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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应天“墨”话(终)(1 / 1)

“──利益。”

墨未央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彷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没有人会嫌钱多,只要利益足够多,风险再高也是会有人愿意来参一脚的。商人未必是唯利是图,但肯定都是冒险家,只有敢赌的人才能获得大财富。机关兵器所涉及的产业众多,木材、矿产、纺织……不一而足,其中可以挖堀的财富几乎是天文数字。”

“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管。”

墨乐乐淡淡地指出,目光里不无担忧。

一个如此庞大的产业,而且又事涉军工,几乎就是一国的根基,自古以来都没有落于旁人之手的道理,所以墨乐乐有此担心也不足为奇。

“未来不会,但现在会。”

墨未央露出意味深远的笑容,把端在手上的酒盏放回茶几上。

“他们需要墨家来抗衡武家。既然要马儿跑,怎么可能不给草马儿吃呢?而且要是吾等真能把大家族都搭上了线,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

情理上可以说通,但墨乐乐始终觉得华朝皇帝并非是个蠢人,不可能会坐视这么重要的产业掌握在他人的手中,不受操纵。

要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惮忌武家就在于武家的势力过大,足以成为颠覆朝廷的不安定要素,而墨家若然真的跟一些本来就势力庞大的家族达成合作,其中甚至还有前朝遗族,朝廷真的会放任吗?

墨乐乐觉得不会。

但是,她又觉得朝廷那位似乎真的红了双眼,只会紧盯着武家不放。或许,墨未央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觉得有机可乘才会有此一着吧。

“跟‘他’合作不是更安全吗?”

墨乐乐二度问道,依然如此认为。如此一来,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与先前不同,墨未央搬出了另一个答案。

倏地,视线往上飘去,他一度显得走神。

“一个想要维持了千年格局的人能够没有野心吗?”

他用自言自语般的口吻如此问道,与其说是以问题的方式提醒墨乐乐,倒不如说是自问自答更贴切一些。嗯,他彷佛是在警惕自己。

“吾在的时候或许还能保证一二,要是吾逝去并且后继无人,那么墨家可能就变成了秦家喽。就算放着这一点不提,和朝廷合作主动权一定会被握在对方手中,吾等会很被动。”

“被动?”

“被动。”

墨未央拉回视线,重新投注在不明甚解的墨乐乐身上。

“钱是源自他的,他本来也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且有野心。单是警惕‘他’的喜怒哀乐,就得花上全部精力,吾不喜欢这样。”

就好像一个孩子的观念,不想去做一件事仅仅只是不喜欢的样子。然而,墨未央并非例子,也口中的不喜欢肯定显然有着现实的考量。

“我还是直接认为跟他合作比较好一点,只要提防点,总好过把一切葬送于他的雷霆怒火之中。”

“乐乐啊……”墨未央嘴角勾起些许弧度,“你还是没懂啊……”

“嗯?”

“他有求于我们这件事,汝可又给忘了咯。”

“你是指需要我们抗衡武家一事?”墨乐乐这么问。

墨未央发出一声不搭调的叹息。

“吾明白汝之所忧所虑。汝表示无法理解也是无可厚非,可是汝却低估了‘他’对武家的惮忌之深。那几乎已经是一种仇视了。仅仅是因为想要改变格局,并不会如此力竭声嘶,有更好的方法去到处理。”

说着说着,墨未央的嘴角扬得更高了,让后半句话显得别有意味起来。

“……师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沉默半晌后,墨乐乐半怀疑半好奇地问道。

墨未央失笑。

那一笑声既像嗤笑又像是在表示“怎么可能”。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故意不提了吧,墨乐乐心想。

“人的眼睛很有限,看着前方就顾不着左右,现在‘他’的目光尽然落在武家之上──尤其是在帝都里武家多出了一位宗师后,‘他’更会如此。人的本性使然,只要还是人,就总不可能避免视野有限的问题。而待‘他’惊觉事态发生,把目光转移到吾等身上时,‘他’所看见的已经是庞然大物。”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墨未央稍微停顿一下缓缓气,给自己倒满酒之余,也没有忘记墨乐乐。后者说了一声“谢谢”。

