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逐月愣了一下,眼睛疏然睁大,胸口起伏,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朝青,她没想过他会这样说她。
顾朝青狠咬了一下牙,以压迫性的姿态笼罩在许逐月的上头,将她娇|小的躯体看的一清二楚,瘦弱的肩狎骨,纤细的颈,还有可以清晰可见的青紫色血管。
而这个瘦弱的身躯此刻正捏紧了两个拳头,憋足一口气。
“我、不会、放弃这个、工作的!”
顾朝青听到许逐月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带着无比的坚韧,又有种莫名的信念。
“顾青,你不懂、我喜欢科研。”许逐月抬头定然地看着顾朝青,“确实这、赚不了几个钱,但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想做点有用的,做出自己的贡献。”
“......”
顾朝青撅撅嘴,沉默了好久,闷声说:“我以后去那里接你放学。”
“不用你。”
“别急着拒绝我,我必须去看着你。”
许逐月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顾青变成了这样,更加的强硬,可转念一想,刚才他好像也气得不行,生气就表示在意吧,难道顾青也一样很在意她吗?
这之后许逐月抱着一种奇怪的心理开始躲避顾朝青,一是她工作本就繁忙无比,也没时间再去思考个人的情感问题,二是一个原本还算好说话的人,逐渐暴露自己的本性,让许逐月有些不安,好像她根本就不了解顾青。
还有那个就差一点的吻......一直萦绕在许逐月的眼前,挥之不去。
倒不是说她自贬身价,她常年都处在一个极度自卑的情况下,根本不敢想如果顾青也对她抱着同样感觉,是种怎样的奇异事件,毕竟顾青长得那么好看,性格比她开朗自信多了,这样的人原本就是许逐月不敢接近的,他们的差距不是一点,而是有一道鸿沟那么大。
得益于顾朝青的帮助,许逐月认为自身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管外貌还是性格,她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连周围的顾朝澜和陆岭也发现了,曾经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如今变得开朗主动了许多,除了话依旧少,但不会那般死气沉沉了。
可就算这样,许逐月还是有点自怨自艾,顾青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她哪里配得上,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他们最近的项目快接近完成,就差最后一点收尾的工作了,许逐月最近因为写论文,只能借助研究院里的电脑工作,所以能尽量拖得晚些就拖。
很快院里的人陆续走光,就剩下她一个人。
许逐月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坐在电脑桌前,啪嗒啪嗒地敲键盘,手边的热咖啡从冒着热气到逐渐冰冷,一口没喝,突然一旁的座机电话叮铃铃的响起。
“喂,我们是光电院的,有什么事情吗?”
“哦、好、好,让他进来吧。”
许逐月呼出一口气,又心不在焉地打了会儿字,看向进来的玻璃门,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走过来,带着一身的寒气。
许逐月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最近顾青总是来这里接她,她不会不知道从家里出发到这里坐车都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要喝热水吗,还是其他的饮料暖暖身子?”
顾朝青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想看见的人,摇了摇头,“不用了,你那导师呢?”
“回去了,这里就我一个。”
顾朝青小声嘁了一下,眼里带着不满,“那你怎么不走啊,每天都这么晚回去,难道在躲我?”
许逐月轻声说不是,顾朝青显然不信,不过眼里却已然想好了计划。
第二天的时候,顾朝青连乐队也不去了,从早上守到了晚上,就在许逐月的位置旁边,可奇了怪了,今天那个碍事的导师却一天都没有出现。
陆端端他们给顾朝青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顾朝青只回了他们两个字,不去。
他们三个人犯了愁,顾家的电话都打到他们这里来了,怎么这时候顾朝青和他爸妈,还有他大哥作对,今天是他哥的生日,好多世家都去了,怎么这个当弟弟的就不去,这不是摆明不给面子。
许逐月也同样忧愁,赶都赶不走这尊大佛,她走到哪里,顾朝青的视线就跟到哪里,还经常逗弄她,调|戏她,让她不得安生。
在同一个研究院的所有同事,也都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这更让许逐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只要有男人走过来跟许逐月搭话,带着墨镜全副武装的顾朝青就先一步和许逐月说话,找些不相干的问题,再用言语刺激那些人,没有人再敢当着他的面跟许逐月近距离交谈了,只敢在工作群里聊。
许逐月脾气再好,这时候也生了气,不想再这里让顾朝青打扰其他人工作,拿了自己的东西,就拉着顾朝青回家。
顾朝青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只手把许逐月往怀里带,乐呵呵地回了家,看来这招还是管用的。
两个人到家后,许逐月还在房间里继续工作,她认真地看着文献资料,希望能早点把那篇论文完成,一篇文章专利,sci区的能有一万元的补助,这是多么诱人的机会。
顾朝青在厨房热了从顾家拿来的牛奶后,亦步亦趋地放在许逐月的床头柜上,然后探头看她的工作。
他的手撑在桌面上,许逐月写一个字,他就说出来,顾朝青根本看不懂,但许逐月如果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这里,他怎么办。
“顾青你、别出声。”
许逐月生气地拧眉的小模样,有趣极了,顾朝青扬了扬眉,伸手掐了下她的脸,“这么晚了,先睡觉吧,看你最近脸色也不太好。”
这样自然而然的动作,让许逐月手脚僵硬,但她还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什么才是正事,顾青这是在打扰她。
她拍下顾朝青的手,眉头深深地蹙起,不快地说:“你能不能别打扰我,我想安静一点。”
因为上一次也是在这种时候,顾青弹吉他影响她,这次还开始动手动脚,就是不想她好好干活儿,许逐月心里也有一口气没疏解,语气上不免生硬。
说完话,许逐月自顾自地继续低头做事,而顾朝青就像被雷劈中一般,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句话就仿佛是击中了顾朝青的命门,他咬紧后槽牙,拿起手机就摔门跑了出去。
他跑了很久,直到跑出那个小区,才叫车去了blue。
再一次在blue见到顾朝青,对于其他三个队友来说,是神奇无比的,他们也很久没有看到他来这种场合了,但这一次,却发现顾朝青心情极差。
问半天问不出来缘由,祁新拿着酒瓶子就往顾朝青的酒杯里倒,“既然心情不好,就喝酒,喝醉了就忘了。”
“不会是因为柯姐的事情吧,青哥,你又一次受挫了?”
