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冼从干尸的身下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因为年数已久,羊皮纸的大半边已经和干尸的衣服沾黏在一起,看不清上边的字迹,所幸正中记载的地图还较为清晰。肃冼抬起了头,看着漆黑的前路道:“到了阵中心就自然知晓了。”
二人方想要离开,黄布灯笼里的灯火忽地闪烁了几下,这时灯芯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肃冼?”宁桓小声地喊道。
只听见周围的黑棺中发出了一阵“吱啦吱啦”的奇怪声响,空气中逐渐弥散开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宁桓觉得后脖子一阵凉气吹过,他微微转过了头,这时肃冼手中的火折子也被点亮了,一个巨大的惨白人脸出现在了宁桓眼前。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慢慢流出,脸上的腐肉一点一点地掉落下来,他大张的嘴巴里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尸臭味。
宁桓大喊了一声,几乎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肃冼的身边。那张惨白的人脸慢慢转了过来,肃冼皱着眉,显然也是一副被恶心到不行了的表情。他手中的短刀挥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身后的人影已经人首离了身。
宁桓虚虚地缓了一口气,低声埋怨:“我就不懂,为什么那些脏东西那么喜欢找上我?”
“不然呢?”肃冼在一旁研究羊皮纸上的地图,风轻云淡地回道。
“这不是,总得你一次我一次才公平吧?”宁桓皱着一张脸,嫌弃地将滚落至脚边的人头用力踢开。
“坐地还价呢,你一次我一次。”肃冼掀起眼帘,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太弱了,看见个死人都能大呼小叫。”
“我那叫大呼小叫吗?我那是发出危险的信号!”宁桓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哼。”肃冼轻哼了一声。
宁桓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肃冼头也没抬,盯着羊皮纸上的地图懒懒地回道:“就是我说不过你的意思。”
宁桓刚想反驳,肃冼忽然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周围,示意他噤声:“嘘——”
此时四周悉悉簌簌又响起那种“吱啦吱啦”的怪声,那声音开始变得愈来愈响,最后像是整个儿把肃冼和宁桓包围在了中间。“嘭”,不远处的一具棺材盖被掀了开,里面爬出了一具青灰色的尸体,它伏在地上,阴沉的双眼盯着宁桓和肃冼二人,泛着黑色的指甲足足有一尺长。
那“吱啦吱啦”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嘭”,又是一具青灰色的尸体爬出了棺材……
“不对劲。”肃冼看着越来越来多的僵尸,脸色微微一变,低头快速地扫了一眼地图,指着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别管它们,这边走。”
也许王疤子并没有骗他们,这张羊皮纸真是通往徐村长生不老秘密的地图。一路上,那“吱呀吱呀”的怪声逐渐被他们甩在了身后,也再没有什么诡异的事件发生。
走出了棺材阵,前边就是一片空地,肃冼忽然停下了脚步,“怎么了?”宁桓问道。
肃冼看了一眼手上的羊皮纸,回道:“地图上显示阵眼就是在这里。”可是这里除了大片地空地外,只剩下了面前这座高达十几丈的石壁。巨型的石壁挡在二人的面前,就像一只蛰伏着的古老巨兽,他们长长的影子投射在上面,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骇人。
“找到了。”肃冼仰着头,举着火折子道。
宁桓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心中不免一惊。一片密密麻麻的孔洞几乎布满了石壁的表面,几乎每间隔着几尺就会按顺序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孔。
“这里面会是阵眼?”宁桓问道,说着探身凑近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孔洞,忽地被肃冼一把推开,有东西贴着他的耳朵“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宁桓只觉得耳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是弓弩。几乎每一个孔洞里面都有,所以你别乱动。”
肃冼皱着眉,低头看着羊皮纸。半响过后,他横过羊皮纸,照着石壁上的孔洞比了一比:“我去解锁,你就留在原地等我。”
“你找到了?”
肃冼点头,指了指其中一个洞穴,对宁桓道:“就是那个。这些都是按照奇门遁甲的顺序排列,不过按照‘阴遁逆仪奇顺行’,得顺着走过去才行。”说着,咬着把火折子直接爬上了石壁。
宁桓仰着头,看着这座十几丈的石壁,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石壁不好爬,除了高,它的表面还布满了滑腻的绿色青苔,一不留神就会坠下去。肃冼咬着牙,只有靠着匕首寻着着力点。
时间一点一滴地不知过去了多久,宁桓仰着的脖颈都渐渐开始发酸,他已经看不清肃冼的身影,只有一个光点在向着他描述的地方越来越靠近,最后停了下来。
匕首深深的扎进了石壁的裂隙中,肃冼稳住了身形,将右手慢慢伸进了一旁漆黑的孔洞中。里面没有弓弩,只有一个圆圆的凸起物,肃冼伸过去发现是个扳手……
“轰隆”,宁桓只觉得脚下一阵响动,偌大的空地开始慢慢凹陷了下去,这时西南边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入口。
“怎么样了?”肃冼喘着气爬了下来,“孔洞里有个机关,我开了。”
宁桓见肃冼平安地下来了,也松了一口气,他指了指方才出现的入口,道:“应该是那个了。”
一节一节的石阶延伸至了地下十几丈的地方,石壁都被打磨地棱角分明,两侧都布又黄铜灯台,几乎几步间隔就有一个灯奴。肃冼点燃了沿边上的灯台,瞬间整间石室的外貌就在眼前。
鲜艳的壁画布满了四周,石室的周围被一丈多宽的河水隔开。宁桓仰着头,看着在没有被青铜灯台顾及到的石室顶端,星星点点还在闪烁着光亮。“是夜明珠。”肃冼回道。
“夜明珠吗?”宁桓喃喃道。
越往下走二人心中就越是沉重,一种不可能的猜测渐渐浮现在宁桓脑中挥之不去。他们沿着石阶走到了底,一个巨大的铜棺呈现在石室的中央,棺身被十几条拳头粗细的青铜链紧紧地捆住。
“这是……一个墓室?”
宁桓看着脚下那条静止了不动的暗河,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坚定:“肃冼,我想,我大概知道咱们是在哪里了。”宁桓咬了咬唇斟酌着字句,“史记云,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这里是秦皇陵。”宁桓小声地说道。
“可这里是潮州,离骊山陵十万八千里,怎么会在这里?”宁桓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肃冼没有出声,只是走进了正中央的那具铜棺。
铜棺之下有一个祭台,上面覆盖着一张巨大的石刻圆盘,雕刻这繁复的黑色花纹,按照阴阳太极两极分布。肃冼捻了捻圆盘上的黑色的渣滓。
“是血。”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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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想剧透,但是还要说一句宁桓说得不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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