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听着霍元擎的话,纪鸢只嗖地一下抬眼,呆呆的看着他,片刻后,又呆呆的看着递到她跟前的这片钥匙,只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是我···我的?”
纪鸢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的,傻愣愣的问了一遍。
霍元擎挑了挑眉,看着纪鸢痴傻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对于她的神色,觉得既在意料之外,又依稀觉得尚且在情理之中,毕竟,照着得到了五百两的震惊神色,以此类推,约莫便是他能够猜测到的模样了。
跟眼前的,似乎相差无几。
这般想着,霍元擎只将钥匙又往纪鸢跟前递了递,嘴里轻轻的“唔”了一声。
纪鸢听了顿时呼吸微顿,只摒住了呼吸,过了好半晌,发散的思绪渐渐回笼,这才缓缓的抬手去接,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了,只是,眼看着指尖要触碰到钥匙了,纪鸢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嗖地一下,又立马缩了回去。
“不想要?嗯?”
霍元擎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纪鸢微微咬了唇,良久,只忽而低声缓缓道:“公子,这···这不合规矩。”
顿了顿,抬眼飞快的瞅了霍元擎一眼,踟蹰了许久,忽而又继续道了句:“鸢儿不过是个妾侍,受不起如此重任,横竖公子往后是要娶亲的,待他日公子娶了太太,还是交由太太保管的好。”
她如今要是接了,往后霍元擎娶妻,怕不得将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说着,又伸手将钥匙一推,复又重新躺回了软枕上,快速闭上了眼。
大抵是说这番话时,心里有些犹豫跟挣扎,隐隐有些试探的意味,还有那么些许心虚,逃避的举动十分明显,将眼睛闭得紧紧的,丝毫不敢去瞧对方的脸色。
说完这话后,本想等着对方的回复,岂料,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对方压根再无任何动静了。
静得···令人颇为不安。
其实,沉默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不知为何,到了纪鸢眼里,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呼吸急促。
手心冒汗。
心跳加速。
一直到纪鸢睫毛轻颤,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意,不多时,纪鸢轻咬红唇,忍了忍,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复又缓缓睁开了眼,一抬眼,便对方了那霍元擎的目光,他微微挑眉,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目光,仿佛直达纪鸢的内心深处,将她内里的所有小心思看了清楚明白。
在他跟前,她仿佛赤、裸、裸般,压根藏不住任何心思。
纪鸢脸微微一红。
只忽然觉得对方是在瞧她的笑话似的,是既心虚,又有些恼怒,当即只泄愤似的,咬牙伸手往霍元擎的手臂上又一连着推了好几下,连连道:“你拿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
话还未曾说完,手就被一只结实的大掌给紧紧包裹住了。
霍元擎立马紧紧将纪鸢稳住了,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紧张道:“好好好,不要便不要,莫要乱动···”
生怕她动作大,伤了肚子里的娃。
怎知,纪鸢听到霍元擎如此说来,非但没有消停下来,反而越发折腾了,气数完全未消,反而伸手握拳用力地往霍元擎身上狠凿了几下,狠瞪了他几眼,然后,随手拿了一个软枕往他身上一扔,气呼呼的转身背对着躺着,彻底不理会他了。
这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霍元擎顿时摸了摸鼻子,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半晌,缓缓凑了过去,去拉纪鸢的手,却不想被纪鸢毫不犹豫的给甩开了,与此同时,小嘴里还送个了他一句“哼”,霍元擎淡淡的笑了笑,忽而冷不丁凑到纪鸢耳边说了句:“没有旁人,只交由你保管,只给你一人,嗯?”
