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擎一手拽着纪鸢的胳膊,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
纪鸢身子踉跄几下,随即一屁股跌坐在了霍元擎的大腿上。
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因为怕她没坐稳,给滑了出去,霍元擎下意识的双脚、交叉一勾,就将她的双腿紧紧护在了自己脚内。
她瞬间犹如被铁钳给钳住了似的,片刻动弹不得。
因事故发生的太快太急,动作也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然而没想到顷刻间,对方所有的反应却那样形如流水,一气呵成。
两人如同连体婴儿似的紧紧搂抱在一起,大抵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俩人一下子似乎都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马车骤然停下。
外头响起一阵喧哗。
不多时,跟着走在马车一侧的菱儿立即上前恭恭敬敬的禀道:“禀公子、主子,前头有马儿惊着了,被殷护卫降住了,马儿撞坏了不少东西,老百姓们正在收拾呢,许是得要待他们收拾好了,咱们才能过···”
菱儿禀了一阵,见马车里没人应声,过了好一阵,菱儿只一脸迷糊的又小声喊了声:“主子?您无事吧,有无磕着碰着···”
纪鸢一愣,脸陡然一红,这才悄然反应过来,见她与霍元擎如此模样,只觉得做了什么丑事被人撞见了一样,只立马做贼心虚似的,连连支支吾吾的说着:“嗯···那就···那就等会子吧,不···不碍事儿的,我···极好的···”
外头菱儿见纪鸢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顿时面露狐疑。
不过想到公子在里头,小两口···
当即,眼珠子转了转,面上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
马车里,纪鸢见外头没动静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顿了顿,又身后之人还一直紧紧箍着她的腰,两人一时亲密无间,纪鸢的脸顿时有些烧得慌,过了好一阵,见对方还没有撒手,只胀红着脸,小声喊了一声:“公子···”
霍元擎倒还算镇定,就是怀中是温香暖玉,鼻尖是一阵淡雅香甜的幽香,令人一时神色恍惚,见纪鸢出声提醒,霍元擎这才不慌不忙的问道:“坐稳了么?”
鼻尖就挨着她的脖颈,温热的鼻息钻进了纪鸢的后脖颈间,纪鸢的皮肤轻轻颤起。
“嗯···”
纪鸢只低着头,咬牙低低应着,声音低得宛若蚊蝇。
脖子、耳朵、脸蛋,涨红了一大片。
霍元擎微微眯着眼,盯着纪鸢小巧精致却鲜红得犹如烫熟的虾子似的耳垂瞧了一阵,眼神暗了暗,过了好一阵,这才缓缓松开了她腰间的手臂,另外一只大掌却还一直紧紧拽着她的胳膊,待她完全站稳后,只将她往他身侧轻轻拉了拉,示意道:“去上头躺着吧。”
上头比较稳当。
原来,霍元擎背后是一处方软榻。
因他日日早起入宫当值,有时去得早,回的晚,有时候因事儿耽搁了,半夜才回,就会趁着路上的功夫寐会儿,算得上是他的第二个寝榻。
纪鸢闻言,只有些惊讶,只飞快的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正好对上了对方灼灼的目光,纪鸢脸微热,只缓缓垂了眼,低下了头,片刻后,朝着对方福了福身子,只小声的说了声:“多谢···公子。”
说罢,也不推脱,直接脱了鞋袜,一溜烟爬到了软榻。
想着,躺在身后,总比坐在前头,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强,关键是,经过了方才那么一遭,纪鸢心里着实尴尬的紧。
***
不多时,外头清点好了,马车复又缓缓驶动。
马车上,纪鸢屈着腿,双臂抱着双膝,将下巴枕在膝盖上,安安静静的坐着,眼睛盯着某一处发着呆。
而霍元擎从她身前的小几上随手拿出了一册书,悄无声息的看了起来。
马车里,静谧无声,然安静的空气中,对方一道轻轻地呼吸声,一道细微的动作,全都清晰的可听可见。
这一刻,世界很小,小到天地间似乎仅有彼此的存在。
***
却说马车行驶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兰登街,因霍元擎乃是前去探望下属的,不便带纪鸢一同进去,便特将殷离及一队护卫留下守卫,他仅仅领着一个下属进去了。
