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和几个护士一起推着轮床就跑,边跑边喊:“陆老师!!!救命啦!!!”
这边轮床刚走,分诊台就又水泄不通,有人愤愤不满,指着轮床离去的方向:“不是说要排队吗?我明明看见他们刚刚连号都没挂直接就进去了!”
郝仁杰一手叉腰,一手翘着兰花指嘴皮子翻的飞快:“没看人家一来直接躺地上了吗?那是抢救室,你要是口吐白沫翻白眼四肢抽搐呼吸脉搏微弱血压低你也能进去!咋滴,大哥来一个?!”
“赶紧的搭把手送抢救室,喊你陆老师去!”
“一二三”分诊台的医护人员协力,把人抬上了担架,女孩急出了眼泪,拼命摇着他爸:“爸!爸!你醒醒啊!爸!”
陆青时刚给一位患者做好清创缝合,帘子一掀,飞快脱了手套扔进医用废物箱,护士给她递上新的。
“推这边来”
“大夫,大夫,我爸忽然胸痛得厉害,还喘不上来气”有年轻女孩搀扶着中年男人一步一挪地走了进来,好不容易挤到了分诊台前。
郝仁杰抬头看了一眼,见那病人面色发绀,嘴唇发紫,赶紧给他量了个血压,边量边喊:“于归,推个轮床过来!”
“哎,来了!”也是巧了,刚把轮床推过来病人就头一歪倒在了分诊台上,几个人扶都扶不起来一摊烂泥似地。
“哎你可别说啊,虽然现在不上手术台不行了,但当年我好歹也是拿过全院技能大赛一等奖的人”
“得了吧,八辈子前的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害不害臊”孟院长笑着批评了他一句,两个人穿着白大褂并不高大的背影穿过走廊,渐行渐远。
“行了老刘,你就少说两句吧”孟院长走的慢,说话也语重心长地:“咱们不是缺人吗?!你看看现在哪还有年轻人愿意学医的,熬过了十年寒窗考不完的试好不容易毕业了进了医院还得规培被上级医生压榨被患者投诉,一个不留神还有持刀杀人的,可能命都没了”
“这么恶劣的大环境下,每个愿意从医的孩子都值得被尊重,更何况人家陆青时有本事,别说急诊了,搁哪个科室都是抢手货,就你,刘处长这样的,我就是给你脑外科主任的位子,你坐得稳嘛,还说别人,真是”
话是这么说,上级医生吩咐的还是不敢耽搁,立马就预约了影像科。
众人离开后反倒是腿脚不怎么灵活的孟院长落在了最后,医务处刘处长扶着他,两个人边走边谈。
院长一锤定音,那么这手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散会后陆青时回到病房吩咐管床的医生再给王有实做一个全身ct以及血管造影。
二人知交多年,共同为这座大学医院的成立与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私下里刘处长自然更放松些。
“大夫,大夫先给我看,先给我看!”
依旧忙碌的一天,门诊大厅被挤的水泄不通。
“挤什么挤,明明是我先拿到的号!”
“别挤别挤!看病先分诊,依次排好队!”
“当初陆大夫从协和医院出来的时候官司缠身,履历上都是污点,您破格录用也就算了还给她安排了急诊科副主任医师的位子,您看看您是待她仁至义尽了,她倒好当众顶撞您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刘处长看起来倒比被顶撞的院长还义愤填膺:“去年我去北京开会,您知道那边都怎么说我们一附院的吗?尽收别人不要的破鞋”
“床旁超声推过来”
“心电图也接上”
陆青时飞快剪开他的衣物,又拿电笔照了照他的瞳孔:“开放静脉通路,滴注胺碘酮”
心电监护仪刚接上,机器就叫了起来:“陆主任,室颤了!”
“给我除颤仪”于归赶紧把除颤仪递了过去。
充电完成,陆青时把除颤仪按了上去:“叫心外科的下来会诊”
看着她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样子,于归由衷地生出了一种羡慕与向往之情。
病人很快从生死边缘被抢救了回来,陆青时将听诊器甩上脖子:“别愣着,这个病人可能是二尖瓣狭窄,多观察一下他,询问一下过往病史”
“喔,好!我知道了”于归应了一声拿起病历本,干劲十足。
“陆大夫,您来看看这个病人”护士长掀了帘子过来叫。
“什么情况?”看这边情况稳定了,陆青时又换了一副手套走过去。
大约二十左右的男孩子趴在轮床上遮遮掩掩的欲言又止,上身没穿衣服裸着身子,下半身用一条浴巾遮着。
陆青时拿手去掀,男孩一把捂住了重点部位嗷嗷直叫:“艹他妈的就没有男医生吗?!给老子弄个男大夫来!”
陆青时顿住,直起身子,眼神冷冷的:“医生眼里没有性别之分,只有病人和正常人”
“艹艹艹!那他妈的也不能……嗷!”他话音未落,陆青时手疾眼快一把把浴巾掀了开来,一柱擎天,十分好看。
于归一脚踏进来,顿时用手捂眼,第一次直面男性生殖器官,她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我的麻鸭!
陆老师是个狠人!
郝仁杰看着那粉红色的高高耸起,半是难为情地捂脸,扭来扭去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好长,好粗,好大”
于归脚下一滑,神情复杂地看他一眼:“好人姐的外号还真没叫错……”
那边陆青时详细做着检查:“bo起多久了?”她拿手轻轻捏了捏,海绵体已经充血的不成样子了。
“嗷!”男孩发出一声惨叫,夹杂着细细碎碎伴随着半是痛苦半是爽的口申口今。
“有……有……两个小时了吧……”
陆青时又伸手顺着他的会阴一直按到了小腹上,轻轻压了压。
“嘶……嘶……大夫痛!痛!”
