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哭了一般
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有人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瞬间惊喜:“哥!你醒了!”
余渔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双眼亮晶晶的:“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余靳淮看了眼妹妹,想要坐起来,余渔赶紧摁住他:“你别乱动啊!沈听哥都没发现你身上挨了子弹呢,差一点就穿过心脏了,你这真的是……”
子弹?
余靳淮眯了眯眼睛,想起来了,他要去找花语时必须要经过被武警包围的实验室,那时候他有些心急,没留神就吃了颗枪子儿。
但是这不重要,他甚至没有当回事,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静静地落在余渔的脸上:“花语呢?”
“……”余渔嘴唇抿紧,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她从小就害怕这个哥哥,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她头皮发麻,根本顶不住,低声说:“……山塌了一半,搜救队上山找了好几天了,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几乎都被夷为平地了。”
意思很明白,就算花语有三头六臂,也是绝对活不了的。
余靳淮闭了闭眼睛,余渔生怕他难受,眼泪也下来了,跪在病床前轻声说:“哥……你节哀,小嫂嫂……已经没了。”
“她说会回来找我。”余靳淮冷冷的说,他的眼睛深沉的像是夜色下极其深沉的海水,没有一点的光亮,是一种无杂质的冷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余渔愣了一下,眼泪就挂在眼睫上,呆呆的看着余靳淮。
余靳淮闭上眼睛:“你走吧,我想睡一会儿。”
余渔不禁悲从中来。
她见过余靳淮这个样子。
那时候她还很小,大哥去世的概念是什么都还不清楚,只知道跟着别人一起哭,那个时候的余靳淮也是这样的,他非要固执的认为余问淮还活着,并没有死。
那时候余渔不懂,但是现在余渔明白了。
余靳淮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敢承认。
他的人生昏暗的没有一丝光亮,就像是宁静的没有月亮的夜晚,安静,也寂寞。
”哥……“余渔哭着说,”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别这样……“
余靳淮冷漠的闭着眼睛,一脸的淡漠,但是手指却紧紧地抓住了杯子。
她说会回来的。
就一定会回来。
她不敢骗他的。
别人说什么,他都不相信。
……
余渔出去买了一份鸡汤,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病床上空了,她手一抖,鸡汤全部都洒在了地上。
她抿了抿唇角,脸上的表情无尽悲怆。
余靳淮不见了。
谁都知道他会去哪里。
……
伊斯特拉尔山已经面目全非了,因为那一场爆炸,半座山都坍塌了下来,曾经的皇家花园成了一片焦土,那场火大的出奇,几乎将整座山都烧了个通透,尤其是山上的蓝花楹,全部变成了焦木。
就算是站在已经熄灭了的山前,也好像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火势滔天。
这场事故惊动了整个y国,但是易莎尔女王给出的解释却是有人恶意纵火,丝毫没有解释爆炸的事情,而只有c国国安部插手,女王也没有丝毫的表态,现在政界的各位大佬都在猜测那一天夜里,伊斯特拉尔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山的路还看得清,已经被荷枪实弹的国安特警包围了,高挑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薄风衣,戴着一顶帽子,见他想要上山,两个武警立刻就拦住了路,男人递出了一张证件。
那只手苍白的近乎于透明,有种濒死的美感。
两个武警对视一眼,检查了证件,立刻就变了脸色,恭恭敬敬的举手敬了个礼:“首长好!”
男人将证件收回,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以看见帽檐下苍白的唇角抿的平直,一副不苟言笑的形容。
沿着路上去,很多地方其实已经坍塌的没有路了,但是男人仍然一步一步的到了已经变成废墟的山腰。
山顶的白色城堡四分五裂,被火烧的焦黑,再也看不见原本的颜色了,就像是一座巍峨的梦,看着高不可攀,但是倾覆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还有不少特警在检查尸体。
看着一具一具抬出去的、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余靳淮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痉挛,他像是一个瘾君子般急切的点燃了一支烟,直到尝到焦油和尼古丁的味道,才终于让疼的几乎四分五裂的心脏麻木了一点。
“您好。”一个特警拿着笔记本过来敬了个礼,“请问您是来?”
余靳淮看了眼他的笔记本,“现在有多少人死亡了?”
特警叹口气,“报告长官,已经检查出五百六十一具尸体了,这些都是比较完整地,还有些直接就被烧成灰了。”
余靳淮沉默了一会儿,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前面的一个位置:“那里……”他似乎是用了巨大的勇气才问出口:“有一具女尸吗?”
特警愣了愣,好在他记忆力好,想了想就回答:“那里一具尸体也没有的,不过有很多的骨灰,毕竟那里是火灾重灾区之一,要是在那里的话,多半是连骨头都留不下的。“
余靳淮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好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是的长官。”特警又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余靳淮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天空忽然就下起了雨,一阵风过,他心口的枪伤忽然疼起来。
那一天,他拖着中弹的身体杀了无数的试验品,抱着花语离开储藏室,甚至是最后离开的时候,这处伤都没有那么疼,但是在此时此刻,被冷风一吹,忽然就刺骨的疼起来。
这颗子弹再偏一点儿,就能要了他的命,但是那时候,他满心都害怕花语会出什么事,连包扎一下都顾不上。
但是,现在,他伤口包扎好了,花语,却不见了。
雨越来越大,打湿了余靳淮的眼睫,他轻轻一眨眼睛,雨珠就滚落下去了,就像是他站在这里,哭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