他人走后,纪鸢只长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得马车里温度高,燥热的紧,燥热得她简直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想到方才的一幕幕,纪鸢仍旧觉得脸有些热,这大抵算作是她第一次与对方的亲密接触吧,只觉得有些尴尬,有些奇怪,也有些···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对方不过就扶了她一把,她就忸怩得不成样子,只觉得自己方才的行径丢人得可以,想到这里,纪鸢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将所有的涟漪全部揉走了,只剩下一片麻木,纪鸢这才缓缓掀开了帘子一角,朝外瞧去。
只见眼前是一条狭窄的街道,稍稍有些破烂,沿街两旁的屋子亦是有些破旧不堪,可是,街道虽破,却极热闹,又见两旁迎来送往的行人甚多,熙熙攘攘的,瞧着好生热闹。
而眼前,马车所停之处,这一处屋子显得要比街上旁的几家更加残破些,尤其是那大门,乃是木质的,都快要腐朽败落了,摇摇晃晃的挂在门沿上,好像随时都要跌落下来似的。
见纪鸢一脸百无聊赖的四处瞧着,菱儿那个小机灵鬼立马凑上来,跟她小声八卦道:“主子,听说里头的乃是公子得力的属下,死了媳妇儿的,是个鳏夫。”
纪鸢听了只有些诧异的挑眉,顿了顿,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菱儿见纪鸢感兴趣,便立即打起了精神继续道:“我方才无意间听公子跟前的属下说的,说大家伙儿正张罗着给这人找媳妇儿,听说他媳妇都死了五年了,却还一直未娶,倒是挺深情的···”
纪鸢闻言,只觉得这些说辞怎么觉得那么耳熟呢,顿了顿,只挑眉问了一句:“可知这人姓甚名谁啊?”
菱儿想了想,只歪着脑袋道:“好像是姓卫吧···叫···叫什么卫···卫琛来着吧?”
菱儿话音一落,只见纪鸢面色陡然一变。
卫琛?
她道如何这般耳熟了,原来,去年尹氏替她相看亲事的时候,她瞧中的里头便有一个姓卫名琛的,彼时,对方二十有四,丧妻五载,未娶未纳,膝下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家世简单清白,尹氏还算满意,若非王家突然前来拜访提亲,她未来的亲事,怕是就会那杜家或者这卫家中择一挑选了。
没想到,世道竟如此之小,兜兜转转,转了一大圈,还是在命定的轨迹中打转。
再一次瞧向这个残破小院时,只觉得眼底稍稍有些复杂。
地方虽破,虽小,可却是一方天地,独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方天地。
正恍惚间,只忽而听到从院子里传来了些许动静,纪鸢下意识的抬眼,就见一道年迈的老妪正一脸恭恭敬敬的亲自送着霍元擎出来,老妪老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却十分和睦客气,正一个劲儿的在跟霍元擎激动的说道些什么。
而一向严厉冷岑的霍元擎,在这一刻,竟然难得和睦,对着老人家,他并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一直侧眼看着对方,安安静静的听着。
直到,大门被推开,霍元擎缓缓抬眼,目光直直朝着纪鸢这个方位瞧来,与她的对了个正着,那道目光,那样犀利而敏锐,似乎要瞧入纪鸢内心深处似的。
纪鸢心下一紧,立马将帘子落了下去,撂下帘子的同时,冲菱儿说了一句:“有关这卫家的任何事宜,往后切莫再提及了。”
尹氏虽替她与那卫家相看过亲事,可是,毕竟没成,她至今甚至连对方是个什么模样都尚且未知,那霍元擎···应该不曾知晓吧。
只不知为何,总觉得对方那道眼神···奇奇怪怪的。
***
好在,上了马车后,对方神色倒还算正常,就是,纪鸢心里稍稍有那么丁点儿心虚。
离开兰登街后,马车直接使入了京城最繁华的宝来街,胭脂水粉,绸缎料子,金钗首饰,这里应有尽有。
纪鸢张罗菱儿去给她买了些贴身用的小玩意儿,自个直接去了京城有名的如意斋,霍元昭那人向来挑剔,从来只要这家的首饰。
然而才刚下马车,正好,便瞧见旁边停了一辆马车,有丫头婆子打帘的打帘,搀扶的搀扶,从马车上扶着个年轻姑娘下了马车,那个小姐圆脸白肤,浓眉大眼,十分娇憨可爱,竟是多日未见的王婉君。
而她身后,护送她前来的,正是宠妹如命的兄长王淮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