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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星光(1 / 1)

苏鹤亭手一抖,刀先劈了出去,道:“等会儿!”

他说的是“等会儿”,不是“不可以”。得到回答的谢枕书拎起西装外套,把剩余的3发子弹全部打完,门口转瞬之间堆满尸体。

靠在左侧墙壁的保镖扣上自己的防毒面具,向通话器报告:“四个人,要突围。”

他朝后面的人打出“进攻”的手势,然后转身,对着门内发射催|泪|弹。

催|泪|弹“嗞——”地闪出白光,喷射出滚滚白烟。苏鹤亭单手掩面,他的感官敏锐,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感觉有泪水上涌,差点就流出来了。

谢枕书迅速抬手,从后捂住了苏鹤亭的口鼻。他掌心里的手帕柔软,也算一时的遮掩。

隐士在后面招架不住,掩面流起眼泪来,只觉得眼睛都被刺激得快要睁不开了,弯着腰道:“好、好卑鄙!”

保镖掐点入内,n05对准白烟一顿射。可他扳机扣完,发现没有见血,便心知不好,正准备后退,忽然被谢枕书迎面一脚,给踹到了后面人的身上。

谢枕书擒住枪口,往上抬,同时再踹一脚,踹住保镖的侧腿窝。保镖腿窝一痛,单膝跪地,没来得及抬头,就被谢枕书屈膝狠撞了几下,向前栽倒。

保镖后面的人哪敢再冲,立刻抬手,用肩部抵住枪,朝前方射击。一发空了,下一发没有打出,自己的防毒面具先挨了枪子。

蝰蛇端着枪口,说:“这催|泪|弹对我没用,我还看得见,交给我!”

他启动了仿蛇机甲,头部三角形再现,短期内可无视催|泪|弹。虽然射得没有那么精准,但好在没有偏得太远,还是打中了对方的防毒面具。

保镖的防毒面具碎了,带有刺激性的白烟随即钻入,让他连声咳嗽,流泪不止。他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来遮掩口鼻,这期间蝰蛇的子弹“突突”乱飞。

谢枕书摁住了保镖的头部,撞向门框。保镖被撞得耳鸣头晕,身体沿着边框向下滑。谢枕书拖住他,卸掉了他佩戴的催|泪|弹和燃|烧|弹,接着又卸掉了他的n05。

苏鹤亭罩在西装外套里,用手帕掩着口鼻,钻出白烟,拿唐刀拨拉尸体,闷声问:“你有没有事?”

谢枕书说:“没事。”

他的植入体不明,但似乎不受这些影响,在催|泪|弹的烟雾里行动如常。

隐士呛得涕泗横流,捂住口鼻也不管用,道:“这房间待不得了!”

后方的飞行器已就位,武装组开舱探出身体。他们装备齐全,在红灯闪烁中朝室内喊出警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夜风狂吹,武装组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不等室内的几人回复,和尚就夺过发声器,从飞行器中露出脑袋。他没戴防毒面具,在半空中踩着飞行器的边缘,为了让苏鹤亭看清楚自己,把半个身体都挤出了舱门,喊道:“你小子听好!现在放下武器,把现场交给我来处理!”

他的光头在灯光中十分的亮,因为喊声用力,表情都略显狰狞。

蝰蛇说:“别信他,刑天有几个好人?这他妈是缓兵之计!”

隐士道:“哇,你还知道缓兵之计!”

