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哪个王八蛋啊?”
谁这么缺大德啊!
江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抢过葛元洲的练习题册,目光瞬间沉了下去。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白,左手按住胸膛,他……他气得心绞痛!
“过分,实在太过分!”
竟然一个步骤都没错!甚至,上面连涂改的印子都没有!这么难的题,连草稿都没有,谁信?
整个长沙城凡是学识渊博的老师,早已被他找关系打通,这人肯定是知道他的意图,打定主意要来拆台子!
江拯咬牙切齿,俊朗脸神色都扭曲了不少。
“让我知道这题目是谁解出来,非得锤死他不可!”
楼上传来江宏盛低沉的声音。
“元洲,是不是江伢子的那道题解出来了?”
话音刚落,伴随着下楼梯的声音,一着棉麻长衫的中年男人下了楼,后面还跟着位穿西服的男子。
葛元洲也不懂:“答案还不知道对不对。”
江宏盛视线看向江拯,沉声问:“你题目解出来了?”
“没有!”
江拯迅速将本子盖上,准备溜之大吉:“这可是我问遍长沙都没有老师能做出来的题目,哪有这么容易解开?”
“等等。”
江宏盛喊住他,知子莫若父,就江拯这心虚做派,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本子拿过来给我看看。”
江拯回头,嬉皮笑脸:“爹,你这不是逗么?你连一加一都算不明白?这高等数学,给你你也看不懂!”
“你!”江宏盛气的老脸通红,“我看不明白,自然有人看得明白!这位便是湖南大学的数学教授,若不想零花钱被断,你就赶紧给我拿过来!”
江拯只能把本子递给江宏盛。
江宏盛又将本子递给西装男,爽朗笑道:“徐老弟,你刚从国外回来,主攻又是数学方向,不如你帮犬子看看这道题。”
“老哥发话,乐山定要好好看看。”徐乐山接过本子,翻开。
头几页看得徐乐山是连连摇头,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清秀的字迹时,来了点精神,眼睛也带上光芒。
“妙!妙啊!”
一连几声惊叹,顿时也让江宏盛来了点兴趣,他凑上前看了看,但一页数字,它认识他,他不认识它。
“所以,这道题解对了?”
“何止是对啊!”徐乐山目露欢喜,“这道题要求用数值积分方式解,众所周知,数值积分方法是近似方法,所以,如果为保证精度,求积公式时,要对尽可能多的函数准确成立。这道题,解答者给了非常详细的解答方法,也给了足够多的函数准确成立。”
“想不到,我出国这几年,国内的数学也进步得如此快。解这道题的是人才啊!”
人才惜人才。
徐乐山刚刚回国,正是想要广结好友的时候。他连忙追问:“不知道解这道题的人在哪所学校任教?我能否认识认识?”
江拯也提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私底下想要搞他。
江拯之所以会到处问人解这道题,是有原因的。
江宏盛安排他出国,他藉口要解完数学题再走,托人去北京大学请人写了一道足够难的数学题,准备以此耗费时间,拖延出国时机。
毕竟国难当头,倭寇入侵一直打仗,正是要青年报国之际,他此时若是出国,岂不成了躲避战乱的懦夫?
江宏盛也来了兴趣,看向葛元洲,“你这题目是请哪位高人解出来的?”
“是报社新来的零工。”
“报社零工?”徐乐山疑惑,“有这般学识没在学校任教?在报社里打什么零工?”
葛元洲回答:“解题人是位女子。”
这话一出,几人面色均有些尴尬。
民国虽然成立,但社会还比较落后,思想更是迂腐。除了有钱人家的女子能够上学堂外,平常百姓家的女子仍然讲究无才便是德,条件一般的人家更不会将家中女子送去上学。
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女子,学识丰富,也不会让她们去外抛头露面。
这也导致了,有许多有才的女子,硬生生被旧社会的风气埋没。
徐乐山叹气:“封建旧俗害人呐!”
江宏盛思考了一会,才吩咐:“这样吧,过几日我正好办个宴会,元洲请那位姑娘过来吃个晚饭,我好好感谢感谢她。徐老弟,到时你也来。你们有才之士都敬有才之士,认识认识也好。”
“谢过老兄,乐山一定来。”徐乐山抱了抱拳。
最后,江宏盛才想起要去看江拯。
可这一回头,哪里还有江拯的影子?
*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咯!”
地下赌城。
一双白皙的手拿着筹码放在桌上。
“全部买大!”
