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下去吧。”汉元帝等了好一会儿,见刘康仍未开口,睁开眼,朝刘康望了过去,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本以为在自己的治理之下,大汉是国泰民安的,臣民是万服的。然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直信任的宠臣石显却时时刻刻想着要杀了他,然后扶自己最小的儿子做傀儡。而自己的那两个儿子,竟能做到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他们太过于强大了,汉元帝终于意识到,无论是臣民还是儿子,均已超出了他掌控的范围。
他这个大汉的皇帝,竟是当得如此可怜可笑!
刘康点头道:“好!诸志安此人,人称一代毒圣,经他之手的毒,可谓百里枯骨,寸草不生。有此种能力之人,石显是没有这个本事收服得住的。所以我一醒来,便命人去调查了。然而,淮阳王叔,你隐藏得太深了,诸志安之事我们调查了许久,竟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刘钦轻笑一声道:“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诸志安打小开始便效忠于我了!除我之外,无人知道!这个人从一开始我就是要用来对付你和太子二人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没用,竟裁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中!”
御书房内,汉元帝没有说话,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刘康继续道:“既然我们主动去查,查不到你,便只能想办法让你自己出现了。于是我借口身上伤势严重,搬去了别院,一来是为了防石显,二来也是为了能找到你,引你上勾。”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都知道我有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刘康轻笑一声道:“当然,只是一开始我们并不确定那个人就是你。而且给你的消息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为免打草惊蛇,所以如何在猛兽宴上对付石显,以及莫承平在卫尉军里的一切均是真的,总要让你相信我们并没有注意到你的一举一动才是。”
“那假的呢?”刘钦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输得太不甘心了。
“假的么,自然是如何围困五万大军之事了。朝门军与许侯爷手上的大军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入京,否则就算我们再怎么小心,这么多人入京,必然会引起石显的注意。而这个时候,淮阳王叔,你的出面帮了我们不少忙。这么多人陆陆续续地从外面进京,想要不引起人注意也难啊。也正因为这大批人马的入京,让我终于确定,这个人就是你!”
刘钦怒目瞪着刘康,刘康端起手边的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五千校尉军既要围困住石显在云景楼的五万大军,又要入宫救驾,根本不可能。所以我便借用一下你的兵了,还得多谢淮阳王叔帮忙围困住了石显的五万大军呢。哦,对了,还有石显买的一共三万五千匹战马,也要多谢王叔帮忙运到京城,我们原本正愁怎么接手呢。”
“你,你是说,石显的两万战马以及另外一万五千匹马,是你故意放出风声让我知道的?”
“当然,毕竟我人手不够,又不想引起石显的怀疑,所以只能借王叔你的手了。”
“我只要稍微放点消息出去,你原本要围困皇宫的人马便被我们引去了云景楼,于是我们的人便等着你们全部入京了。所以朝门军等十万大军,便在你的人马外面又包抄了一圈。再加上校尉军里那两个易容的副将一鼓动,五万石显的大军也就为我所用了。所以呢,此时此刻,王叔,你带来的大军已被前后包抄了!”
“不可能!我有十万大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你的人马给拿下!”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王叔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吧!你不在京中,统帅若被我们所抓,王叔你认为你那十万大军还能成事吗?”
刘钦的面色一变。
刘康朝外面大喊一声:“带进来!”
只见修羽与小伍二人押着一个彪形大汉入内,此人极为狼狈,头皮披散,一身盔甲左右两边均耷拉了下来,脸上还有血迹和泥土。
尽管被绑着,但刘钦一见此人,整个身子都晃了晃,若不是被绑在柱子上,只怕此时已经瘫倒在地了。
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钦所养的十万大军的统帅肖奇校,也是他最后的筹码。然而,他被捕,说明自己今天所谋划的一切真的全完了。
“王爷,未将无能,咱们带来的十万大军已经被,被包围了,千夫长以上大将均被捕!大军才刚刚出动,就中计了,所以我们的人并没有全部出来,就已经被包围。”肖奇校重重地哎了一声,看也不敢看刘钦一眼,无奈地低下头去。
“没用的东西!”刘钦怒吼一声。
肖奇校那敢反驳,狼狈地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
刘康却玩味似地看了一眼他身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麻绳,心道,要说没用,你若居第二,可无人敢居第一。
“石显的五万大军,怎么可能单凭两个副将就会听命于你?”刘钦仍不死心,他今天是输了,但不能输得不明不白。
“因为石显这个人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既要恶事做尽,却又要维护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所以那五万大军,除了主将外,无人知道他们真正效忠的是谁。甚至他们还会以为自根本不是什么反军,而是大汉的正规军。所以,只要控制住主帅就可以了。”
刘康说得云淡风清,只不过只有他们几人知道,要让这个主帅彻底为他们所用,并非那么容易。
刘钦的双眼彻底地黯淡了下去,他千算万算,算计了十几年,却终归是算漏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输得如此彻彻底底!
刘钦太不甘心了,十几年的准备啊,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突然,他用力一咬,藏于牙缝里的毒便被刘钦吞了下去,黑色的血缓缓流了下来。
汉元帝与刘康二人均是一惊,立即上前去,却见刘钦的脑袋已经耷拉了下来。
汉元帝一把扶住书桌,整个身子软了下去,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他都无力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