说的好似有些漫不经心,可是,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纪鸢原本还咬着唇,快要将下唇给咬烂了似的,听到这里,心脏忽而一窒,终于缓缓转过了身来,直勾勾的盯着霍元擎瞧着,仿佛也要将瞧到他的内心深处。
然而,一对上那双眼角泛着淡淡笑意的双眼,对着那张一面对着她,就好似冰山融化的面容,纪鸢心里一暖。
这一次,不需要任何试探与探究,他的心思对着她,好似从未曾深藏过,显而易见到,一眼便知,纪鸢悬得高高的心渐渐的松懈下来了,其实明明心里都懂,不过是想要一个口头上的承诺好让心有个着落点罢了。
如今,能有这句话,纪鸢的心已然彻底踏实下来了。
霍元擎见纪鸢神色松动,复又将钥匙往她跟前一递。
纪鸢看了钥匙,看了这数不尽的财宝一眼,心里有些激动,面上却故作镇定道:“那公子可想好了,这钥匙到了鸢儿这里,可当真便要不回了。”
霍元擎笑着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霍元擎还未曾反应过来,手中的钥匙便被人一把夺了去,纪鸢双眼微微冒光似的,将钥匙拿在手中左瞧右瞧,连钥匙上的一丝纹路都没有错过,瞧着瞧着,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脸上冒起了幸福灿烂的光芒,这种光芒,轻易见不着,往日里,便是连霍元擎如何好生将人伺候着都瞧不着,唯有,面对着对黄白之物时,才会欣然浮现。
不多时,只见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了什么,纪鸢立马坐了起来,一脸谄媚的看着霍元擎,跟他打听起了库房的位置,旁敲侧击的打听起了库房里有哪些宝物,小脸兴冲冲的,若非身子不便,好似便要立马过去走一遭似的,便是极力压制着,也依然压制不住心里头的欢喜雀跃。
她在乐着。
他在笑着。
瞧着瞧着,霍元擎忽而忍不住凑了过去,凑到纪鸢跟前,往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这一亲,身下温香暖玉在怀,唇下肌肤娇嫩细腻,心里便隐隐有些意动了。
自此番得知有了身孕后,已然有整整三日未曾如此亲昵过了,霍元擎一直竭力克制着,以前倒还好,他向来情、事寡淡,可如今却不同,体内的欲望刚被唤醒似的,尤如开了荤的毛头小子似的,正是最情、欲旺盛之际,压根还未曾尝够了,却未曾料到,一切竟然嘎然而止了。
是,近三日以来,于欢喜之中,唯一一桩颇为令人惆怅之事儿。
吃不了肉,喝点儿肉汤总该是好的。
这般想来,霍元擎便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原本只是想要亲一口,渐渐的,凭着下意识的渴望,唇一点一点渐渐下移,往纪鸢的眉心处,眼睛上,鼻子上轻轻的啄着,最后到了唇上,哪只,才刚凑过去,忽而冷不丁听到一声严肃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霍元擎跟纪鸢二人倶是一愣。
下一瞬,就跟弹簧似的,二人立马弹开了。
纷纷扭头。
果不其然,只见那金嬷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屋子里,跟神出鬼没似的,跟个门神似的,就杵在那屏风后头,双手置于腰前,手中捏着条帕子,规规矩矩的站着,双眼却一直紧紧盯着他们二人的举动,少顷,严肃却恭恭敬敬道:“二位主子,还请收敛着些,若是伤了小主子便不好了···”
这一道声音,这一道一模一样的话音,仿佛成为了魔音似的,时时刻刻笼罩在他们耳边,在这短短的二三日里,纪鸢与霍元擎已经听了不下上百遍了。
原来,初为人父人母,一连着过了两三日了,纪鸢与那霍元擎二人都好似都还隐隐有些缓不过神来。
纪鸢这年才刚及笄,待过了年也才不过十六岁,大俞十五六岁出嫁的女子不少,不过,许是年纪小的缘故,通常过了一两年后才怀上的占多数,像纪鸢这般的,算是十分速度的了,年纪小,自然没什么经验。
霍元擎是男子,于孕事上,更是无任何计较。
他们二人欣喜的同时,多少也是有些不适的。
而其中最不适应的一点便是,便要熟那长公主特意送来伺候纪鸢的这三位老嬷嬷了。
这三位不愧是长公主跟前的,可谓是尽职尽责,不单单是来照顾纪鸢身子的,更是奉命前来看着守着看紧守紧纪鸢,而提防着霍元擎的。
一来,给霍元擎、纪鸢的第一个建议便是,建议二人分房而睡,更是直言不讳的建议大公子搬去他那苍芜院住才好。
结果,大公子自然未听谏言。
不听自然有不听得招数。
于是,这两日,吃饭的时候,沐浴的时候,说话的时候,她们就跟地上的水似的,无孔不入,躺久了不成,说久了不成,歇久了也不成,这个不许吃,那个不能吃,这个不许干,那个不能干,而最不能干的,便是霍元擎跟纪鸢独处一块儿,但凡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准有人前来提醒,短短两日,纪鸢已觉得累得不成样子了。
尤其,到了夜里,入睡的时候,一个夜里,还要进来查看十几回,甚至,有一晚,纪鸢迷迷糊糊醒来,瞧见到一个黑影在莎帘前晃动,吓得纪鸢差点儿尖叫出声,后仔细一瞧,才瞧出原来是这金嬷嬷担心他们睡姿不妥,特意前来查看的。
到了第二日,霍元擎眼下一片乌青,这才知晓,嬷嬷们一个夜里进进出出十几回,他几乎是一夜未眠。
眼前,但凡一见到这三位,二人就跟生了阴影似的,分开,立马弹开,成了下意识的举动,但凡有丁点亲昵动作,就跟在偷情似的,莫名有种羞耻感。
怀胎十月,这才过了不过两三日功夫而已,今后的日子该如何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