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1 / 1)

谈飞雨见他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瞬,眼中的光明灭不定,她顿了一会儿,避开了他的问题,避重就轻地问:“这么晚了,陛下为何会在这里。”

“我为何会在这里?”沈泽微微扬起了头,看着谈飞雨,忽而笑了,“因为我怕你会离开我啊,乌国的皇帝与你关系那么好,我又怎么能够不害怕,不担忧?”

原来是这样。

谈飞雨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陛下尽管放心,我谈飞雨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做出叛国这等下作的事情,现在会惹得陛下怀疑,是臣的不对,今后臣不会再与乌国皇帝有半点来往,雨大夜深,陛下还请回宫去吧。”

她说完,便摆出一副下逐客令的架势,语气冷硬,没有半点柔情在里面。

沈泽却是一动不动,半点也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谈飞雨不想与他多耗,转身便打算关门送客,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说道:“不止是这些,谈飞雨,我还担心你如今是三军统领,在军中威望谁也比不上,又是瑞儿的母亲,若是有一日,你杀了我,挟持瑞儿,整个江山岂不就在你的手里了。”

听到这句话,谈飞雨只觉得被子里带来的暖气霎时间被撵得一干二净,心里身体都是一阵冰凉。

这回她的讥讽出了声音:“兵符已经交给了陛下,若是陛下还怀疑臣,明日臣就可以辞官归乡,总归不会再让陛下再这般日夜担忧下去,这倒是臣的不是了。”

她伸出了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试图扯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想与他拉开距离,两人断得干干净净最好。

见他死死的不放手,谈飞雨讽刺道:“陛下深夜来这里,就不怕臣一个心黑,杀了陛下,明日就携三军占领朝堂,登基为帝?”

沈泽抓着她的手指关节已经用力得有些发白,他决绝地盯着谈飞雨道:“你杀了我罢,现在就杀了我,我这人天生便是这样,不敢轻易全心全息信任人,若是死了就能够改变我的性格,那你便杀了我好了。”

谈飞雨心里一阵无力:“陛下,别闹了,回去吧。”

他的语气忽然又软了下来:“没有经过同意,派人监视你的事情,我错了;擅自派人调查谢永的事情我也错了;初次见面与二次见面,明明根本就不了解你,就用恶毒的语言将你打压,我也错了;你向我求婚那日,我不仅拒绝了你,还反而责骂了你,我错了,对你下药的事情我也错了,总是没有证据就怀疑你,我也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怪我也好,罚我也好,我半点没有不情愿……”

谈飞雨十分意外地看着他,犹豫地问道:“陛下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垂下了头,头发依旧有水滴往下,烛光不够亮,让她分不清是不是有他的眼泪混杂在滴落的雨水里面。

他一向是爱哭的。

“没什么意思,”沈泽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有几分哽咽,又似乎没有,夜色深重,叫人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也猜不准对方的情绪,他继续道,“这是我欠你的道歉。”

谈飞雨抿了抿唇,说:“道歉已经收到了,陛下可以回去了。”

他迟缓而坚定地摇了摇头:“现在只说完了道歉,我还未说完。”

此时风一吹,秋日的冷风从大雨中吹进了一些细雨,便是谈飞雨这般身体健康的人也觉得冷了,更何况是浑身淋透了的沈泽。她已经感受到从他指尖传来的细微颤抖了。

一想到他才出月子,谈飞雨便紧紧地皱起眉头,语气中带上了两分烦躁与不耐:“要说什么快点。”

沈泽以为她是烦了自己,想赶自己走,心便痛得似针扎一般,他想,她大概是真的厌

弃自己了。

“无论是你讨厌我也罢,憎恨我也罢,谈飞雨,有一件事我从未你与说过,那是我的秘密,我原打算一生都不与任何人说了,可如今,至少也要跟你说明白,当初我为何要平白无故的打压你。”

他说着的时候,抬起头看到了谈飞雨,见她脸上的表情,心想,她果然还是想知道的。

那是他一直耻与提及的过去,和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他说:“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觉得自己变了,像是中了毒,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喜欢,从小不信任他人的我,下意识抗拒这种感觉,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和你在一起,我总也是这般害怕,一时一刻也没有变过。”

他在说到自己害怕的时候,终于放开了抓着谈飞雨的手,抬起双手用湿漉漉的袖子粗略地抹了几把自己的脸是上的水。

谈飞雨觉得无法理解,便呼吸稍稍急促了些,她握了握拳头,高声道:“你害怕什么?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竟让你同我在一起时,无时无刻都在害怕?”

