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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王妙渝(上)(1 / 1)

王妙渝的出生,并不怎么光彩。

她母亲小柳氏本是京中国子监祭酒的幼女,虽世代书香,但始终高不成低不就,因长姐大柳氏嫁入了平国公府成为国公夫人,柳家的身份才跟着水涨船高,虽然那时因京郊蛮族之战的丑闻,平国公府和萧家结了冤仇,又声望大跌,但毕竟底蕴尚在,柳氏家眷也得以随大柳氏出席各种名门贵眷的宴席,偷眼看去,各家女儿都不如自家小女儿美貌多才,便不由得生些期望。渐渐地,在柳家的有心经营下,小柳氏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渐渐响了起来。

小柳氏名号越响,柳家胃口便越大,不但悄悄盘算过京中各勋贵名门,连元极宫也是偷偷看过几眼的。大柳氏年年元旦都要入宫朝贺,柳母私下盘问过跟随的侍女,得知宫内王氏皇后相貌不过中上,而几位得宠的娘娘姿容都不如自家即将长成的女儿,不由得更加正儿八经地畅想起来。

哪知道这野望刚起了个头,便出了事,小柳氏没和宫里皇后做成姐妹,倒是成了姑嫂。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野嫂。

也是冤孽,那月十五,小柳氏循例去郊外大慈悲寺敬香,因柳母偶有事情,又是去惯了的地方,便让乳母陪伴她一道去,谁知小柳氏一时兴起,去诗壁边赏玩上头文人雅士所留的诗词,她对其中一首新诗十分赞赏,忍不住开口称赞了几句,不想被墙壁内侧的作者王度听见了,顿时引以为知己,转过墙来,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也让他大为倾心,起了鸳鸯成双之意。

若两人你未婚我未嫁,这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好事,但彼时王度已经三十,而小柳氏还未及笄,年岁其实不相当,更有甚者,王度屋内早有妻室嫡子,因妻子久病未愈,他此番来大慈悲寺,也是要为妻子做一番祈福法事,不想祈福未成,却有了去旧迎新之意。可不是得叹一声冤孽么。

小柳氏自小被家人寄予厚望,被当成凤凰养大,自是一番孤高清冷的性子,宁死也不肯为妾。但是王度既然身为太后之侄,皇后之兄,所娶之妻自是家世不凡,断不可能由得他随意休妻。

一番僵持之下,众人物议的矛头都指向了柳家。他家多年来为女儿做名声,早就让许多人家暗生不满,一朝出事,有的是人要暗踩一脚,柳家到底家世单薄,不敢冒大不韪成为权贵们的众矢之的,便忙不迭说了一门亲事,要把小柳氏嫁出去,虽然这亲事对象也是个家境殷实的中低品阶京官之子,与柳家其实门第相当,但和当初的设想其实已是天壤之别。但事急从权,也是顾不得许多了。

王度虽然不舍,但柳家和对方连庚帖也换过了,已是定局,他也只能表示无奈认了。恰逢小柳氏十五及笄,他为表之前让柳家陷入困境的歉意,特地让人赁下京中名园为场地,又请了三位名门贵眷为小柳氏做三加的正宾,实在是隆重极了。小柳氏百般不肯,但父母眼红那排场,又不敢得罪那三位名门出身的贵眷,便逼着哄着她应了。

当日果然十分隆重,场内也不见王度出现,看起来只是一场稍显正式的笄礼而已,柳家父母刚刚放下心来,谁知礼成后离开时,半路上不见了女儿的马车,他们又惊又疑,悄悄找了一夜,一无所获,第二日一早,自家门前却停着那辆车,匆匆掀开车帘一看,自家女儿一身新妇红装昏睡在内,眼角犹有泪痕。

柳家吃了这个哑巴亏,却也不敢再继续婚事,草草编了个借口解了婚约,小柳氏心如槁木,想去尼寺出家了事,却不知王家势大,方外之地也不能幸免,哪一家尼庵道观都不敢收她,柳家也不敢让她出事,将她拘在屋里不准出去,又烦又恼地等着王度的消息。

