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金光,与陆林之前迎战莽山大魔时爆发出来的金色光芒,从本质上来讲,其实一般无二。
但从璀璨之强度,两者却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前般如尘土,此刻如云霞……
此时此刻的陆林,光芒四射之间,整个人却是充满了一种庄严肃穆的质感。
就是让人瞧见,肃然起敬的那种。
即便是站在陆林面前,即将准备将其灭杀了的“张天师”,瞧见此情此景,也不由得为之一愣。
这时陆林睁开了眼睛来。
瞳孔之中,尽是金色符文流转,仿佛涌荡不休的趵突泉,充满了源源不绝的活力。
两人四目相对。
随后,竟然陷入了某种短暂的沉默之中。
如此又过了许久,陆林却是又开了口:“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这,仿佛是在吟诗。
又似乎在与某种变化的规律呼应着。
到了后来,张天师却也情不自禁地与他共同应和起来:“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一诗吟罢,陆林身上光华涌现,却是显露出了洪荒羽士之恢弘神像来。
张天师朝着他拱手为礼:“道友,请了。”
陆林回礼:“道友!”
两人相互为礼,寒暄过后,那陆林却是说道:“如何,我们接着打吗?”
张天师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你如今不但开启了基因锁,而且还是‘他’那一脉,打不打的,完全没有意义了……”
开启了四阶基因锁的陆林,终于有了与张天师本尊的一战之力。
或许有所不足,但只要支撑一段时间,张天师本尊必然会受到这个世界的巨大排斥,烟消云散了去。
一旦散去,那便是必败无疑。
所以与其如此,不如和解……
毕竟再往上走,大家终究还是会碰面。
说罢,张天师上前,牵住了陆林的手,说道:“来,我送你一程!”
两人携手,来到了观星台正中央。
这情形是如此之古怪。
前一秒还你死我活,拼死搏杀……
后一秒,却相携与共。
宛如老友。
华表之下,张天师一挥手,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座来。
石座之上,也有仙鹤祥云之浮雕。
根基之中,又有真龙銮驾。
惟妙惟肖,生动非凡……
张天师与陆林手拉着手,引着他来到石座前,随后对他拱手说道:“张天师,来,还请就坐,接任此间龙虎山天师道掌教真人之位,并且执掌天师府……”
当张天师本尊的口中,说出“张天师”三个字的时候,说明陆林已经获得了认可。
此番就位,名正言顺。
陆林自然明白此间意义,拱手为礼,说道:“多谢。”
张天师面容一肃,认真地说道:“你不必谢我,坐上此位,你就需要承担起天师府的一切职责,这世间一切有关于龙虎山之事,也皆与你有关——此事绝非收获,更多的,可是职责……这些,你可知晓?”
陆林郑重其事地点头,说:“知道。”
张天师说完,却是哈哈一笑,随后说道:“那行,一切拜托了,请就坐——我回去了,等你上去,有空去我那儿喝茶!”
说完,他右手作剑指状,在虚空之中画了一个古怪的符文。
符文显露金光,凭空悬立,随后飘飘忽忽,却是落到了陆林的眉间来。
陆林瞧见,不闪不避,任由那符文印在自己额头上。
符文入体,一股清凉之感传遍全身。
紧接着,陆林那四阶之态,如潮水一般退却下去,那仿佛细胞层面的撕裂感,骤然传递而来的时候,却被这一股力量给控制住,不让陆林在瞬间化作一滩烂泥去……
而这位始作俑者,却是化身万道水滴一般的金光,消失于虚空之中去。
留于陆林身前的,则是那一件黄色袍子。
它一阵恍惚之后,却是又重新浮现出了张天师的模样来。
只不过,这回的它,却已经不再是本尊。
而是之前的那一位……
重新恢复的它,没有半分的傲气与凛然,而是客气又恭敬地对陆林拱手:“有请张天师落座,归位受箓……”
此刻的陆林,浑身其实处于崩溃的边缘。
刚才开启四阶状态的他,就仿佛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不真实的梦。
而此刻的陆林,方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但重新获得了真实感的陆林,却感觉伴随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苦痛。
仿佛整个人都要撕裂,化作一滩烂泥去……
死亡,都没有此刻那般痛苦。
但站在这位张天师的面前,陆林却完全没有把自己的那一份痛苦,给表现出来。
他表情轻松地点了点头,然后缓步地朝着那石座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
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跨越了一座大山大河,时间慢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但旁边的张天师,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越发地恭谨。
仿佛此刻的陆林,真的已经是那一宗之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林终于来到了石座之前——尽管他刚才离这儿,不到三五米的距离……
随后,他用手撑住了那扶手。
转身。
落座……
轰!
当屁股与那石座接触的一瞬间,陆林便感觉偌大的空间都为之一抖。
头顶万般星光凝聚,化作璀璨万丈的银河,最终汇聚而下……
紧接着那观星台上一阵浮动,波澜升起。
下一秒,石座两边,却是浮现出了许多身影,除了张天师之外,先前的望月老道、李浩然,甚至那罗大雕,都陡然浮现而出。
而更多的,则是各路英灵,穿着各种装扮。
有的身着天师道袍……
有的披着金光铠甲……
有的则是轻绫罗衣……
更有神仙灵兽,在周遭走着。
此刻的他,仿佛身处于大殿正中,周遭诸人,有如位列仙班……
又或者,某年某月某日,全盛时期的天师府!
紧接着,陆林的耳畔,却有无数语音浮现,声色万千,却全部都朗诵成了一句话:
“夫道生于无,潜众灵而莫测;神凝于虚,妙万变而无方,杳冥有精而泰定发光,太玄无际而致虚守静,是之谓大洞者欤。及其敛精聚神,御祖炁以徊旋;炼神会道,运祥风而鼓舞;无中欻有,呼吸散万神之形;动极复静,恍惚围帝一之妙,是之谓徊风混合者欤。为天地普植之本,帝圣造化之原……”
此乃《上清大洞真经》,授箓一品职衔的真人之位时,需要念诵的。
在漫漫长长的诵念之中,陆林恍恍惚惚间,却是瞧见眼前出了一面光屏,上面浮现出了一行字来:“恭喜你,第五阶段的宗门任务完成,你将进阶四级天师……”
当陆林的目光落在那“四级天师”四个字的时候,突然间周遭的一切景致,却是全部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去。
而紧接着,他的眼前,却是莫名之间,浮现出了一道门。
门是虚掩着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有一眨眼的时间。
门里,亮起了一道光来!
那光,看似寻常。
但陆林瞧了一眼,却仿佛蕴含着世间的无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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