沈泽摇了摇头:“不是的,你对我很好,世上在没有能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但是却让我更加害怕……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你的喜爱和占有欲,我怕自己因为太爱你而变得痴傻,才见了你两面,你便日日夜夜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梦境里,甚至是自渎的时候也只能想你,控制不住的想。

你说你是不是对我下了蛊?我们还未在一起,你便对我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若是真在一起了,或许我会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有一天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受不住……受不住的想要迎合你,想要讨你开心,可是我又恨这样的自己,我想和你在一起,又怕和你在一起,谈飞雨,你说我这样连爱都不敢爱的胆小鬼,是不是很可悲?”他说完后反而不哭了,呆怔地站了一会儿,便犹如僵尸般迟缓地转过身,他一边往雨中走,挺直了脊背,说话的嗓音仿佛恢复了往日帝王的骄傲:“你若是要走,就快点走,不要让朕发现,若是迟了,否则朕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逼你留在朕的身边的,不要留下给朕能够抓到的把柄,离开,离得远远的……”

总有一天,我将学会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雨夜的风骤然加剧,吹得叫人牙齿都要忍不住打颤,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半个天空,也照明了他孤寂的背影,顷刻间又暗淡了下去。

在轰然的雷声响起之前,谈飞雨猛地向前两步,将他从大雨之中拉回了屋檐下,面上的表情不好看。

他进去后,对外面大声道:“来人,备热水!”

外面响起了仓促醒来,听命行事的声音。

她便一声不吭地拉着沈泽进了屋,翻找出了一条毯子递给他,让他把湿衣裳都脱了,自己去给他找擦头的帕子。

沈泽有些不敢相信地抱着毯子,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谈飞雨的背影,脑子里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何上一刻还要坚决赶自己走的人,怎么这一刻就突然将自己拽进屋子里来了?

谈飞雨找来了一块擦头发的帕子,见他怔怔的样子,不悦地道:“陛下是天下之主,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也该爱护自己的身体才是,你才出月子,身子还没恢复,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跑去淋雨?很好玩吗?以为这样就能够博取我的同情?”

沈泽没说话,微垂着的眼帘,睫毛上顺势颤下一滴雨水,他心里想:原来是为了天下百姓,自己才有幸踏入这间屋子吗,多可笑。

他在心底倔强的说,我才没有想要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在雨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好好的想想自己想说什么。

他厌厌地抱着毯子,似乎对她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谈飞雨微微叹了口气,过去将帕子盖在了他的头上,自己拿过了他手中的毯子将他裹住。

热水很快准备好了,仆从都退下后,她拉着他去了浴桶旁边。

他十分配合地脱衣服进浴桶,谈飞雨见状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放了一件干净的寝衣在旁边:“这里只有我的,你等会儿将就一下吧。”

沈泽闷闷地“嗯”了一声,内心仿佛有千斤坠着,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沉甸甸的,

坐在浴桶里,他缓缓往下滑,屏住呼吸将自己整个人都浸在水中,被有浮力的水包裹后,才觉得自己的身心没有那么重了。

温暖,舒适。

他想起了自己放在宫里的瑞儿,不知道她哭了吗,会不会想爹爹了,应当不会的,他还没有到认人的年纪。

除此之外还想了别的很多,但都是乱七八糟的思绪。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之前,他的脑海中才终于想起了一句完整的话——他这一生,活得好失败。

“你在干什么!”是谈飞雨惊怒的嗓音,随后他被哗啦一声捞出了浴桶,呆愣愣地看着谈飞雨脸上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分不出,她是因为自己是皇帝才在乎自己,还是因为自己这个人才在乎自己。

仿佛失去了思考和组织语言的功能,他只能下意识地道:“对不起……”

谈飞雨重重捏着他的双肩,她不敢想,若不是自己刚才进来看了一眼,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后果,她心口愤怒的快要炸开了,可是在听到他的道歉时,所有愤怒与惊惧,顿时像是被什么给吸收掉了。

她再也发不出半点脾气。

“陛下,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是无奈,也是伤心。

她的性格豁达开朗又圆滑的,可是他却总是有本事让她伤心

沈泽伸手抓住了她衣袖的一角,说道:“对不起,我也不想怀疑你的,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可能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坏胚子,我想要的太多,我什么都想要,可是我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给你,我……”他的声音顿时哽住,抓着谈飞雨衣袖的手放下,泪珠子混杂着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入浴桶,掀起一层层浅浅的涟漪。

他沙哑地说:“我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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