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摆手,众弓弩手放下弓箭,但仍保持极度警惕。
张仪再次转向越王,深揖一礼:“仪有一言,还望大王垂听。”
无疆亦不还礼,冷冷说道:“讲。”
“大王虽说无缘于湛泸,仍不失为一代剑士。大王若识时务,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仪愿求请楚王,为大王在甬东觅一宝岛,大王可在那儿与众剑士修炼剑道。”
闻听此言,楚威王亦分开战将,跨前一步,深揖一礼,朗声道:“熊商见过越王!熊商准允张子所请!”
“哈哈哈哈!”无疆陡然爆出一声长笑,竟然不睬楚王,冲张仪抱拳道,“天既不容无疆,无疆何能苟活于世?无疆别无他愿,只求死在张子剑下,还望张子成全!”
“这——”张仪面呈难色。
无疆又问:“难道无疆之首不配张子试剑吗?”
“回禀大王,仪剑术不精,何能加刃于大王?”
“你——”无疆怔有一时,不无悲哀地长叹一声,“唉,张子,寡人视你为高士,信你为知交,临终求你一剑,竟不肯赐么?”
张仪揖道:“大王既抱死志,仪只好从命。”
无疆还有一礼:“谢张子成全。”
“仪剑术虽然不精,却愿向大王推举一位真正的剑士,或可称大王心意。”言讫,张仪朝站在身边的公孙蛭深揖一礼。
公孙蛭跨前一步,朝越王揖道:“草民见过越王。”
望着这位从未谋面的老人,无疆略是一怔,问道:“你是何人?”
“公孙蛭!”
“公孙蛭?”无疆目视贲成及众剑士,见他们亦是惶惑,只好转向公孙蛭,“无疆孤陋寡闻,敢问老丈是何方高人?”
“大王不知草民,可知公孙雄否?”
“公孙雄?”无疆大怔,“你是——”
“草民乃公孙雄六世孙,今替先王雪耻来也!”言讫,公孙蛭朝前跨出数步。
无疆闻听此言,又想一阵,似是明白过来,爆出一串长笑,亦跨前几步,朝公孙蛭深揖一礼:“死在公孙雄后人剑下,无疆亦当瞑目!公孙先生既来雪耻,敢问是何雪法?”
“听闻大王剑术高超,草民不才,愿与大王一比高下!”
“此诚无疆之愿也!公孙先生,请!”
无疆话音刚落,贲成急叩于地:“大王,请准允微臣先走一步!”众剑士见状,纷纷跪地拜求。
“诸位爱卿!”无疆将众人一一扶起,自己席坐于地,点头笑道,“好,生死跟前,你们愿陪寡人,寡人甚慰!诸位爱卿,谁先出战?”
即有三位剑士跨前,公孙蛭身后的剑士看到,亦跳出三人。
双方飞身至场中心,互见过礼,各自拔剑摆势,发声喊,斗成一团,但见剑影,不见人形,顷刻间,场上倒下五具尸体,另有一人左腿被削断,以剑拄地,拱手作势。
众人视之,乃是公孙蛭手下剑士。
众军士上前,将尸体拖至一边。第二轮开始,双方再次各出三名剑士。因无疆的剑士连杀数阵,又走数日,体力早已不支,未及几合,全都战死。这边刚刚战死,无疆身后就又飞出三个剑士接战,不一会儿,又全部战死,公孙蛭这边也战死二人,仅余一人,持剑亮相。
双方又战数场,无疆手下剑士无一退缩,全部赴难,公孙蛭手下的死士也阵亡八人,场上仍立三位。
该到贲成了。
贲成朝无疆跪下,一拜再拜:“大王,微臣先走一步!”
无疆冲他点头,微微笑道:“贲爱卿,去吧。”
贲成缓缓起身,缓步入场。
双方见过礼,三名褐衣剑士将他围在中间,摆开架式。贲成与他们周旋几圈,发声喊,陡然出剑,但见一片剑光,一团人影,眨眼工夫,三名褐衣人已呈品字形横尸于地。
又有三名褐衣剑士飞出,眨眼间竟又横尸于地。贲成微微冷笑,将剑入鞘,屹立于场。
无疆赞道:“贲爱卿,好剑法!”
众褐衣剑士面面相觑,正欲再出,荆生摆手止住,朝公孙蛭拜过,飞身出来,冲贲成揖道:“在下荆生向贲将军讨教!”
贲成亦还礼道:“听闻荆先生大名,贲成领教了!”
二人见过礼数,各摆架势,开始出剑相斗。贲成剑术原本高于荆生,但因此时身困力乏,又连战数场,显然不济,二人你来我往数十合,竟然战成平手。
又过数合,贲成奋起神威,一剑刺中荆生左腿,荆生反手一剑削断贲成右手。贲成血流如注,宝剑脱落。双方各退一步,荆生将贲成的剑拣起,递还贲成。
贲成谢过,左手持剑,再次见礼,二人复战,贲成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荆生右腿重伤,行动不便。数合之后,荆生见贲成一剑刺来,竟是不避,挺身迎上,复一剑刺去。
两剑各入对方胸部,二人紧紧贴在一起,同时倒地。
香女哭叫一声:“荆叔——”正欲飞身扑出,却被公孙蛭一把扯住衣襟。
众兵士上前,将场地上的尸体尽数拖开。
看到场地清空,一直端坐于地的越王无疆缓缓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入场中。
公孙蛭迎上去。
二人目光如电,相互凝视,一步一步走向对方,距五步,各自站定。
无疆朝公孙蛭揖道:“公孙先生,您是长者,请出剑吧。”
公孙蛭亦还一揖:“大王是尊者,老朽身贱,不敢先出剑。大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