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娘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沈五却冷冷一笑道:“钟离?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吧。九娘自小便与我一同长大,她是什么人,我门是最清楚不过的。”
“你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不怕自家老祖宗从地里爬出来。”
沈五一向是少言寡语明哲保身,但唯独对武功之事,十分痴迷,虽然他明知道这里隐藏着一个绝世高手,甚至是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的存在,可内心里也仍旧想来一探究竟。
若非如此,今日之时帮助苏九娘的话,他可能连跑到这边,都不会这么尽心竭力。
可这会儿见自己本以为的绝世高手,竟是个嘴巴叭叭叭的只会扯皮膏的太监,当即就有些气恼。
不过他这这一句话倒像是要点醒苏九娘似的,抢话抢的十分及时。
可尽管如此,苏九娘却仍旧十分低迷,这人的一句钟离姑娘,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苏九娘却更多的是纠结。
这份纠结并不是来源于别的,正是钟离氏这一门本身。
当初苏九娘在乔成之的书房和静室内得到了那本奇奇怪怪的钟离氏族谱,那钟离杳一脉既是出现在了乔府,可那钟离肃却始终不得踪迹。
钟离氏消失与百年前,钟离杳的后人尚且能够存活下来,嫁于了乔成之,那钟离肃必然也是隐姓埋名,仍旧活跃在这世间才是。
根据宋十三从周清家里偷来的那本画册可以判断出,钟离肃不但仍然潜伏在暗处,且还持着玄罡策。
可那玄罡策却又在安林的青木殿里,这让人不得不想到,安林很可能就是那钟离肃的后代。
“难道你潜伏在青木殿,就是为了找钟离氏的后人?”苏九娘暂时忘却了刚才的那句钟离姑娘,再次向那声音询问了起来。
她其实一直对安林其人十分好奇,且不说安林这样一个阉人,却轻而易举的统摄了白国朝政这么多年。
就算是安林对她的态度也十分的不正常。
依着安林的性子,若只是知道了她是凉国的细作,任其发挥不管,倒也勉强可以说得过去。
可安林不仅如此,还对苏九娘,可以说得上是照顾有加。
不但让苏九娘轻而易举的得知了他也修炼了离恨十三天,还提点了她。而且那日,苏九娘虽然在经脉归顺后离开了,可她也能够看得出,被自己打扰之后的安林,明显气血翻涌。
虽坚持为她归顺了经脉,打通了离恨十三天的修炼境地,可他自己也已经是深受内伤。
若只是从表面上看,安林这样一个人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对苏九娘这样的细作,既是放过不杀,也绝不会出手帮她,那才是正道。
“自然。”那尖细的声音,没有理会沈五的辱骂,却在苏九娘说出此话时,答的十分利落,只不过尖细的声音里,若是仔细听,便能听出有些隐匿的十分艰难的沙哑。
“钟离氏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但他们的后代,只要一世还修炼着离恨十三天,咱家便要灭他们一世。”
“离恨十三天?”苏九娘多少有些意外,自己跟安林修炼的武功竟还与钟离氏有关。这倒是她始终未曾想到的。
“是,就是你修炼的,离恨十三天。”
那人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像是看到苏九娘终于开始开窍了似的。
可他还未来得及往下说,就被旁边的沈五再次冷哼一声打断了,“少来这套!离恨十三天虽然难得,可谁人又习不得,当年我家主子也不过是看着九娘身体孱弱,更适合离恨十三天的修炼才交给她的,跟你所说有何关系。当真是信口雌黄!”
沈五说罢,当即也不想跟这人多说废话,就要出手去救宋十三。
“五哥!”苏九娘见沈五如此心急,眉头一皱,就要出手阻拦。
且不说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之前他们在这密牢中遭受了那么多的机关暗器,如今进到跟前了,宋十三和乔生却被绑的如此明目张胆,很明显是有猫腻。
沈五能从杀手中脱颖而出,留在穆王的身侧,要说他是莽撞之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现下的沈五,却好像十分着急一般,根本不在意其他,只想做点什么打断那人的话语似的。
可还未等苏九娘抬手制止,沈五刚一触碰到宋十三的手却被一股极其蛮横的力道给震了回来。
沈五自诩武力也不算弱,可在这股力量面前,却明显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
他连退了数步,被苏九娘一手扶住这才止住了颓势。沈五不可思议的紧盯着被震得发麻的虎口,仿佛不相信这力道一般。
“不可能,这力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这小子,小小年纪能习得这等内力,倒也是十分有趣了。”
沈五正在迷茫之间,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的话却不是对苏九娘说的,而是对沈五。
“不如,今日待我把这钟离姑娘杀了,你便随了我做个徒弟如何?老朽一身武功已有百年,至今尚无人传承,也算得上你小子有福气了。”
那人见了沈五,仿佛当真是十分欣慰。虽然沈五还未回答,可那尖细的话语间却好像已经定下了事情,收完了徒弟似的,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五哥,可想收徒弟,起码也得露个面吧,在小辈面前,这般藏着掖着,可着实不像长者的风格。”
现下沈五仍旧沉浸在刚才那一击当中,甚至都没有注意听到那人的收徒之语。
反之,苏九娘倒是仍旧安然的很。她目光扫过面前的一切,尽管很多事在此时都已经呼之欲出,可她却反倒更加云淡风轻起来。
“藏着掖着?”那尖细的声音这会儿才有了丝丝浑浊,倒像是个真正的老人,不再是青木殿那个小太监的声音了。
“咱家在钟离姑娘面前,可没想过要藏,从你我初见开始,咱家便是跟姑娘好生相与,若不是身份使然,倒还真想跟姑娘做个朋友。只可惜,最后的结局,却只能是,咱家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