岑渺放好筹码,就坐到一边吃糖葫芦,她边竖起耳朵聆听盅里的骰子声。
目前来说,国外的物理更发达。
她如果想要走上研究原子|弹的路,国外是必行的一条道。
只是,赚钱难,赚到需要去留学的钱更难。这不,她刚好看到小巷子里有这么个地下赌博场,就寻思进来试试。
【宿主放心,为了帮助宿主尽早完成任务,小统拼了!】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岑渺咬了一口糖葫芦,冰糖在口中化开,甜得两眼弯弯。
赌徒们看着岑渺都觉得好奇。
这赌场里的女人,哪个不是风尘女,就这姑娘,打扮的老土不说,年纪不大,竟然还敢一个人进赌场?
扫地的老阿婆走过来悄声劝她:“姑娘,我劝你快点离开,这赌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岑渺抬眸,笑了笑:“谢谢阿婆,但没事的,我很快就离开。”
老阿婆摇头,“这混赌场的都是人精,你哪里能玩得过他们?”
“我不怕的。”岑渺笑了笑。
老阿婆深深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眸中满是担忧,“我在这个赌场里看过太多倾家荡产的人,太多太多了......”
她的儿子也是因为染上赌博瘾,荒废了一生。
老阿婆将刚买的一个热乎鸡腿,鸡腿用牛皮纸包着,她颤颤巍巍地递给岑渺,“是不是饿了才来赌城?来,小姑娘,你吃了就赶紧离开吧。”
这是老阿婆省吃俭用一个月,存下的钱买的鸡腿。她原本是要带回去给小孙女的,但看着涉世未深的岑渺,不忍她泥塘深陷,便将鸡腿让了出去。
给完,老阿婆就离开了,甚至,她担心岑渺不收,趔趄的步伐还加快了几分。
岑渺拿着牛皮纸,沉默下来。
半晌,她才问,“系统,能不能帮我查查刚刚那个阿婆的地址?”
【收到,查询地址中。地址已查出,宿主注意接收。】
岑渺记下地址,才跳下了桌。
所有人都认为岑渺最后一定会输得精光,哭着离开赌场。
但。
一局。
两局。
岑渺越战越勇,一口气连赢三局。
原本不看好的赌徒们,开始悄俏跟在岑渺后面下注。
岑渺正要将筹码放上桌时,坐庄的男人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跟在她后面下注的人,语气略微带了点威胁。
“姑娘,我劝你见好就收。有时候钱赢多了,不一定能活着花完。”
哟呵,这人还威胁上了啊?
岑渺将筹码放桌上,“赢不赢,这得看我心情。”
说完,她微一笑,两指微弯敲了敲桌面,“依旧买大。”
虎哥脸顿时黑了下去。
“你就吹吧?赢不赢看你心情?还能把把中?”
话虽如此。
但虎哥心依旧虚得慌。
这个女孩已经连续买了三局大,局局中,如若不是器皿控制权在他手里,他都要怀疑岑渺在出老千!
他看着围在桌子前边兴奋不已的赌徒,巨大的压力让他擦了擦汗。
如果再让岑渺多赢几局,今天的赌场就不用开了。
这一局,他绝不能让岑渺再中。
“开!开!开!”
“快开啊!磨叽什么呢!”
“开!”
虎哥偷偷拨动桌下的控制按钮,胸有成竹后,他才慢悠悠地去揭盖子,边揭边去看岑渺,“小姑娘,今日你虎哥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社会!”
“哦。”
小姑娘轻飘飘应了声。
哦?
这么轻描淡写的反应?虎哥气笑了,“等会全输了,你可别哭着回去。”
话落,器皿盖子揭开。
“3个6,大!”
声音一出,全场赌徒欢呼。
虎哥看着三个整齐的六,傻眼了。
怎么可能,他明明按了控制器啊!
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可控制器明明在他的手上!
难道说,那个姑娘.....会特异功能?
虎哥一惊,慌忙抬头,正好对上岑渺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一股寒冷陡然从后背窜起。
他知道。
今天这姑娘要赢多少局,谁说了都不算。
赢不赢,得看她自己的心情。
另一边。
江拯撩开门帘进来。
满屋子大烟的味道,呛得他直挥手。
他探头往楼下看,只一眼就看到了下面坐着的人,小姑娘坐在大厅中央,宛若众星拱月般被人围着。
暖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平裁式大褂衣衫,盘扣领口裹到最高,宽大的衣袖将手臂全遮住,裙摆更是盖到了脚踝。
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
周围都是嘈杂擦汗的赌徒,摇着扇子扭着腰肢的短旗袍女人,岑渺保守的穿着与之形成了强烈对比。
迂腐!
实在是迂腐!
这一身打扮,他都替这姑娘热的慌!