偏偏这时王度已经胜券在握,不怕小柳氏再逃出他手心,便不再着急,只隔三差五去柳家留宿一番,将个好好的官家小姐,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作践得如同娼妓一般,偏偏他自己还以为是风流逸事,颇为得意,待到一年之后,她的肚子渐渐隆起时,王家挂起了白布,原来,王度的原配夫人听闻此事,病上加病,缠绵病榻数月,终于撒手人寰。

发妻过世不过一月,王家便扯下白布换上红妆,八抬大轿将身怀六甲的小柳氏明媒正娶入了王家大门。五个月后,王妙渝呱呱坠地。

自她出生后,便从没见过母亲的笑脸,在她记忆里,母亲总是一袭少女般的素色裙衫,挽着少女的发式,躲在屋内看书习字,偶尔教一教她,自己却从不外出,甚至与同住一院的大伯母也不甚来往。每次父亲离开后,母亲总是会缩在浴房里久久不出来。

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但是他和她不亲近,看她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敌意,而大伯母家的两个堂姐对她也只有客套的疏远,从不亲密。她很困惑,不知是怎么回事,直到姨母平国公夫人大柳氏过世,小柳氏带着她去平国公府,在后园里听到几个官家小姐的闲话,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

从此以后,她也不爱出门了,与母亲一样日日缩在屋内发呆,但是半年后,父亲有事情惹怒了皇帝,降了品阶,要外放做官,母亲却抵死不肯离开自己的屋子半步,不愿意与父亲一道赴任,父亲无奈,只得将妻儿托付给兄长一家,自己只身赴任。

最初一切都还好,可是渐渐地有了风言风语,说父亲不为皇帝所喜,恐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大伯一家的眼光渐渐就变了,连下人们也都变了嘴脸。母亲不耐烦同刁奴应付,索性遣散众人,只留几个忠仆在身边,一心一意关了门,母女两各自安静度日。

不想那年除夕家宴,却不过宫里皇后的盛情,母女两个妆饰穿戴了进宫一回,回来时恰巧遇上大伯一家,见了小柳氏盛装之下的姿容,当时大伯王康的眼色就有些不大对,但王妙渝彼时尚小,还不知这是什么意思,而小柳氏是过来人,一见便心知肚明,回了院就吐了一回。命人多买了几把锁,入夜便牢牢将门锁住,偏偏这锁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防得住君子,防不了小人,元宵之夜,家里厨房送的酒酿元宵酒气重了些,院里睡得沉了些,不过一把梯子的事,王康便得偿所愿。

小柳氏醒后便悬了梁,险些丧命,王康慌了手脚,忙命人请来太医医治,好容易把人救了回来,自此之后,小柳氏心如死灰,久久不能病愈,起初王康还一味陪着小心,下人们也十分殷勤,后来见小柳氏没嘴葫芦一般半字不说,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便放了心,又见她病容憔悴,不复当初,便歇了心思。这下在知情的下人眼中,小柳氏本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二夫人,又被兄弟二人玩弄得如此下贱,便再没人将她放在眼中,院内也渐渐缺医少药,连应有的份例也常常几个月都拿不到,似乎被整座院子给遗忘了,王妙渝小小年纪,只能自己撑起母女两的生活,悄悄变卖屋里财物,可惜几个忠仆也同她们一样自幼在大宅院内长大,不知外头行情,几样值钱的财物被人软语骗着贱价便当了,很快就山穷水尽,而小柳氏死撑着一口气,宁肯饿死也不愿去向大伯一家讨要,更不肯向娘家伸手,只把所有事情闷死在自己院里。若不是这时表兄薛定倾从边关回来探望小姨,怕是母女两个当真有可能白白饿死在自己富丽堂皇的院子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平国公府的经也不比王家好念多少,薛定倾并未多问一字去揭姨母的伤疤,而是私下赠了许多钱财,边关军饷缺乏,他手上也不丰,却也竭尽所能让人捎回财物接济姨母表妹,可以说,那半年,若没有薛定倾慷慨解囊,小柳氏和王妙渝母女当真要不明不白做了王家宅院里的冤魂。

