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月亮x44晋江文学城唯一正版
陆嘉丞愣了一下,不敢再动她,怕自己弄疼她,低头关切地盯着她,声音又轻又缓,“你……真的没事吗?”
问出口,才惊觉自己提问太愚蠢,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孙清禾垂首,继续用手挡着视线,轻轻地摇摇头。
突然想起罪魁祸首,陆嘉丞起身,一个箭步把刚刚玩篮球的揪了过来,用脚踹了他一下,脸阴测测地逼视他,“没长眼?”
“人这么多非要在这装逼?”
他刚抬臂想抽这个男生两下,突然想到她之前的反应,手慢慢下放,推了他一下,“愣着干嘛?道歉啊!”
“副班!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手一松!下次我一定注意!!”那个男生被陆嘉丞训得一愣一愣的,听到他的指示,立刻九十度弯腰鞠躬道歉。
“下次?你特么还想下次?”陆嘉丞被他字眼激得嗓音一扬,手不满地放在他的脖后,手下力度加大是隐隐的威胁。
“我、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男生被吓得身体更弯得低了几度。
“我没事。过一会就好了。”余光之中,看到男生向自己郑重鞠躬道歉,孙清禾顿了顿,“不要难为他了,我真的没事。”
不自觉地咬了下下唇,这话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们彼此知道,她是在和他说的。
“没听见?”陆嘉丞身影一僵,踢了小腿一下,冷声警告,“滚。”
男生动作利落地跑出音乐教室。
之前的嘈杂已经被变故替代,大家都在看孙清禾的反应,很多人因为陆嘉丞的原因也不敢说话,教室气氛有些压力,孙清禾察觉后,什么也没说,就出了教室。
初冬的气息带了点干冷,吸进鼻腔,在过度到肺部,整个鼻子都冰了一层,她深呼吸后,叹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下心情。她不应该这么脆弱的。
那一些或许真的很疼,生理期也许真的很不舒服,就算这两者加在一起,她也应该在坚强一些,怎么能随便就掉眼泪呢?
她很少为生活中遇见的这类事件哭泣,因为哭泣是示弱的脆弱方式。
于她而言,她不需要多强,但也不能那么易碎脆弱。她很早就告诫过自己,此后,没人会再纵容她的小脾气,也没有资格去奢望什么。
她只要背负着就好,对得起妈妈的期许,对得起爸爸的祝福。
可那瞬间,在他问自己“哪里疼?”的时候,眼泪就像有了缺口一样,疯狂溢出。
心里的委屈像是被摇晃的雪碧可乐,那声焦急又关切的询问,就是易拉罐的铁环被打开的外力,翻滚着带着委屈的酸涩气泡随着“啪”地一声打开,失控地外溢,无法控制。
她小学刚转来江市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话都用不好的小丫头,对着一堆无法准确喊出学名的事物,有些自卑拘谨,但那时她还算勇敢。
同班有几个人嘲笑她的无知,用江市方言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话,放学值日打扫卫生的时候,有人到她面前嘲笑她说她是乡下来的野孩子,没教养也没礼貌。
那时她很茫然,她明明规矩礼貌,哪里是没教养没礼貌?自己家在原市一个小城镇里,算不上富饶,可也不是那种穷乡僻壤之地。
那时她还小,无法理解有时候人莫名的恶意,也许不是你的原因,只是他不喜欢你,所以,就有了万般理由为难。
她放下扫把,站起来和那人理论起来,她带着明显的北方口音,一步一步追问,那人被问的哑口无言怎么也说不上话。
“说不上来,就不要随便诬赖别人。”她冲那人皱鼻,气汹汹的警告,当时扎得两个羊角辫随着身体起伏一晃一晃。
“喂,你神奇什么啊!”那人不服输,推了她一下。
就这么你推我攘一下,她们打了起来,两个人都挂了彩,谁也不服输。那个人父母来接的时候,看到伤口心疼的不信,指着她的鼻子用江城话骂骂咧咧。
最后走之前带着南方口音的拗口普通话骂了一句,“乡巴佬,没教养。”
周围其他等人的小朋友,都看着她,她背站的笔直,一点也不露怯,歪着头对他们家满是不屑。
就这样一直维持到爸爸来接自己,那时夕阳已经薄暮,小朋友都被接走,只剩她一个人。
“阿禾。”爸爸张开手臂,在教室门口蹲下身子叫她的名字。
见到爸爸慈爱的笑容那一刻,之前的坚强倔强统统不见,只有满心的委屈,眼泪夺眶而出,她边跑边哭着喊,“爸爸!爸爸!”
