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散发着阵阵灰色烟霾，骑马走近些的时候便能听见噼哩吧啦的鞭炮正响着。
“前面是在干什么？”苏怀衣皱着眉。
清风寨这一带的山民都被萧纵设下的迷魂阵吓跑了不少，现在必然是没人敢在这附近迎亲的，可是听着调子也不像是正规迎亲的队伍啊！
“出殡么？”他自言自语着。
“我看不像。”萧纵摇摇头，“确实是像神婆在哼着什么，快些去前面看看吧！咱们站在这里也看不清。”
这次他们走的是和下山时截然不同的路，因为也能见到众多不同的风光。
只见远处一棵参天大树上正挂着一块块木牌，风吹起，木牌相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树下有一位穿着很怪异的年迈老妇正转着圈，手里拿着一根仪仗，仪仗上面缀了花花绿绿的碎布还有些羽毛，她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正在说着些什么。
看上去当是个神婆模样的人，在她周围围了一圈相似衣着打扮的人，一个个的手中抱着琐喇吹着或是敲着手里的小鼓，微风阵起，声音飘散在风中。
“老伯，你们这是？”苏怀衣勒马下来向一旁的老头子问道。
“请医仙。”老伯小声嘀咕一声，“上次我家儿子生病也就是这样将医仙请下山的。”
“下山？”苏怀衣愕然。
他的眼神朝着还离着很远的清风寨方向看去，那老伯一惊一乍的拍了他一下。
“别看，阿婆正在找医仙呢？唉！”
苏怀衣直觉这事跟清风寨少不了关系，果然那老伯道，“也不知道那群天杀的土匪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医仙骗上山的，每月医仙能下山一趟也就不错了。”
“医仙在清风寨上？”苏怀衣算是听明白了，只是他想不明白萧纵什么时候绑人上山了。
难不成是这次万州行期间发生在清风寨的事情？
萧纵怎么就不告诉他呢？
“跟我没关系。”萧纵摊了摊手，“老伯，医仙是男是女啊！”
“小兄弟！”老伯一脸严肃的望着他，“你这就肤浅了，医仙是治病救人的，跟男女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起死回生他就是医仙，你莫非是看不起女娃？”
“老伯，我没这个意思。”萧纵连忙摆摆手，给人赔罪。“那树上挂着的是什么？鸳鸯谱么？”
所谓鸳鸯谱便是齐国男女为保婚姻幸福而进行的一场祈福仪式，做法很简单，就是将刻有男女名姓的木牌用红线穿着，选一棵枝繁茂密的树作为神树而后系上。
萧纵看着神婆所在的那棵树，上面大大小小的木牌已经刻上了不少，一个个的都系在枝桠上，让他见了觉得像《倩女幽魂》里的树妖姥姥真身。
“谁给你说得鸳鸯谱啊！”一旁一个妇人原本还静心沐浴在圣洁的梵词里，听见旁边的老头子和两个陌生的年轻人扯这个当即甩了萧纵一记飞眼。
“小伙子，不懂就不要瞎说。”老婆子一瞪眼，“那明明是请医令。”
“请医令？”苏怀衣还打算要问下去却是被萧纵拽走了。
“喂，小伙子，那里不能去！”后面的老伯追了过来，可惜两人骑着马早已绝尘而去。
“老婆子都怪你，你要是少说一两句他们也不会去那土匪窝啊！”
“人各有命！”神婆幽幽叹了口气，眼神也随着老伯望向年轻人消失的方向，“回去吧！静候医仙。”
“你为什么不让我问？”苏怀衣很生气。
先前下山的时候就已经出现那种诡异的傀儡了，现在又一个神婆出现，莫非清风山附近是神仙打架的地方他们凡人就不能居住了么？
为什么这一带这么多神神鬼鬼的？若说没什么猫腻他是不信的，可萧纵怎么就是不让他调查清楚呢？
“你想知道请医令是什么么？”
“想！”苏怀衣脱口而出。
“医仙是谁想知道么？”
“想！”
“为什么会有人在清风山下请医仙想知道么？”
“想！”
“你觉得清风山上谁最可能是医仙？”
“想！”他咳嗽一声，“你不会是想说我娘吧？”
“齐国四真仙知道么？”
“不是太了解。”苏怀衣挠着头发，“你突然给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四真仙，又称四大美人，前三仙是前朝太上皇封的，唯有一仙是百姓选出来的，那个人就是你娘。”
“......”苏怀衣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可是萧纵那一副看着智障的眼神好像是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前三仙，分别是琴仙，舞仙，书仙。”他叹了口气，“现在的齐国是没有这种习气了，以前前朝皇帝还在世的时候朝廷选拔人才，还有学子会在书房拜书仙。
北燕民风剽悍又是马上民族，却有女子将琴仙供奉于闺房之中，为的是希望自家男人回房后能为其弹奏一首《将酒》鼓舞士气。而偏好柔媚女子的西秦则是在传出舞仙之名后，苦练其所创的《惊华》只为留住自家相公的心。”
“这么厉害的么？”萧纵所说是他闻所未闻的，苏怀衣听着觉得自己和萧纵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至于医仙，我只能想到你娘了。
当年的一招起死回生惊掉了很多老医者的下巴，你们苏家之人出门行医喜欢低调行事，再加上那个时候遇见了你爹估计你几个舅舅一撮合就让你娘嫁人了。
别人都只知道医仙姓梁，是梁家唯一的女孩却早早嫁人江湖上对此颇为可惜，不过没一个人知道她嫁的人是谁。
你娘嫁人不久后又有人传说医仙是早已香消玉殒，因此很多人都相信医仙已去，梁家本就有意低调，也是没作反驳。
不过现在却又这么多人聚集在清风山下，不是因为有人知道医仙还活着，而是咱们山上那群大老爷们做的好事。
早就给他们说过把各自家眷接上山来，他们以为我是要对他们不轨来着。
你娘几次下山给他们家人治病，都是男装打扮还带着帷帽可身材一眼看上去却像女子，不过她行事手法却又和男子无一般，病人的病是治好了，她的名声也是传出来了。”
“那前三仙去哪呢？”
“都死了。”萧纵叹了口气，“也就只有你娘是最先‘死’却一直活着，我让你别问是怕你露馅。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傀儡的事让我有点后怕，那神婆我看着就觉鬼鬼祟祟的，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