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组净不干人事,他们只好自力更生。
众人开了个小会,秦芷贡献出她的袋装麻辣香肠,沈佳佳掏出她的卤猪蹄,周辞祟在外面的菜地里薅了一把葱,再加上于诗音的百花羹,唐染做的鸡蛋面,拼拼凑凑成一桌晚餐。
“干杯!”一行人以茶代酒,正式开启了综艺生活。
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满月的光里,整座小镇都在安睡,显出与白天不一样的娴静。
客栈临水而建,白天容易被喧嚣盖过去的潺潺水声,此时分外明显,却不显嘈杂,给人以安谧悠闲之感,白天的烦心事,似乎都随着这水流,而渐渐变淡,时间都在这水声中变得轻缓而温柔。
阿芷困困,但阿芷睡不着。秦芷捂着肚子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披头散发地坐起,饿呀。
她不太喜欢吃面条,百花羹又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她也不好意思三碗四碗地吃,肚子里那点东西现在早就消化了。
饥饿感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而难熬,秦芷最终还是向其屈服,她记得厨房里应该还剩了些东西。
但半夜找东西吃不太像一个女明星的正常行为,吃货人设最近几年也不太吃香,保不齐就被人骂做作。
她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保无人夜起,才鬼鬼祟祟地溜出房门,生怕一不小心弄醒了其他人。
摸着黑屏气走到楼梯口,锤锤弯得酸痛的腰,直起身来向楼梯扶手模去。久蹲后突然直立让她眼前一黑,还没来的及抓住扶手,整个人向下栽去。
天要亡朕。秦芷哀叹一声,用最快的反应捂住了自己的脸。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即便秦芷像一只球一样骨碌骨碌滚下一楼,除了脑子有点懵以外,没什么大事。
又饿又委屈的秦芷干脆呈大字型躺在楼梯口,她歇歇。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黑影向这个方向移动,整个人悚然一惊,刚刚她没有听见有人下楼啊,这能是个什么东西?
睡前看过的鬼故事就那么浮现在眼前。
安庄是个古镇,古时候闹瘟疫啥啥的,这种人口聚集地肯定一死死一片,保不齐有什么聊斋东西;又是靠河,阴气水汽重,说不准那些鬼呀怪的,就在这样的好地方发展壮大了。
什么古楼幽怨,夜半鬼影,水边异笑一瞬间打破了她对自然科学本来就不坚定的信仰,连滚带爬地向楼上跑去。
半夜被渴醒的苏澈轻手轻脚地下楼喝水,没想到回来就看到一道形迹可疑的黑影惊慌失措地往楼上窜。
“什么人!”他低喝一声,三两步就赶了上去。
贼喊捉贼!秦芷窜得更快了,慌忙间一只拖鞋在这过程飞了出去,她也不敢停留,顺手揪下另一只胡乱向后扔去,“来……唔唔唔。”
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后面的人捂住了嘴,一只手被反按在了背后。
秦·惊恐万分·炸毛怪·芷一口咬了下去,整个人像只抽了风的袋鼠,又扭又踢又打地挣扎,还顽强地用她另一只手死命挠。
在她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苏澈就意识到是个乌龙,怕闹大了让其他人误会,捂住了秦芷的嘴想将她带离楼梯。
秦芷更加害怕,进化成了狂暴的袋鼠,苏澈腾出一只手开灯的时候一时不查,被她一脚踢在了两腿之间的脆弱高地。
“嘶。”饶是经历过千百次任务试炼的苏澈,都忍不住面部抽搐、身体一僵。
突然亮起的光芒刺地秦芷流泪,朦胧的泪光中,她看清了让她害怕极了的狗东西
——苏澈。
初见时高冷神仙公子一样的人,此时衣着凌乱、被她死死地咬住了手臂,她的脚,还踢在人家的不可描述之处。
夏天的睡衣轻薄,她又是光着脚,清晰地感受到了滚滚的热源透过布料向她传来。
她僵住了。
苏澈低头看向凭借一口好牙吊在他手臂上发丝炸开、泪巴巴的姑娘,莫名想起了以前在海滩上死死夹住他不放的螃蟹,抖了抖手臂,“松口。”
小螃蟹受惊地缩回了钳子和腿,讪讪地退开,眼睛飘忽,“吓死我了,还、还好吗?我扶你去、坐坐?”
“没事。”苏澈咬着牙回答,自己走到沙发边缓缓坐下,“怪我下楼喝水不开灯。”
秦芷赶紧认错,头都快摇出残影了,“不不不,我的问题,我应该开一盏灯的。”
她懊恼地说,“本来还想留个好印象的,哪想到刚见面就……”
苏澈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轻声说,“我们以前见过的,在京大,你那天晚上□□出去,我接住了你。”
他一说,秦芷就想起来了。
她大学四年就翻过一次墙。
正值新生军训,秦芷训练了三天自我感觉武功盖世,想尝尝□□逃出校园是个什么感觉。抱着人不冲动枉少年的想法,大晚上的跑去试试。
没想到试试就逝世。
卡在墙头不敢跳下去的秦芷想哭,又不敢叫又不敢喊,感觉自己的心和天上的月亮一样拔凉拔凉的。
没想到这时走过来一个人,她眼睛一亮,小声叫到,“同学,同学,帮个忙,我下不来。”
苏澈一愣,看向坐在高墙上眼泪汪汪的女孩,像一只手足无措、可怜巴巴的小猫。
这里是无人的墙角,连路灯都格外昏暗,朦朦胧胧的光柔和了她的眉眼,樱唇开合间的娇艳,像月夜里的海妖般,给路过的行人织了一张迷朦的情网。
她的眼睛真好看,苏澈有些失神,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带着香风落在他的怀里,冲他露出了巨乖巨甜的笑容,“谢谢你呀,我请你吃饭?”
