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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被埋葬的事物终会重见天日(10)(1 / 1)

“……我说过……这种毒无药可解。”

终于,冢若幽细若蚊鸣地如此回答。但也仅仅是这句话罢了,紧接在那之后,她猛然抬头,瞪着一双眼睛大声吼道:

“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呀!你懂吗?那可是无药可救的毒!谢知府也是死于这种无名的毒,连洛阳城最好的大夫们都救不了他,你们为什么要带着他来找我呢?”

冢若幽大声控诉着,力竭声嘶的。

很难想象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可以发出这种声量,水云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不只是她。

齐绮琪和冢若茗也一样。

突然地,外面传来凄厉的悲鸣声。

那声音就像是亡灵们在索命一样,那股寒意因此油然而生并流窜全身,冢若幽环抱自己抓住了双肩,抓得很用力,泪水更是源源不绝自脸颊滑下。

那绝非是伤心。

泪水里闪烁着的是害怕、不安、愧疚和动摇。

好一阵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知情者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不知情者则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但,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冢姑娘,你要眼睁睁看着谢公子死去吗?”

说话的是齐绮琪。

她脸上的表情有难以遮掩的焦躁,说话也因而显得有些大声,还用上了质问的语气。

嗯,是的,鄙微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的失败害死谢南风。

“我……”

冢若幽无言以对。

她缓缓拾头,对上眼前那一对鲜红的眸子,清楚地看见倒映在其中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脸色苍白、多么的难以入目。

“冢大夫,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救谢公子呀!”

齐绮琪冲动地抓住了冢若幽的双肩就是一阵摇晃,彷佛这样就可以让对方如自己所愿般行动。

太肤浅了!她意识到这一点,但强烈的冲动却在左右着她。

“呜……”

或许是齐绮琪太用力了,冢若幽吃痛地呻吟出声。

“师、师父姐姐,您冷静点!”

宫天晴上前拉住了齐绮琪的袖子。同一时间,她以目光向水云儿求救,却发现这个总是会充当和事佬的少女只是在冷眼看着一切发生。

“那可是人命呀!你这个笨蛋!”

齐绮琪喝斥着。

但是,冢若幽也不甘示弱。她高喊一声“放开我!”啪地甩开了齐绮琪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最终瘫坐在地上。

“我……救不了他。”她摇头,“我救不了他──真的救不了他。”

她不断覆述着“我救不了他”几个字。

几乎可以说濒临崩溃,她掩住了脸啜泣着。冢若茗跪在自己姐姐的身旁,试图以拥抱去安抚她身体的颤抖。

“你不要对我姐姐动手!”冢若茗瞪着齐绮琪瞧。

“我……”

我这是怎么了?

因为自己的失败而去强迫他人……齐绮琪,你也太丢脸了!

如此暗斥着自己,她张开了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最终只能幽幽叹息,收回了一度伸出的手。她望向水云儿,结果后者面无表情,平静得吓人。

“齐宫主,这样下去的话……”

看着失魂落魄只顾哭泣的冢若幽,来到齐绮琪旁边的余瀚池既焦急又忧心。

“……这种奇毒无药可解,恐怕全洛阳城都无人能解……若非如此当年谢知府就不会死了,而且现在去找其他大夫也已经来不及了。”

齐绮琪揉了揉太阳穴,用勉强算得上平静的口吻回答。那落在冢若幽身上的目光充满失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能依靠冢大夫了。”水云儿苦笑着附和。

“该死的!”

觉得已经陷入绝境,余瀚池狠狠地敲嘴。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已经处理完外面的事,雪麒麟推门走了回来。

她一边扫拍双手,一边环视屋里。

能够感受到空气相当沉重,她“嗯?”地蹙起了眉头,尽量压轻脚步走到齐绮琪身旁。

“……情况怎样了?”