“爸爸,我疼!”她搂着爸爸的脖子,哭的哽咽,哭委屈不行。
那些刚刚在故作坚强勇敢之下的伪装,好像统统碎裂,脸上身上的伤口似乎被唤醒了痛觉,不停的喊着疼。
后来爸爸不在了,她有一天乘坐公交看到过类似一幕,她才明白——每个人都是坚强的,我们的脆弱,只会呈现给我们最信任的人面前。
如同浑身带刺的刺猬,把最柔软的肚皮展示给你,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坚强,我需要你。
“你要是还是觉得不舒服,我陪你去医务室吧?”陆嘉丞很快追了上来,高挺的身体拦在她面前,微微躬身,想去看她的眼睛。
刚刚的思绪被打断,孙清禾看了他一眼后,快速地偏移视线,“我没事。”
陆嘉丞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眼睛和鼻头一片通红,可能因为刚刚用手捂住眼睛的原因,她黑卷的睫毛上还带了点泪珠,清纯精致的少女眉眼含泪,总是带了些楚楚动人。
他心软了下,想说什么,却被她快了一步,“陆嘉丞。”
“嗯?”
“不要送我东西了,我不需要,也不想要。巧克力放回你桌洞了,别再送我了。”
她声音很轻,还带着刚刚的鼻音,像是羽毛一样,在他心里挠来挠去,有点难受又有点不忍心多说,他喉结滚了滚,看着她没说话。
孙清禾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直接绕过他准备回班。
“喜欢我一下,就这么难吗?”他声音极轻,带了点挫败。
孙清禾身形滞了滞,走得更快了一些。
孙清禾对他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几乎不会和他说话,也不会搭理他的纸条,说是同学关系,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这明明是冷暴力。
陆嘉丞盯着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盒,特定给的礼物,她怎么也不收。
不由得想起之前她哭的那次,送的一堆零食怎么也不肯要,陆权则告诉他的话。
「你不知道副班其实挺难追的,一般只有和她表白了,那么,朋友是没得做了。」
「尤其送东西这类,副班就没收过喜欢她的男生动的东西。」
「一件也没有。」
陆嘉丞轻笑一声,顶了顶腮,手在衣兜里翻转着他的黑色打火机。
谁说一件也没有?
他送的东西终归是收了。
陆权则说的是真的,她确实难追,他在她面前总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怕做不好、怕出错、还怕她不喜欢……而她现在这样的冷淡态度,好似他们从未认识一样。
但——
那又怎样。
难追就难追吧,是她的话,怎么样都好。
他无比清楚,自己非她不可。
晚自习的时候,陆嘉丞接过陆权则给过来的纸箱,冲他点了点头,“谢了。”
“客气。”陆权则擦了下汗,迟疑地问他,“你确定这样可行?”
“上次她都收了。”他垂眸沉思道,“试试又没事。”
“那你注意点儿啊,别做太过。”陆权则不放心地交代到。
“放心,我有分寸。”他抱着箱子准备回去,想到什么,转回身冲陆权则喊道,“别忘了我要的花。”
“知道了!”陆权则无奈地挥挥手。
也不知道,陆四这些点子从哪里学的。
晚自习第二节下课,陆四照例搞起了他那套——为了让你收下,我以送给全班礼物的名义送给你。
孙清禾从楼上拿书本下来的时候,全班一片热闹,陆嘉丞正在和张家俞和李雪莹说什么,视线一转,看到了她,收了话题,转身坐在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她回到位置上,桌面慢慢推过来一个茶色的纸袋,孙清禾的视线从上面印着godiva字母和白马载着少女的logo,移到了他双修长的指节上,他指甲圆润,细看还有淡淡的月牙。
很快的,她收回目光,声音疏离,“我说了,我不要。”
猜得到她的答案,陆嘉丞敲了敲纸袋,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可凝着她的目光幽暗深邃,“副班,我们不是普通同学关系吗?”
孙清禾侧目。
“既然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我送给全班人的和送给你的,有什么区别吗?”他嗓音含着笑意,但眼眸却并无笑意。
孙清禾没有说话,静默片刻,想要出声反驳,说她就是同学送的也有拒绝的权利,但陆嘉丞却先发制人,“如果副班心里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怎么会连把我当普通同学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还是说,副班这样对我抗拒,是因为自己也把握不好对我的态度?”