他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改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秦芷遗憾地耸了耸肩,从兜里掏出几颗奶糖塞到他手里:“那我先走了,谢谢你啦。”
等到奶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苏澈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这个学校的总教官,应该记她名字的。
第二天,他听别的教官说有个小姑娘不小心摔断了腿不能军训,一下子想到了她,去医务室一看,果然。
应该是翻回来时摔的。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的她,又可怜又可爱。
那几天他总往医务室跑,可再没遇见过她。
秦芷有些感慨,“当时你戴着口罩,我没看清你,还以为再也遇不到了,没想到呀。”
她站起来,“我去做宵夜,顺便给你做一点吧?你当时就没答应请你吃饭的事。”
从来不吃宵夜的苏澈连忙点头,又意识到好像过于急切,补了一句谢谢。
等她端着两碗面出来,苏澈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见她出来,忙不迭收好。
但她还是隐约看到了屏幕上的字……狂犬疫苗?
感觉自己收到了侮辱但不敢哔哔的秦芷面无表情,默默地把原先给他煎了三个蛋的碗扣下,将只有一个煎蛋的推给他。
满月的清辉从窗棂照到雕花大床上,颇有几分月色入户的意趣,但食物都堆到嗓子眼的秦芷半瘫在床上,毫无欣赏的兴趣。
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吃鸡蛋了。
她好胀。
呕。
仿佛和不久前的场景重合了,同样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过现在是撑得。
昨天睡得太晚,以至于秦芷在摄像师进来的时候毫无察觉,抱着被子睡得极香。
她喜欢在夏天开很冷的空调,然后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这让她极有安全感。
摄影师刚进来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摄像机对着床上的人,“秦芷老师?”
【走近点走近点!】
【吱吱睡觉的样子真可爱。】
【这得是开了多冷的空调才能裹成这个样子?】
【真是浪费,身为明星还这么铺张,有这个钱这么不捐给山区?】
【楼上有病吧,什么道德绑架圣母婊。】
秦芷没理他,往被子里缩了缩,整个人都藏在了被子里。
“秦芷老师?起床啦,早餐都要凉了。”
她充耳不闻,紧着眼使劲往墙边缩,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别烦老娘的信息。
摄像师是个新人,有些无措地向前走了几步:“秦芷老师……”
老师老师叫魂呐?秦芷不耐烦地将手探出被子,抓到旁边的枕头往自己头上一塞,把蚕蛹的交流口堵上了,只留下一句话。
“我不吃早餐,要走时叫我。”
现在是秦·与世隔绝·雷打不动·闲人勿扰·芷。
显然,她嚣张的行为引起了导演的不满,见识多端的导演他在摄影师的耳麦里吩咐:“给她放《忐忑》!凑她脑袋边上。”
被子外震耳欲聋的音乐,被子里是安然装死的秦芷,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导演组有其他动作,更是睡得安逸。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jpg
岂料到,大招总是来得悄无声息。
“嗷!”
“秦芷姐我都一晚上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随着一道欢快清脆的高呼,沈佳佳猛地朝秦芷身上一扑,压得秦芷一口气没提上来。
“秦芷姐秦芷姐~”沈佳佳一边念着一边在她身上滚来滚去,“起床嘛起床嘛,睁眼你美丽的双眼看看我呀,你美丽的双眼里怎么能没有我呢?”
原本圆滚滚的蚕茧被她压塌了一半,秦芷肺都快被压出来了。她放弃装死,缓缓地蠕动:“停停停,我错了,我起来。”
“这就对了嘛。”沈佳佳啵了她被子一口就要站起,见秦芷有停止蠕动的趋势,又是一个饿虎扑食,“秦芷姐快点快点。”
又遭到一个泰山压顶的秦芷身心俱疲,从自己的小窝中钻出,“佳佳,当年压在孙悟空头上的是你,它绝对没有机会爬出来。”
【哈哈哈哈佳佳,秦芷暗讽你重。】
【震惊!当代女明星真实体重竟然是这样。】
【佳佳干着好!我早看吱吱哼哼唧唧不起床的样子不顺眼了,和我家崽子早上上学一模一样。】
【仿佛看见闹钟响起后的我。】
【吱吱好憨哈哈哈哈哈哈。】
【吱吱素颜好好看呀,表白吱吱。】
【哪怕炸毛都不能遮挡你的美。】
美女总是任性的,今天是只想用清水洗脸的一天。她拉开房门,正巧撞见了对门的于诗音。
“早呀诗音。”秦芷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于诗音冷淡地点点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地往前走:“早。不是很好,我认床。”
秦芷一脸同情地看着她:“那你不是要适应几天?要不然睡前喝一杯牛奶吧,听说有效。哇,导演组居然做了个人。”
相比于昨晚空荡荡的餐桌,今天的格外豪华的早餐显得异常不真实。
用小笼屉单独装着的蟹黄汤包,煎的金黄的太阳蛋。桌子中间摆着一大盘表面撒着饴糖的海棠糕,旁边是一大盆可自取的泡泡馄饨,汤汁清澈,面皮纯白,中间的一点猩红的馅显得格外显眼而诱人。除此之外,还有牛奶、豆浆、生煎……
能让吃货乐晕过去的大餐。
但想想昨天节目组贱贱的德行,秦芷的步子有些迟疑,节目组能干出人事,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