江拯收回视线,吊儿郎当道:“民国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竟然还有这种保守打扮的女子。”
“你可别小瞧这姑娘。”玩伴看着岑渺桌上的一堆筹码,羡慕道,“她刚来没多久,就赢了好几盘。我要是有她那运气,你要我大热天裹个棉被在那,我都愿意。”
“再说,人姑娘长得多带劲?拯哥你有兴趣没?”
江拯又看了一眼,“长得确实带劲,但过于迂腐保守,不适合大爷我这种奔放的性子。”
“那是,江少怎么也是喜欢新潮的女人,一口一个亲爱的叫得多带劲。”
另一人笑道,“来都来了,不如我们私底下下个赌注,猜猜这女人是不是个小脚女人?金宝,等会你下楼假装捡东西,蹲地上去看看。”
这人原以为江拯看不上岑渺,就想顺着他意思拍拍马屁,顺便给纨绔公子哥找点乐趣。
谁知,这话一出,江拯脸色顷刻变了,视线冰冷地看了过去。
“无不无聊,这么大个赌场还不够你赌?小脚你认为那姑娘愿意缠?民国思想觉醒多少年,你在这性别歧视尼玛呢?”
“江少别生气。”那人讪笑着解释,“这难得在城里碰见个封建妇女,赌一赌怎么了?”
“怎么了?”江拯冷冷一笑,抬脚就要踹人,“你妈你奶没缠过?想看你回家撩她们的裙摆!”
金宝意识到不好,赶紧将人赶走。
“拯哥你别生气,下回我绝对不乱带人。”
江拯冷冷一笑,弹了弹衬衣上的灰,就下了楼。
“你这种狐朋狗友,以后少往我眼前现。”
“是!拯哥说得是。”
话落,金宝隔空和对面的人对视一眼,随后赶紧低头跟着下楼。
半个时辰后。
江拯被一群人请到了赌场外的巷子里。
“江家少爷,今天这赌你也得赌,不赌你也得赌!”
月光下,江家少爷俊朗的脸上挂着放荡不羁的冷笑,“这钱在大爷我口袋里,你们想掏出去,怕还要废点功夫。”
说完,江拯冰冷的目光看向金宝。
“倒是你,想好从这出去的下场没?”
敢设圈套坑他,怕不是嫌命长!
金宝被人提领着脖子,瑟瑟发抖:“拯……拯哥,我也没办法。我欠的高利贷,实在还不上。他们威胁要杀我全家。”
“后来?”
“后来,他们同意,只要我把你带到赌场,他们……他们就给我把利息免了。拯……拯哥,你救救我!你们家钱多,输点没关系,就……就当救救兄弟!”
“不好意思,我爹可没给我添什么丧德的兄弟,你别乱认啊!”江拯头次被对方的不要脸气笑了。
赌场是什么地方?他要真一脚踏进去,他们不把半个江家挖干净能甘心?
他平日是浪荡了些,但大事大非前他看得分外明白。
再者,他要真的挪得动他爹的钱,早送前线买军需设备去了。
高利贷的头子拍了拍手,“既然江少爷不愿意去赌,你好兄弟又还不上钱,那就只能剁掉他左手!”
“你剁!”江拯悠哉哉道,“快点,别耽误我去戏院听曲。”
金宝神色僵在了脸上。
头子被气笑了,“江少,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群人准备动手之际。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嘈杂声。
众人看了过去。
“快!兄弟们帮忙拦住那个女的!她赢了赌场一千大洋!”
又一人扯着嗓子大喊。
“赢钱还不算,她把整个赌场给砸了!”
把!赌场!砸了!
众人吃了一惊。
好家伙!
是个狠人!
话音刚落,就看到少女拽着挡路的混混,一拳,直接将那混混揍得眼圈变青。
她撑着混混的背,一个翻身,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单手扯着裙摆,继续往前冲,直到高利贷头子将她拦住,“把钱给我放下!”
岑渺秀眉微挑:“光明正大赢得钱,你好意思问我要回去?”
“我不管你是赢是输,总之,钱是赌场的,你必须留下。”头子冷一笑,猛地抓住岑渺的胳膊,想将人按在青砖钱上,掏钱。
岑渺秀眉一挑。
她胳膊横在头子的脖子上,将他撞到青砖墙上,拳头挥起,头子见势不对,赶紧避开。
【系统,增值力量。】
【力量增值中.....】
系统可以根据她本身的力量,进行双倍增值,但只在一定时效内。
拳头犹如灌了铁,带着风狠狠砸了下去!
只听一声巨响,石碎飞溅。
青砖瞬间破了一个大坑!
静。
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
头子瞳孔瑟缩——汗水从他的额角淌下,腿不断打抖。
空气燥热,心脏砰砰打鼓。
噗通一声。
他跪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脸。
刚刚那一刻。
就......就很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