齐绮琪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雪麒麟叹声应道,看向了冢若幽。

女孩想了想,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不过在她真正付诸行动之前,沉默至今的那名青年终于挺身而出。唐艺推开了正替自己包扎的护卫,稳步走了过来。

“太丢脸了,冢若幽。”

他劈头就说,声音在沉默的店面里回响,被烘托得格外刺耳。

冢若幽身体缩了一下,但是没有理他。

“让其他人先去后面休息一下吧。”

雪麒麟瞥了一眼那些尴尬不己的镖师,对齐绮琪如此提议说。齐绮琪轻“嗯……”应声,转头就将女孩的意思转达予余瀚池。

余瀚池先是一呆,继而望了一眼冢若幽,大概明白到两人的意思,便带着自己的手下们,在雪麒麟的指引下走进后堂休息。

齐绮琪让宫天晴也跟着过去,唐艺也向自己的护卫作出指示,而水云儿则表示要留在这里。

刹那间,医馆的店面就只剩下唐艺、冢若幽姐妹、齐绮琪、水云儿以及雪麒麟几人。

雪麒麟带着水云儿和齐绮琪几人退到店面的角落,还拉上了不情不愿的冢若茗。

为了安抚这个担心自己姐姐而不愿离开她身旁的女孩,雪麒麟冷血无情地将已经恢复成黑猫状态的天玑塞给了冢若茗,并说希望她帮忙照顾一下。

唐艺感激地朝几位女性点头以示感激,然后重新着眼于冢若幽。她仍在垂头哭泣,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中。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位好大夫。”

唐艺在冢若幽面前单膝跪下,缓缓地环顾医馆。

“就算父亲背负着毒杀知府的罪名而死,留下了一个摊烂子……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来着?就是那些人来逼迫你把店卖给他们的时候。”

冢若幽不答,唐艺便自言自语般继续说下去:

“……你说,我要经营下去,只要有需要大夫的病人,你就要经营下去──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你也要逼我吗?”

冢若幽终于说话了。

颤抖不己的一哭话,那想必不仅是因为哭泣之故。

“是,我是在逼你。”

没想到唐艺直接承认,冢若幽的身体又因而猛地一震。

“事后你恨我也好,但我不想再后悔了。上一次,我受逼于爹爹,没有向谢兄伸出援手……我很后悔。那时,我在想,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落难,我为什么还要袖手旁观,整整一个都在自责。那段时间真的很痛苦啊……都快要愁死人了。甚至到了现在,我还在自责。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谢兄死去,所以逼不得已只能想方设法让你去治他了。”

“我说过……我治不了,那种毒无药可解。”

唐艺的真心没有换来他所期待的回应,冢若幽依然是摇着头拒绝。她此刻彷佛成为了只会摇头的人偶。

见到她这副样子,雪麒麟莫名地有点火大,更别说是唐艺了。他加重语气质问说:

“你不是大夫吗?你怎么不作尝试就妄下定论?你这样还算一个称职的大夫吗?”

“我不想杀人。”

冢若幽回应来得意外地要快。她几乎是速答的,那大概就是她的真心话。

“不想杀人?你见死不救跟杀死他有什么分别?”

唐艺顿了顿,稍微放缓语气:

“冢若幽,你只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也步上你爹爹的后尘,所以你一直都很谨慎,问诊都很仔细,下药也要有八、九成把握,你其实只是在害怕自己成为‘杀人犯’而已。”

唐艺的言语有如刀般锋利,狠狠地割在了冢若幽的心头。或者是因为这种痛楚,冢若幽的反应相当激烈──

“是!”

抬起那张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的清秀脸孔,冢若幽大声吼出这个字,但是随即又垂下脑袋,像在蕴酿什么般陷入沉默。

经接近一分钟的沉默后,冢若幽才终于以虫儿振翅般的语气呢喃说:

“我是……那又怎么样?谁会想成为杀人犯?我只是不想成为杀人犯而已……我是大夫,我是要救人的,而不是杀人……这样有错吗?”