和尚一口气没跟上,呛在风中。侧旁的飞行器降下垂梯,逮捕行动迫在眉睫,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区域武装组组长能控制的。

苏鹤亭眼睛酸痛,猫耳都耷拉了下来。他两眼泪汪汪,敷衍地冲和尚挥了挥手,算作打招呼。

堵在门口的保镖听到支援声,登时重整旗鼓,预备再冲。谢枕书脚踩破门,抬手把□□砸向了前方。

“呼——”

门口的地毯立刻燃烧起来,火势汹涌,和室内的浓烟混为一体。保镖的防毒面具配备不足,除了冲锋的几个队伍,后面的人都露着脸。

谢枕书出门,两枪击翻了近距离的保镖,然后开枪打爆了壁灯。他踹开尸体,继续射击。

血花喷溅在墙面,和火光交叠。

隐士呼吸不畅,好不容易跑出室内,扶着墙一顿猛咳。他半蹲着,拖过尸体做掩体,在枪林弹雨里缩着脑袋,说:“大家别怕!我今晚来前叫了兄弟做照应!算算时间,他们也该来了!”

苏鹤亭抽刀,把血珠甩向地面,问:“你叫了谁?”

不远处,电梯忽然亮了,传出“叮”的开启声。保镖以为是交易场援兵,在电梯门开启时上前接应,不料里面一阵怪叫,随即响起错落无序的枪响,把保镖击倒在地。

隐士面上一喜,探头张望,喊:“嗨!”

电梯里跨出熟悉的双马尾,她的百褶裙裙边锋利,在跨过尸体时微晃。她潇洒地朝8楼全员挥手致意,接着露出灿烂的笑容,喊出那句:“敬他妈的!”

8楼的枪声如骤雨般爆发,把这里变成了嘈杂的午夜剧场。那些身穿奇装异服的脏话组织成员都醉得不轻,一边高声喊着“敬他妈的”,一边用不知从哪里弄到的枪支扫射。刹那间,保镖如同爆开花朵,沿扇形倒地。

苏鹤亭说:“这不是——”

请他喝酒的双马尾妹妹吗!

双马尾双手向后,抄出背着的冲|锋|枪,以以一敌百的魄力冲在最前面,靠火力制裁8楼保镖。她那“突突突”的枪口一顿狂挥扫,把剩余的保镖尽数击倒。

隐士推开尸体,慌不迭地鼓起掌来,夸道:“了不起!!!”

双马尾说:“不客气,干这事我们是专业的。”

隐士一溜烟地小跑过去,极其狗腿地竖起大拇指,说:“谢啦!就知道你最靠谱!”他回过头,“猫崽,你和谢哥去尽头的0001号房间找人吧,我跟双马尾一起,要跟武装组算算账。”

苏鹤亭拿下手帕,问:“你们行不行?”

双马尾说:“不行我们就逃跑,你们自己看着办……小猫,你哭什么呀!”

苏鹤亭强调:“我没哭,是催|泪|弹!”

隐士摆手,说:“对对,催|泪|弹,你看我,我哭得才惨呢!猫崽,打不过我们就逃跑,你和谢哥快去快回嘛。”

隐士虽然人怂还怕死,但他总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格外靠谱。人是他进交易场前就联系好的,并且他牢记苏鹤亭的话,没有找跟交易场有关系的森,而是找了脏话组织。

双马尾既然敢来,就是想好了退路。她带着一帮子酒鬼,都是脏话组织的中坚力量,大家是进过斗兽场的拼接人,有两把刷子,不然不能屡次从武装组手中逃跑。

苏鹤亭拉住谢枕书的手,道:“谢了,拜拜。”

蝰蛇把枪藏在外套里,跟在他们后面,说:“老子也去!”

双马尾看他们走了,从地上捡起个墨镜,戴到脸上。那过大的墨镜压在她鼻尖,把她半张脸都遮没了。她对隐士说:“怎么样?这样武装组就认不出我是谁了吧?”

隐士犹豫道:“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室内的微|型|炸|弹忽然炸了,把墙壁轰出个洞。武装组瞄准的红点在他们身上晃动,有人说:“入侵者增加,目标锁定,是脏话组织的成员!”

双马尾说:“啊,这就认出来啦!”

隐士猫腰,道:“小姑奶奶,打他们!”