“我没有。”她轻阖眉眼,面色平静,只是左手死死刻着食指指节。
“如果没有,那就把我当作普通同学就好了,不要躲着我,也不要不理我。”他看着她,言辞恳切,“送给全班的礼物,如果你没有其他心思,就会坦荡收下。”
“叮铃铃——”
铃声响起,朱琳踏着矮跟鞋啪嗒啪嗒进了教室,一眼扫到桌面上的礼盒,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嘉丞一眼,“什么东西啊?没人要?”
她走到陆嘉丞位置上,看着两个人僵持的样子,起了心思捉弄,“我看看这是什么?”
陆嘉丞喜欢孙清禾这件事,已经慢慢传开,她在办公室也听了不少八卦,后来回过味来,明白了陆嘉丞为什么会来上自习——为孙清禾呗。
她当时还和陆温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谁知道陆温不但不阻止还一脸欣慰,“那个小姑娘好,那个小姑娘好!真和人在一起了,那他真的是积福了。”
朱琳快服了他这个做爸的,作为一个曾经的物理老师,孩子早|恋,不但不反对,还庆幸?
“老师!”手刚伸过去,陆嘉丞腾地站起来,他眼神有点凉,语气紧促,想要阻止。
“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挑眉一笑,扫视四周,发现不少人桌面都有礼盒,失了兴趣,手收了回来,“怎么下课一会,班里大家都吃上巧克力了?”
大家的目光齐聚在陆嘉丞身上,笑着打趣,“有土豪请客!”
陆嘉丞也笑了下,他直接去后排墙边的纸箱里拿了盒巧克力到朱琳面前,“人人有份。”
朱琳接过看了一眼logo,又看了陆嘉丞一眼,“确实土豪。”
给自习室全班同学买份这个,估计少不了一笔钱。
自习重新开始,陆嘉丞把礼盒往孙清禾手边推了推,低声提醒她,“老师都收了,你再不收我就默认你喜欢我了。”
孙清禾瞬间转过头,盯着他,没两秒又转了回去,把礼盒装到了桌洞里。
陆嘉丞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看着他唇角翘得很高,他就知道副班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还最喜欢以理服人。
回宿舍的时候,寝室都在讨论陆嘉丞送的巧克力,孙清禾一瞥,就看到了她们正在吃的巧克力,反而是李雪莹兴致勃勃地催她,“阿禾你也打开看看吗?好像不一定都是一样的,我们几个的就不一样,张家俞拿到的也不同。”
“是啊是啊,打开尝尝呗!”方丹纯和刘思婷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孙清禾和她们对视了一眼,打开那个纸袋,发现里面装了不止一盒巧克力。一盒红褐色的24颗装的,分别还有红色心形12颗盒装和6颗盒装的。
“哇!我就说看起来你的袋子要大很多,没想到陆嘉丞却是打着全班的幌子藏私心啊!”刘思婷跑到她跟前,翻了下纸袋惊讶道。
孙清禾没说话,片刻后,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漱就进了卫生间。
“阿禾和陆嘉丞的事情你心里清楚不就好了,干嘛还说出来啊?”李雪莹看猪队友一眼看着她,压低嗓音,“你忘记陆嘉丞交代的了?”
“……我一时激动,忘了。”刘思婷响起陆嘉丞今天和她们说的话,羞愧地挠头。
“好了好了,不说了。等阿禾出来不要再提了。”方丹纯及时出声。
“不过,有没有觉得陆嘉丞这个举动,有点带感?跟小说那种,为了拥抱你我拥抱了全班每个同学大感觉差不多?”李雪莹和小声和她们说着。
“人家是拥抱,他呢?为了喜欢的人接受自己的礼物,送全班同学……啧啧啧。”边说边摇头。
“陆嘉丞这套送出去,也得有5位数吧?”方丹纯算了下价格。
“卧槽这么贵?!”刘思婷忍不住爆了粗。
“这真的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
……
关上洗手间的门时,孙清禾心里似乎装了一只小兔子在不断地乱跳,她左手紧紧握着,慢慢摊开手心,因为用力,指节血液流通缓慢而有了紫色。
一打开就看到了上面的纸张,在刘思婷过来之前,她握在了手心。
说不清原因,为什么下意识地是握在手心,而不是大大方方地和大家一起看。
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一板一眼的字迹,看得出他想要写的认真,摆脱自己一贯的狂草,但因为一贯张扬的行文风格,这几个字也能看的出,他想写好,可能力有限,只能目前这样。
孙清禾看到上面的字,想到那天梦境里,爸爸温柔的语调说着,“试着过得开心一些吧,阿禾。”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开心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陆四:为媳妇儿这点钱不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