“更何况,就算‘他’真的有意见,动手的对象也不会是吾等,而是那些一直在卖乖的大家族。既有印象的剧烈改变,往往都是严重左右心情啊……”

就像一个本来就坏的孩子,再做出多么恶劣的事情,也会觉得理所当然,而一个原本听话的孩子突然去做一些恶劣的勾当,却更让人愤怒一样道理。

“……师匠,你真阴险。”墨乐乐嫌弃地眯起眼睛,“你这是有恃无恐了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

墨未央慢条斯里耸了耸肩,终于将把玩至今的酒盏凑到嘴前喝了口酒。他舒畅地吁出口气。

“吾等原本就不服皇化,那个人也心知肚明。”

这句话带着些许酒气。

墨乐乐厌恶地皱起眉头,伸出右手在鼻前扇散酒气。

“武家多了一个宗师。原本就容不下武家的‘他’肯定很憋闷,想必已经把自己的房书里那些名贵的摆设都毁坏一空了吧。”

墨未央好像觉得很有趣般笑了笑,把身体靠向椅背,揉了揉鼻尖。

“所以,趁着这个空档,就是我们联合应天大家族们的最好时机。”

他瘫软着身子,半瞥向墨乐乐以带着疲惫的语气说:

“乐乐,这是机不可失啊……”

“……那些大家族的当家们不好糊弄。”

墨乐乐语气平淡,但眉宇间堆满了烦恼。墨未央不屑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人啊,是很奇怪的存在。吾等不需要将他们全部说服,只要有其中一个点头,其他人自然而然就会来主动接触我们。”

“谁都不想吃亏?”

墨乐乐说出自己的理解,她的师匠随即心满意足地弹响手指。

“就是那么简单。”

墨乐乐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那么,下一步呢?”她随即又问。

“什么?”

墨未央愣了一下。

话题转变得有点突然,他没有反应过来。

“师匠,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墨乐乐鄙夷地叹了口气。

墨末央手撑在桌子托起腮来,苦着一脸张笑着说:

“真过分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

“吾等有共同的敌人。”

“咦?”

墨乐乐抬起头来,因为这个答复太让她不明就里了。

“共同……的敌人?”

墨乐乐反刍着这几个字,然后才突然意识到某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吾等?你是指我和你,抑或是……”

“吾等和‘他’。”墨未央回答。

墨乐乐沉思了好一会儿,试探地吐出两个字:

“武家?”

墨未央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看见他的反应,墨乐乐眉头深锁。

“师匠,你这是在故弄玄虚吗?请问能直接说吗?”

“乐乐,汝你怎么这么笨呢!”

墨未央恨铁不成钢地猛拍大腿。

“师匠,我可能很蠢。”墨乐乐表现得不太痛快,“所以烦请你把话说得清楚一点。”

眼见墨乐乐握紧了拳头,指节间传来某种机关结构的细微声响,墨未央“呃”了一声,僵住了表情。

“确实来说,是雪麒麟。”

轻咳一声后,墨未央眯着眼睛吐出这句话。

又是雪麒麟?墨乐乐所露出的愕然表情,似乎带着这个疑问。

“正是。”

墨未央重新坐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眯起眼睛。

“对吾等而言,她之雷法是首要威胁。”

“我记得。”

简短地“嗯”一声作为回应,墨未央屈起食指敲击桌面。

“道家现任‘张天师’没有掌握雷法,也没有很好对付雷法的方式。那能够击散真气和灵气的术式几乎是墨、道两家的天敌。”

“那武家呢?”

彷佛早就预料到墨乐乐会如此提问般,墨未央露出“不出所料”的笑容。

“武家的心法作用于体内,真气循环也在体内完成,而皮肤是最好隔绝灵气和真气的绝缘体。相比吾等而言,雷法对武者的威胁少上许多。”

他突然笑出声来,“哈”的一声很突兀诡异。墨乐乐用傻眼的表情望向自家师匠,随即便听见更让她诧异的说话:

“如果武家只能容许拥有一位宗师,朝廷肯定会选择北冥有鱼。”

“北冥前辈?”