苏鹤亭到0001号房间门口,没看到防卫。蝰蛇这会儿相当警觉,在他准备抬手摁密码的时候阻止了他,说:“小心暗算。”

可怜他一条没什么心眼的蛇,今晚也给逼出点谨慎来,用自己的尾巴撩起门口的地毯,把四下检查了个遍。

完事后,蝰蛇纳闷道:“那什么狗屁警长真在这里?看着不像啊。”

苏鹤亭说:“看着不像就对了,想不到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试了下密码,门没开。

蝰蛇说:“这密码谁知道?”

谢枕书的手臂笼在苏鹤亭上方,指尖轻敲,输入了6个数字。那门“嘀”地响了,用轻柔的声音说:“欢迎您。”

苏鹤亭一怔,侧头看他。

谢枕书道:“来过一次。”

门自动打开,内部构造和皇帝的那间相似,只是更加简约,没什么奢华的布置。客厅做了十几面镜子,和顶部人造星空相对应,使人如同踏入了一片静谧的星海。

蝰蛇说:“没人……”

星海中忽然闪出两个身影,蝰蛇拔枪就射,但是子弹穿过那两具身体,射在了墙壁上。

苏鹤亭道:“是投影。”

那两个身影在星海中对立,朝着他们弯腰伸手,做出引路状。借着微光,苏鹤亭看清他们的脸,这对投影竟然是小猫窝里“白柒”的复刻,跟楼下的白柒一模一样。

“白柒”同时微笑,齐声说:“欢迎您回家,警长。”

蝰蛇背后凉飕飕的,他靠近谢枕书和苏鹤亭,小声说:“它们在喊谁?”

谢枕书道:“设置。”

这对投影应该是屋内的引路装置,不是智能系统,无法分辨来者的身份。它们的设置里只有警长才能进入这个房间,所以不论遇见谁,都只会遵从设置,把来者统统称为“警长”。

“白柒”把他们三人引向卧房,卧房门自动打开,内配的卫生间亮起暖光。这是警长本人的习惯,他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先到卧房里洗澡。

蝰蛇惴惴不安,说:“怎么没有人?”

“白柒”自顾自的入内,拉开门,站在浴缸边垂手等待。它们做得非常逼真,近到眼前都让人难以分辨,连呼吸的声音都有,但它们安静时又会暴露出些许的怪异,浑身透露出一种极其像人,又不是人的违和感。

苏鹤亭进入卧房,看到床上的褶皱。他打量周围,道:“人刚跑。”

保镖在通话器里说要保护警长的安全,他可能就在那个时候被转移了,前后不超过二十分钟,但以交易场的速度,现在下楼肯定追不上了。

蝰蛇道:“我得追上去。”

苏鹤亭说:“来不及了,你先告诉我,阿秀怎么落到他们手中的?”

蝰蛇抹了把脸,把汗甩掉。他改造眼是旧的,还有裂纹,也不知道他刚刚怎么开枪的。他道:“……我被人骗了,他们……通过电话联系我,说是老板的朋友,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给我提供了隐士的联系方式,并承诺我目标达成后可以找他们。”

蝰蛇的目标就是找苏鹤亭报仇。

苏鹤亭心道:那晚的兽化拼接人果然跟交易场有关。

蝰蛇说:“但我失败了,当晚没有杀掉你,他们说可以给我和阿秀提供暂时的住处,喊我们上这儿来,我就来了。”

他和阿秀流落街头,风餐露宿,过得很拮据。蝰蛇原本想回去找个帮派,先混口饭吃,可以前巴结他的小弟现在都成了大爷,对他吆五喝六。他受不了那份屈辱,带着阿秀来到了小猫窝。

蝰蛇说:“上回被你们打惨了,我的眼睛还能用,阿秀的手却得好好修一修。接待我们的人说要给阿秀做检查,我同意了,可阿秀就没了!操,我后来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这是他们的老套路,先把人骗进来,再搞过去做手术,留下药瘾,逼人给他们接客。”

他以前耀武扬威惯了,现在落魄了,讲话还是那个语气,谁也看不惯似的。但他神情沮丧,显然为这件事情烦透了,凭着一口气潜入了8楼,就是为了找到阿秀。

苏鹤亭颇为意外,说:“你俩感情这么好了?”