“陆端端你闭嘴!”顾朝青不爽地灌了一杯酒,眼里黑沉得没有一丝光芒,心里千头万绪。
章禾平日里看人最清楚,悠悠一笑,“是因为许逐月的事情吗,朝青你...有点变了。”
“对啊对啊,你以前都是直接动手打我们,现在怎么还不打,难道真的被盒子说对了,阿姨之前还问我们你有没有给我们牛奶喝,哪里来的牛奶,我们连牛奶的影儿都没见过,还有啊,你今天到底在哪里,青哥你、你...”
“闭嘴!你们都给老子闭嘴!”顾朝青接连灌了好几瓶酒,气势汹汹地指着几个人,“我怎么可能因为她!别瞎猜!”
陆端端怂了,但也见不得他这样喝下去,这显然是生了闷气,喝酒发泄用的,但就算再怎么不被程柯接受,顾朝青也从未这样子过,喝闷酒是弱者的行为,顾朝青最看不上的。
说明就是心里有事不能说,只能借酒消愁。
许逐月后知后觉顾朝青不在房间里,把一叠资料放进包里,视线转了几圈,才看见床头柜上他准备的热牛奶,可惜现在只剩下了余温。
她喃喃自语着拿出手机,已经快十点了,人能去哪里啊。
许逐月陷入了沉思,顾青出去前有什么异样吗,好像摔了门,难道是被她那句话气到了,就离家出走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该怎么面对顾青,顾青还贴心地给她准备了热牛奶,而她那样对他,许逐月心里满满的愧疚感,这让她几乎坐不住,就要夺门出去找人,找到人后,一定真诚地道歉。
许逐月是这样想的,但刚穿上帆布鞋准备开门,门外就传来一阵被撞击的声音,听着有些吓人,接着是细细碎碎的清脆响声。
貌似是找钥匙的声音,许逐月心被吊起来,心惊胆战地从猫眼里看去,喝得醉醺醺的顾朝青就倚靠在墙边找钥匙,还不断咒骂着。
她没有犹豫地打开门,表情复杂地去拉顾朝青,顾朝青原本想甩开,嘴里一个滚差点就要说出来,眼尾扫到许逐月担忧的小脸,滚字瞬时吞咽下去。
“不是嫌我烦,出来看我笑话?”
许逐月摇摇头说没有,使了劲儿把人拉进来,醉鬼最是麻烦,身体站不直硬是靠在许逐月的肩上,把她小小的身体压弯,浑身的酒味让许逐月心疼,这到底喝了多少酒。
如今的顾朝青就像个被酒桶浸泡过的人,脸上手上都沾满了酣酣的红色,体表温度也烫得吓人。
“顾青、顾青、你先去床上躺着,我去给你、买醒酒汤。”
许逐月使力气拖着人,而顾朝青却非要对着干,他就是不肯走,摇摇晃晃地抓住许逐月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出。
“告诉你,还从来没有人敢让小爷我受这么大的委屈!”顾朝青说完后,又甩了两下头,“不对不对,不是这句话......”
“顾青?你怎么了?”
顾朝青提了一口气,把许逐月逼到墙角,恶狠狠地说:“你就当真接受不了我,我、我、顾...青,是真的想对你好,许逐月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喜欢你!”
许逐月人生中第一次被当面、算告白吧,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出现的,她也楞了好久,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里面映着一个耳朵脖子通红的男人。
她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震惊,那种感情很难言喻。
之所以说顾青是给她带来最大变化的人,不单单是因为他对她好,让她变得更好,更者是,让她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是那样甜蜜又羞涩。
可是、可是顾青真的喜欢她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她哪里,许逐月现在有无数地问题想问,可惜她一个问题也说不出来,她的喉头堵着一块大石头,让她感到不真切。
她从前受过的痛苦、折磨就在这一瞬间被忘却,她也有一天能被人喜欢了,这是一件多么珍贵且稀奇的事情。
许逐月眼里泛着雾气,她颤抖着嗓音,又问了一遍,你真的喜欢我吗,真的是纯粹地喜欢我这个人吗?
不是因为看我可怜才这样说的吧,许逐月在心里想。
顾朝青勾了勾唇,伸手捧住许逐月近在咫尺的脸,无限诱|惑,“我喜欢你,逐月,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