“痛?”陆青时皱眉:“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
男孩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脸色涨的通红。
“郝仁杰,过来搭把手翻个身”
“来了陆姐!”郝仁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几个人协力把男孩按在了床上,陆青时把无影灯拉了过来,啪地一下按亮,掰开他的屁股,拿手触诊了一下月工门。
有异物。
她松了手:“联系一下影像科拍个片子”
“大夫,大夫,我这……这不会取不出来了吧……”男孩从床上爬起来,捂着自己的重点部位一脸惶恐。
“联系一下你家属,你这个可能真的有点麻烦,已经进入直肠了,怎么弄的?”陆青时娴熟地写着病历,一边问话。
“洗……洗澡的时候……滑……滑了……”
郝仁杰走到他旁边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讲啊,你不是头一例,十个有九个都是这么说的,下次换个借口好吗?”
“是不是还嗑药了?什么药伟哥吗?”
于归绝倒,陆老师你不要问的这么详细好嘛……考虑一下围观群众的感受。
“拿个冰袋给他冰敷一下”
“我吗?”于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陆青时不耐烦地看她一眼,郝仁杰把冰袋扔到了她怀里:“交给你了于归”
“我……”于归拿起冰袋准备了一肚子脏话想要扔回去,看见陆青时的眼神时又默默咽了回去,再看看男患者的脸色,和她一样生无可恋。
“你……你……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人了啊……”男患者捂着自己的重点部位坐在床上往后退。
于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满脸通红。
“喔my达令~你好点了吗?”一个胳膊肘下夹着皮包穿着皮衣皮裤的男人花枝招展地走了进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于归打了个呵欠,使劲揉着鼻子。
“家属吗?”
男人见着陆青时顿时眼前一亮,凑了过去:“好漂亮的医生姐姐,对呀,我就是他的家属,有什么事吗?”
陆青时默默离远了一些:“你去给他冰敷一下吧”
于归赶紧把冰袋一溜烟递了过去,仿佛拿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那边还没冰敷完呢,又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闯了进来:“mike呢?我是他的家属,来给他签字做手术的”
一男一女正好对上了眼,火光四射,噼里啪啦。
“你是谁?”男人眉头一皱,率先发问,还摸着名叫迈克的男生的命根子。
女生一跺脚,顿时不干了:“把你的脏手从我男朋友身上拿开!”
“不是,佩佩,佩佩,你听我说”男生捶胸顿足。
“艹!他是你男朋友那我是谁!”男人把冰袋一扔也不干了。
“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贱蹄子!”
男人捋起了袖子,空气中火药味十足:“艹你妈的原来就是你天天缠着迈克……”
“你们!你们别闹了!我都这样了看不见吗?!”男生怒吼,结果同时迎来了一巴掌。
“渣男!”女生捂着嘴巴哭着跑了出去。
男人也狠狠一跺脚不管他了:“分手吧!”
留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继续一柱擎天,迈克翻了个身喊着:“喂……你们别都走啊,起码留一个人回来啊……”
半晌无人搭理他,他只好又从兜里翻出手机物色着能来陪他的人物。
于归把病历往桌上重重一叩,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死渣男!活该!”
郝仁杰异口同声:“死渣男!活该!”
结果过了没多久还是屁颠屁颠地拿了个冰袋凑到了迈克身边,于归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果然是有异性,不对,有同性没人性”
很快片子结果出来了,异物大约18cm左右,刚好卡在尾椎骨与直肠之间。
于归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病例,有些新奇:“陆老师,这要怎么取,开腹吗?”
陆青时看她一眼没说话,转头吩咐麻醉医过来上个全麻,加了肌松药。
郝仁杰站她旁边捅了她一下:“神着呢,你看着就行了”
那厢陆青时已经戴好了护目镜,双层口罩,双层手套,拱手站在了病人身侧。
“陆主任,生命体征平稳,可以了”
病人呈侧卧位趴着,陆青时俯身,却突然喊了她:“你,过来”
好半天于归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有些不可置信地走了过去:“陆……陆老师……需要我做些什么?”
“从他的会阴一直摸到小腹,应该能摸出来东西在哪,顺着往下推,我来扩月工”
“我……”于归瞅一眼眼前全裸的男性躯体,满面通红。
“我说过了,医生面前没有男女,只有患者和正常人”陆青时俯身,直接用两指扩开了月工门。
于归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最后异物成功被取了出来,于归大松了一口气,再抬头去看陆青时,那个人已经摘了口罩,把手套扔进垃圾桶里,用手指拢了拢有些蓬松的头发,在脑后利落地扎了个马尾。
有同事招呼她:“陆大夫,下班了啊”
陆青时白大褂还没脱,两手插进兜里,冲着对方点头致意,却没有半点儿要去休息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了影像科。
“今天上午拍的王有实的ct呢?”
影像科的同事把片子拿给她:“这呢,本来想给陆大夫拿过去的,但听说您下午也在做手术就放这了”
陆青时拿起片子夹在了阅片灯上,细细端详着,又拿了他的血管造影图像揣摩着。
越看越不对,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陆大夫?”
“王有实现在人呢?”
“早上吃完饭不久就剧烈腹痛送进手术室了”他看看时间:“这会儿应该下台了吧”
陆青时暗道一声糟糕,放下片子转身就跑。
肝胆外科管床的医生点头哈腰答应了,在她走后实则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嘿,急诊的手伸的还挺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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