不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二人如此艰难维生,明明是一口硬气撑着,偏偏在别人看来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软弱可欺之人,上梁不正下梁歪,王康好渔色,他身边倚重的管家也不遑多让,从前小柳氏是高高在上的二夫人,二老爷捧在掌心的珍宝,如今,二老爷失势,外放边陲荒蛮之地,此生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京,而小柳氏也只是被大伯染指过的败柳残花,不值一文,虽然容色衰减,不如当初,但是那将高门贵妇踩在脚下的畅快感总是叫人蠢蠢欲动,那管家便大着胆子,强摸上了小柳氏的床榻。

小柳氏挣扎着宁死不从,他便冷嘲热讽,笑她不过是个被二马同槽玩弄的窑姐,那晚恰好王妙渝夜里睡不着,抱着枕头去母亲房里,恰遇上这一幕,她又惊又愣,忘了反应,那管家见她衣衫单薄,楚楚动人,虽然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幼女,却已经是个绝色美人的坯子,顿时恶向胆边生,弃了小柳氏,要来弄她。

小柳氏要上前阻拦,被一巴掌扇到一边,眼见女儿就要遭殃,她万念俱灰,一头撞到了墙上,顿时鲜血如注,那管家手上早染过人命,原不至于惊慌,但小柳氏毕竟身份特殊,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王妙渝趁机挣脱,尖叫出声,惊动了别人,那管家一时慌乱,夺路逃跑了。

待到别人匆匆赶来时,院里的人都闭紧了嘴,半字没有多说,别人纵然狐疑,也只能猜二夫人大约是久久不见二老爷回来,没了期望,这才寻了短见。

王妙渝也以为瞒过了众人,但直到母亲安睡下来,她偷偷溜到角落抹眼泪时,不经意瞧见了稍远处二楼窗边兄长望着母亲院子冷笑的脸,她便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就像母亲当日一般,胃里直犯恶心,当场吐了一地,从此对所谓的家人彻底寒了心。

这一次小柳氏的寻死,与上次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大伯院里全都不闻不问,除了当时急救,之后就再没有人来管过,因没钱买药,小柳氏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王妙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想起那里听说血能补血,便咬破了手腕,让母亲喝自己的血,却也一点用都没有,若不是表兄刚巧命人捎来银子,又有一位相熟的太医肯仗义相救,怕是小柳氏真的就香消玉殒了。

也不知是不是撞头撞坏了脑子,小柳氏醒来时居然前尘尽忘,一心以为自己还待字闺中不曾出嫁,连王妙渝都不认识了。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看她们太可怜,终于舍得赐下恩典,不久后突然传来消息,王度在任上颇有政绩,皇帝十分高兴,特地下旨将人调回京城,并且加官晋职,入了六部。

沉寂了几年的院落突然又人来人往,热闹喧哗起来,连太后皇后也连连赐下了好几位太医为小柳氏诊治,还有女医特地来瞧了王妙渝。他们以为王妙渝不过是个十岁出头,久不出门的小姑娘,什么也不懂,有些事也没瞒着她,她就一幅傻乎乎的模样,看着他们反复盘问小柳氏,到底是不是真的失了忆。连当初救命的那位太医也在其中。

年幼的小姑娘突然就醍醐灌顶,或许,当初太医肯赏脸前来根本不是来救命,而是来要命的。太后皇后要脸面,怎么能容得下家里出那样的丑闻,而小柳氏也不是个肯真的忍气吞声的角色,为免日后王度得知真相兄弟相残,最好的办法就是小柳氏真的死去,甚至连王妙渝也一并丧命,如此,她们做做遮掩,再为王度娶一个妻子,便可将事情彻底盖下。