蝰蛇烦躁地蹭着枪口,嘟囔道:“不好,就差顿散伙饭了!”

苏鹤亭说:“你嫌弃他脑子不好,你也没多聪明。这里好歹是交易场,8楼的电梯这么好进?皇帝的侍者都经过层层筛选,到你这么轻易,显然有诈。你有句话说对了,你被骗了。”

蝰蛇道:“我有什么值得人骗的?”

谢枕书说:“皇帝。”

苏鹤亭道:“没错,把你这条蛇放进来,皇帝就死啦。如今你顺理成章地替人背锅,最早联系你的人,或许就是警长的人。”

对方一开始就料到蝰蛇的复仇不会成功,只是借这个理由把蝰蛇骗进小猫窝,再骗走阿秀,将蝰蛇引上8楼。蝰蛇能混入皇帝的侍者中,也是对方做的手脚。等蝰蛇盛怒之下对皇帝动了手,他们再趁乱杀掉皇帝,把罪名推给蝰蛇,最后把蝰蛇以“入侵者”的身份解决掉。

干净利落,没有后患。

可惜他们运气不好,中途遇见了苏鹤亭。

苏鹤亭说:“这个钱警长,为了杀皇帝也算费尽心机。”

钱警长对蝰蛇的性格了如指掌,说明他和卫知新接触过,关系不浅。可是蝰蛇都没想到他是谁,又说明他通常不会在人前露面,和卫知新的友谊长期保持在地下,没见过光。

苏鹤亭暗自琢磨,心道:这个人既能在刑天里做警长,又能跟大老板暗通款曲,所图不小啊。

浴缸的热水放好了,“白柒”几次邀他们入浴,都无人回应。苏鹤亭看卧房边有楼梯,知道是通向顶层的。他跟蝰蛇打了个招呼,想了想,拉着谢枕书说:“上去看看。”

谢枕书进了这个房间话就很少,到上楼梯的时候,苏鹤亭几步跳上台阶,然后回过身,问:“你怎么了?”

他微俯了些身,这样能凑近,声音不高不低,压在谢枕书的耳朵里。

谢枕书臂间还挂着西装外套,他面无表情,镜片后的眼睛也冷冷淡淡,看着苏鹤亭的目光好像在讨债。

苏鹤亭尾巴尖翘了翘,把裙摆撩起些许。这拐角处的楼梯略暗,镜面台阶模糊地映着他裙底的裙撑。他已然暴露在谢枕书眼底,自己却浑然不知。

星光点点挥洒下来。

谢枕书忽然抬手,拎住了苏鹤亭的前襟,把人拉向自己。他伸颈,耳边的十字星微晃,轻轻吻了下苏鹤亭的唇。

苏鹤亭没准备,等他张大眼睛时,谢枕书已经亲完了。

谢枕书说:“等会儿。”

——他已经等了很一会儿。

苏鹤亭喉间微滑,道:“禁止——”

谢枕书跨出一步,顶住了苏鹤亭。猫仓促后退,猛地靠到了栏杆上。他的话都被长官吞掉了,袒露的脖颈被迫仰起,迎接着谢枕书凶猛的亲吻。他以为只是一下,就像刚才,可是这次很久,久到他难以呼吸。

那被催|泪|弹刺激过的眼眸泛红,半垂着,含住十字星的银光,在凌乱交错的呼吸中,越发波光潋滟,好似要盛不住谢枕书的蛮横,再掉出眼泪来。

苏鹤亭喘息:“喂……”

他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揪着谢枕书的领带,困在谢枕书胸前,发出低低地告饶声,虽然只是个带有投降意味的“喂”。

可是长官这次很冷酷,把他亲得喘不过气,顺便压住了裙摆,不让他尾巴乱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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