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当时几乎已经断气了,是陈平使用邙山老鬼所传授的邪术才将季昭从地狱中拉了回来,季昭的病虽然好了,可邪术救人留下的后遗症还在,季昭没有了嗅觉、味觉、甚至触觉。
所以,陈平送参了丫鬟血液的血燕窝粥给季昭,季昭没有任何异常便喝了下去,当然这也是陈平每日必须亲自送血燕窝粥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陈平一直在娶新娘子,这个原因就有点复杂了。
陈平娶的第一个新娘子时,是为了给季昭弄继续活下来的药引血液,毕竟死了几个小妾没什么,大不了他背上克妻的名头。
但那新娘子被钟子衿劫走了,也就是这个时候,陈平和邙山老鬼就发现了钟子衿这个树妖的存在。
邙山老鬼有着化神后期的修为,对付一个树妖夺回新娘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但陈平止住了邙山老鬼对付钟子衿的行为,将其视而不见,甚至继续娶亲让钟子衿劫走新娘。
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就是转移镇子上人的注意,让镇子上所有人关注新娘子失踪这个诡异的事件,而不注意他们府上丫鬟离奇死亡。
第二嘛,就是以新娘失踪为借口,贴出招揽邀请修士上门解决新娘失踪的告示,从而帮邙山老鬼寻找合适的修士身体。
可以说,钟子衿这个树妖在这件事中,是完完全全的被利用得一干二净,像是一个吸引修士留在楹花镇的活靶子。
玄臻越看这些记忆越胆颤心惊,如果他是原主,那早就被邙山老鬼夺舍了......
不得不说陈平是个天才,如果陈平不是为情所迫将这份智慧用在正道上,不知道要干出多大的事业......当然,陈平也并非是个多么坏的人,最后赶他们走也是为了救他们。
知道所有真相的玄臻,叹息一声。
季昭反正是活不了多久了,陈平经过魔修寄宿,多半神志也会出现问题......总之,没得好事。
几人离开陈府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坐下来好好吃了一顿饭修整休息一晚后,便打算离开楹花镇,既然背后的魔修已死,陈府的后续他们实在是不想再管了。
最乱不过红尘,最烦不过人心。
客栈中,玄臻几人正在享用晚餐,隔壁桌上有几个人在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陈平疯了。”
闻言,玄臻几人停下手中的筷子,陆远也放下手中的馒头。
“陈平?就是那个陈府那个年轻的当家人?”
“没错,就是他。”
“怎么会疯的,陈老爷年纪轻轻的,应该没有什么疯病吧......”
“哎,不知道啊......不过,虽然陈平疯魔了,陈平的夫人季昭却没有嫌弃他,依旧好好地照顾他四处为他求医呢!”
两人谈论间,都在称赞季昭的重情重义。
第二天早上,玄臻几人准备离开楹花镇时,看到梳着小辫,带着老虎帽从眼前大街上冲过去的陈平。
陈平跑到一家路边小店前,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竹马,脸上尽是傻傻的笑。
随后,季昭才气喘吁吁的跟着跑上前来。
仅仅一晚上不见,季昭的肤色似乎更加苍白了,细细的腕骨几乎能看到凸起的骨头,手背上青紫的血管更加突显,人也越发憔悴了。
“陈平,你慢点儿~”
季昭喘着粗气抓住陈平的袖子,生怕陈平趁她一个不注意,便跑远了,她再也找不到了。
陈平转过头来,一脸傻笑的将手中的竹马递给季昭,“阿昭,竹马,给你。”
季昭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付过钱一只手拿着竹马,另一只手牵着陈平,“陈平,我们回家。”
一如小时候那样,青梅竹马。
季昭看到玄臻几人,便在大街上和玄臻他们聊了几句。
玄臻看了一眼陈平,最后将目光落在季昭身上,“季昭夫人。”
季昭扬起一抹苍白的微笑,“原来是玄臻公子,还有陆公子们......你们还没离开吗?”
“正准备走。”
“哦,有时间回来做客,陈府随时欢迎。”
尬聊两句,玄臻实在是忍不住了,看了看季昭牵住陈平的手,又看向痴痴傻傻的陈平,欲言又止“季昭夫人,你这是......你知道陈老爷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但也能猜到一些,毕竟陈府那些丫鬟死得太过离奇,那些血燕窝粥又红得瘆眼。”
“你知道,还......”
“还什么,难道杀了阿平让他为那些人命抵债吗,难道放弃他,让他就这样在大街上乱跑吗?”季昭一脸自嘲,“说起来,我才是罪魁祸首。”
“或许阿平他罪大恶极,罪无可赦,但我是唯一一个,没有资格要他去死的人。”
季昭继续道,“年轻时候,我便负了他的一颗真心,现在,我又负了他的一生......我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只会向阿平索求,从来没有给他什么。”
“我欠他的太多了,我打算用这不算长的余生,慢慢去还,照顾好母亲,照顾好阿平,为他们处理好一切,替他们去还债,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本来,我打算就这么死了,反正我这个将死之人也没几日可活,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死了当然一了百了,但死是懦夫的行为,有很多事还需要我做。”
玄臻闻言一阵沉默,沉吟半刻继续道,“季昭夫人,钟公子他......”
“玄公子,子衿的事我不想再听了。”季昭一脸正色的拒绝。
玄臻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坚强,或许从这次事件后,这个女人大彻大悟不再为情生为情死,明白了这世上还有其他很多重要的东西,爱情并不是一切。
“我知道当初是我误会了子衿,本以为子衿负了我,但没想到我才是那个负心人。”季昭继续道,“我对不起他,我和他的账到阎罗殿再慢慢清算,现在,眼前人才最重要。”
在玄臻几人的目送下,季昭拉着陈平在大街上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大街上赶集的人海之中,再也看不到半点影子。
一如来自人海,最终又归入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