从当初王康动手之后,小柳氏就没有了活命的机会,宫里素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贵人们冷眼旁观,根本没有插手,甚至毫不关心她们,其实就是在等小柳氏自己了断,偏偏她几次徘徊在鬼门关,却又活了回来。或许在她们眼中,这是不识好歹的表现,只是小柳氏到底是个小角色,一时翻不起风浪,她们也没下定决心要下手除掉她,偏偏王度一朝重获圣心,这时,小柳氏的生死之时便提上了日程,再也拖延不得。

偏巧了,这时候管家出手闹了这一遭,小柳氏再次病危,正合该撞在太医手上,身为太医,自然有许多手段能让她轻易死去,而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失忆了。这便令两殿有些迟疑。而这时,宫里皇帝恰巧也过问了王度妻儿之事,更召见了王温,后宫也召见了王妙渝,这个节骨眼便更不好要人性命了。如此几下里巧合,小柳氏才挣下命来。偏偏令人讽刺的事,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知情的忠仆已经被王康命人暗中带走乱棍打死,派了几个不知情的人来,反正小柳氏什么也不知道,别人说什么她就只能信什么。那管事倒是逃得了一命,被王康远远送走。

只剩一个小侄女,王康与她不熟,两殿召她入宫旁敲侧击时,王妙渝便处处装傻充愣,倒也搪塞了过去。

之后王度回家,见到的却是个恍若新生的妻子,顿时如获至宝,好一番巧言令色,谎言假话敷衍下,居然哄得妻子芳心暗许,两人终于鸾凤和谐,如胶似漆,小柳氏也开朗活泼起来,渐渐愿意出门与人交际,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大员夫人。

只是小柳氏有时会有些遗憾,不知自己的肚子为何总不见动静,明明还年轻,却不能为夫君再添个一男半女。

当然不能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王妙渝暗暗想道,当初生下自己以后,小柳氏愤恨难平,私下寻了许多绝子方,狠狠灌了许多药,因月子期间胡闹了一通,饮了寒凉,大病了一回,养了几年才好些,却也因此真的再难生养。也因此,她很多年都不怎么搭理女儿,在王妙渝最早的记忆里,很少出现母亲的身影。

而现如今,当事人已经将往事忘个一干二净,那些晦涩黯淡的往事,似乎只有王妙渝一个人记得。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她根本不能宣之于口,半个字都不能说。闭嘴不说,她还是千娇万宠的王家嫡女,尊贵优雅,一旦说出来,或许眼前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自己的家也会分崩离析。

但是午夜梦回之时,看着云纱锦帐,闻着四角垂着的香囊里微微的幽香,想着如今的母亲,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认识这个人了,当初那个隐忍痛苦的小柳氏,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人,但她心里,却隐隐有些让自己都害怕的念头,似乎在她稚嫩而早熟的心里,从前的那个母亲才是真正的母亲,如今这个会刻意讨好夫君,曲意逢迎的面目模糊的妇人,不过是一个占了她母亲躯壳的陌生人。

但王妙渝深知,她不能毁掉这一切,只能将那从朝夕相伴间从母亲身上继承的痛苦和恨意埋在心底。在她看来,母亲纯善娴雅,本该一辈子清风明月,却被父亲强行拉入尘埃,之后又不闻不问,处境艰难,便如枝头鲜花落入泥沼之中,那摧花之人是何等可恨可恶。她永远忘不了别人的伤害,也因此深深憎恨整个家族和自己的父亲。

这恨意原本深深压在心中,半点不曾显现,王妙渝渐渐长成了合格的王家淑女,琴棋书画,气度悠然,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套在身上,曾经落魄得快要饿死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名门闺秀,更胜当初的小柳氏。

