着去客厅,她去厨房,他也跟着到厨房,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愣是像个小尾巴一样。
“你不是头还晕吗,去床上躺着休息呀。”宁栀软声道。
“不去。”喝醉之后的男人幼稚任性又固执,抓着她的小手不松:“我的老婆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宁栀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来。
冲好了蜂蜜水,她先自己尝了一口,感觉温度和甜味都合适,才拿着喂给他喝。
一杯蜂蜜水喂完,宁栀又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陈也低眸,红色旗袍勾勒出小姑娘玲珑的身材。
她本就生得白,被这样明艳的颜色一衬,更显得肌肤胜雪。
“栀栀,不擦了。”他轻握住她细白的手腕,弯腰将人抱进怀里,喉结滚了滚,开口的音色低哑:“我们该做正事了。”
宁栀当然知道正事是什么意思,她脸微红,关心地问:“你头不晕了吗?”
“还晕。”他诚实道。
下一秒,唇线翘起,继续道:“所以今晚,栀栀在上面。”
宁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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