墨乐乐覆述了这个名字,无言地沉思了一会儿,才问:

“原因呢?”

“她是武妖。”

墨未央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平淡。

但是,墨乐乐却觉得有如惊雷炸响,充斥脑海的疑惑瞬间被驱散。

虽然北冥有鱼是武家宗师,但基于她的武妖身份,和雪麒麟这位人类武家宗师有着一种无法改变的分别。

近年来,人们对武妖的厌恶可以说是减少了许多。

然而,要完全弥消其中的偏见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可诛”就是很好捕捉整件事的本质。人类的排他性很强,对于不同种族其他人已是如此,更何况对连物种都不同的武妖。

北冥有鱼以显赫的、良好的名声获得人们接纳。

这种关系其实非常脆弱。

墨乐乐没有很好的办法,但她坚信不论是自家师匠还是居于皇宫深处的那位都有数种办法孤立北冥有鱼。

说白了,就是武家的宗师是北冥有鱼时,局势更容易被当权者操纵。

朝廷肯定会偏向针对雪麒麟多于一易于被孤立的武妖宗师,而墨家也会因为雪麒麟握有雷法这一点而惮忌她。

于是,所谓的共同敌人的说法就得以成立,并且坚不可摧。

“下一步,就是除雪麒麟。”

墨未央掷地有声,握紧的拳头充满了力量。

接着,他毫无预兆地站起身体,墨乐乐呆呆地望着他。

“事不宜迟。”

墨未央走向房间角落,解下那挂好的黑色长袍,披在自己身上。眨着眼望着他这一连串行动,墨乐乐拧紧了眉心。

她也站起来身。

“我们要去那里吗?”

“吾亲自去。”

墨未央转过身来,展开了双手。墨乐乐会意地走过去开始帮他整理仪容。这个中年男人此刻散发出某种强烈且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完全没有刚才两人交谈间的颓然。

“吾等再去一一拜访那些家主。机不可失,这件事需要尽快敲定。”

有多久没见过如此有干劲的师匠呢?一边帮墨未央整理着衣服,墨乐乐如此思忖着,嘴角泛起了些许笑意。

最终,她乖巧地“嗯”了一声。

“师匠,我一直以来都有个疑问。”

“什么问题啊?”

一边享受着自己徒弟的服务,墨未央一脸舒快的表情。他眼珠往下一转,瞄向墨乐乐盛装开襟里露出的那片雪白,感叹了一句“乐乐长大了”。

墨乐乐目无表情地瞟了墨未央一眼,然后紧了紧衣襟。

“师匠,你的玩笑有点过了。”

身为械鬼的墨乐乐早就不会长大了。

她体内大部分结构都被机关结构所替代,严格来说甚至算不上是一个“人”。不会老化,也不会成长,只要有零件替换甚至不会死亡。

但是,她并不厌恶这样的一副身体。

如果不是墨末央当初救了她,并为她改造成这副模样,她恐怕早就死在那个战乱之中了。

“你当年把机关箭给了‘虐杀姬’,对吗?”

稍微整理好心情后,她继续替墨末央整理衣服,并提出这个问题。

“嗯?”墨未央抱起胸来,“吾有说过吗?”

“有。”墨乐乐万分肯定。

“噢。”

墨未央没所谓地耸了耸肩。

“那时候,你给‘虐杀姬’提的条件是什么?”

“原来如此,乐乐是好奇她的去向?”

虽然觉得男人所泄露出来的些许得色十分碍眼,但是好奇心依然压倒了一切,墨乐乐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我让她去刺帝咯。”

墨未央露出一派无趣的表情,苦笑着说:

“可惜没有成功。”

“……那她死了吗?”

面对墨乐乐的这个问题,墨未央只是意味深远地笑了笑,没置可否。

窗外夜色更浓了。

──像是被墨水染黑了一样。

第七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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