当她发现靠着自己拥有的家世,仅仅靠言语就能轻易挑拨人心时,她的心久违地热切跳动了起来。她想,或许她已经找到了报复的方法。而当再次见到表哥时,她突然发现,这世上真的不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那些痛苦难堪的过往,还有一个人,看见,知道,并且一直竭尽所能地帮助着她,他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却从来也没问,也从来没有嘲笑过她。普天之下,只有他身边,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自己,他见过自己最落魄的模样,所以她再不需要任何伪装。这个人,她一定要抓在手心里。

但是事与愿违,太子突然薨逝,太子妃早产,太孙夭折,身上还穿着素衣,父亲就命人将她叫去了书房,父亲和兄长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从上到下沉默地审视着她,让她十分不安,便乖巧问向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爹爹,有什么事?”

她这辈子都记得当时父亲的神色,他的脸有一半隐藏在阴影中,在半明半暗里长长叹了口气,道:“阿渝,有两个宫里来的嬷嬷要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等下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惊慌。”

接着,门外进来两个沉默寡言的嬷嬷,将她带入一间无人的厢房。之后,她遭遇了此生最大的耻辱,这一生都不愿意再回想的时间。但她宁死不会忘记,当时她仓皇不知所措,死死压着裙子不肯脱下,其中一个嬷嬷便冷冷道:“还请三姑娘放手,如今让我们查验清楚是否清白,总比圆房之日因此而获罪来得好。”

她呆如木鸡,连怎么被查验,怎么告辞回房的都不记得了,但直到当晚躺在床上,她的身体仍是透骨冰凉。

他们都知道!太皇太后、太后,兄长,甚至父亲,所有人都知道她记得,也都知道她在装,这些年来她自以为小心翼翼的伪装,其实在别人眼中简直愚蠢得可笑。

那一刻,一种被愚弄的羞耻感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人。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愤怒,难道说,自己和母亲这几年的痛苦和煎熬,那些难以言表的耻辱,父亲都是知道的?那他为什么从来都不管?那样的奇耻大辱他都可以忍下吗?母亲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自己又到底算什么?

那天夜里,她彻夜未眠,但是当清晨到来,太阳再次升起,人们见到的,却仍旧是一个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王家三姑娘,从容,淡然,温柔可亲。一言一笑之间没有丝毫破绽。

这场暗中的考察悄无声息地通过了,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她赢得了宫里贵人的赞许,全家也做好了准备,默认了她会同伯父家两个堂姐一样,再度嫁入皇家。没有任何人问过她本人的意见。

幸好,这一次的皇帝终于没有再对自己的亲娘点头,他压住了王家再次联姻的请求,指婚了另一个被夸赞的淑女给了楚王为正妃。

王妙渝暗暗松了口气,而这时,表哥竟然也回到了京城,事事都如此如意,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此生的煎熬就要过去,终于可以祈盼苦尽甘来。但是之后的一切又彻底打破了她的奢望。

“阿渝。”表哥站在桃花树下,心事重重地对她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她小时候那样,“外祖和外祖母都已经过世,姨母和你是我仅有的亲人。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日后你也一定会遇上你的如意郎君。”

回到家中,父亲再次命人叫她去了书房。这一次,不但父亲和兄长,连那个越来越陌生的母亲也坐在一旁,略显担忧的目光却没有看向她,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

“阿渝。”父亲叹了口气,道,“太后传你入宫小住几日,你好好收拾一番,这几日再随宫里嬷嬷学学规矩,过几日就进宫吧。”

她下意识看了母亲一眼,而母亲只是百无聊赖地抚平了袖子上的褶皱,仿佛方才丈夫说的只是一条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消息。也是,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没有生过女儿,也没有任何将孩童抚养成人的印象,这个已经及笄的女儿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而已。

那一瞬间,王妙渝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她的魂魄仿佛飘上了半空,听在虚空里传来自己模糊的声音。

“知道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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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改了。阿夏会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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