原来如此,雪麒麟蓦然惊醒。

在这里工作的时日,她早就对冢若幽的过于谨慎和细心抱有疑问了。

作为人而言,冢若幽的想法绝对称不上是“错误”。

然而,她是一名大夫。如果一个大夫因为没有把握治好一个人就放弃治疗,那等同于舍去他人的生命。

世界原本就是不合理的。

在很多人眼里,大夫治好人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一个不慎有病人在自己治疗期间去世,人们就会加以唾骂。

嗯,很不合理,大夫又不是万能的,总不可能将病人全部治好。

假如任何病痛都可以轻易地妙手回春,那么生命一定会变得相当廉价。

正因为生命的脆弱,所以活着才会无比珍贵。

而一个不敢背负“救不活病人”这种风险的大夫,肯定不是一个称职的大夫,雪麒麟是如此认为的。

“可是,你不救他,他就会死,你一样会成为杀人犯。既然如此,不什么不尝试努力一下呢?”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至少,他不是死在我的手里!”

冢若幽脱下自己的鞋子抓在手里,然后举起,看起来有全力丢了出去的势头。她想必是想对唐艺表示拒绝之意,也有气愤的成份掺在其中,但是鞋子最终只是掉落在地。

她没能丢出去。

那是因为──

“你──!”

唐艺揪住冢若幽的衣襟,将之提起来的那个举动肯定是出自本能反应吧。因此,在他那一巴掌打下去前,有极为短暂的迟缓。

借着这短暂的一瞬间,他得以察觉冢若幽脸上的表情。

那是困扰以及凄惨揉成一团的表情,其中悲伤宛如奔流一般突然倾泄而出。很难看。但也同样地叫人心痛。

唐艺不禁松开了手,冢若幽无力地重新摔坐在地上。

这个少女从来没有自己想象中坚强,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高尚,她只是在钻牛角尖而已,唐艺深深地意识到这一点,并对擅自对她予以期望的自己感到悔恨。

“小幽啊……”

说出掺杂叹息的话,在唐艺身旁跪了下来的女孩是雪麒麟。

她用从齐绮琪手中借来的手帕替冢若幽拭去泪水,像是不明白什么般歪着脑袋,平静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索性放弃?不当‘大夫’,你所害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当大夫呢?”

“我……”

冢若幽露出心脏被人直接重击的表情。

她动摇地瞪着眼睛盯着雪麒麟瞧,倒映出一对彷佛能够洞悉世界真相的漂亮眼睛。

“我想啊,你大概是很害怕,但也不想放弃‘救人’对不对?所以才会继承这间医馆,和你爹爹的理念继续去‘救人’。”

雪麒麟笑着说。

“有一点我要纠正,就是‘救不活’和‘杀人’是两回事哦。或许结果是一样的,但其中的含意绝非一样。你在医治他人时,一定是由始至终都是抱着‘想要救他’、‘想要治好他’的心意吧。那是很美好,很难能可贵的一种心意哦,我想!界定一个人的好坏,肯定不是结果,而是他的所思所想,不是吗?”

“但是,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呀!那种毒根本就解不了!”

冢若幽大声喊道,但气势已经弱了很多。

“在什么都还没有做的时候,为什么就能断定不行呢?唯有倾尽全力尝试过、努力过,才有资格去到讨论这个问题。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

彷佛要堵住冢若幽的反驳般,雪麒麟紧接着抛出一个问题:

“而且,真的没有任何希望吗?”

“……咦?”

冢若幽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问。

“你不想去试着证明吗?你爹爹究竟是一个杀人犯,还是个医术高超的人。”

“……难不成?”

冢若幽大惊失色,语气踌躇,而雪麒麟却似是在谋划恶作剧般露出奸诈的笑容。

“你爹爹留下来的药方,应该还在吧?”

那个冢若幽父亲宣称能解除前知府大人身中之毒的药方。

雪麒麟不肯定那个药方还在不在,以及冢若幽知不知道那个药方的详情,但是她相信冢若幽一定有钻研过那张药方才是。

没有人会轻易让支撑着自己的信仰瓦解,她是这么相信的。而冢若幽的失措的反应很好地证明了她的猜测,只见她语无论次地说着不明所以的词语:

“那个……那张药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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