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它不过是因为怕自己上台领奖的时候会紧张——为了纠正行为,我在那之后成了疗养院的常客,医生让我从最简单的开始尝试剥离,摘除对项圈的依赖成了我最后的项目。
说来也好笑,当初是我非要逃,摆脱他的控制,把彼此伤的体无完肤,最后如愿以偿地卸下项圈。
如今项圈却成了我的安全感,在好长一段时间里,离了项圈就彻夜失眠,味觉失灵。就算后来医生宣布我已经完全好了,我还是会偶尔戴上它,以缓解自己的不安情绪。
典礼过后,漫天的赞誉砸到了我身上。
有说我是游戏区的颜值扛把子的,有说看了我的游戏视频之后‘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的,有说挖到我几年前游戏直播的搞笑片段,真情实感地粉上了的。
这些全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可我却没多少兴奋。
不是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因为我曾经的头号粉丝已经不见了。
他的夸赞,比得过其余所有人的总和。
我大概会抱着他落泪,而不是机械地说着获奖感言。
转眼第六个半年过去了,我锁起了他的日记本,下了决心不再沉浸幻梦一般的过去。
接着第八个半年过去了,我再也不用项圈了,把它和日记本锁在了一起,并第一次接受了约会邀请——黄了。
之后数次全部无疾而终。
不是没有优秀的选项,是我总忍不住比较,可谁又能比得过仙子?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陆麒星,也不会有第二次刻骨铭心。
到了第十个半年,我与家里有了缓和,又参加了小荌的婚礼。那小子是她的大学同班同学,她生病的时候我还见过数面。按理来说不论家世人品,还是能力样貌,都挑不出毛病,可我还是觉着配不上我妹。
在这点上我和我哥竟然达到了罕见的一致。
现在是第十一个半年,我在生日的这天再次见到了陆麒星。
我们重演了初遇,没说几句话便直接滚到了床上去。
但也有所不同。
我没有责骂他折腾地太用力,也没抱怨他肆意玩弄我的身体,胆怯又乖顺,像犯错过后翻出柔软腹部的猫,只求着他轻点儿,慢点儿,我的身体不似从前般好,经不住他这么蛮撞。
他也不似从前般放肆疯癫,非要把我弄疼弄哭才舒服,而是收着力气干我,忍不住了才一阵狠顶。即使两者对于我的老腰来说并没有多少差别。
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痛难忍,手臂一伸,发现旁边已经空了。
我的心扑通狂跳了一下,掉落悬崖。
可刚坠下来就被打散了——陆麒星衣着齐整,从卧室隔断处走了过来。
“醒了?醒了就起来吧,早餐在桌子上。”
他声音平淡,像是这五年半的时光不曾缺失过,我们成了老夫老妻。
我看着青天白日里的他,一时有些晃神儿。
他变了。
褪去大部分少年感,看起来成熟稳重,绝色依然。
他垂眼看了下腕表,随后对我说道:“半小时后出门,接辰辰放学。”
“辰辰?”
“我儿子,陆霖辰。”
第86章
幼儿园与酒店的位置在城市地图的对角线上,路程有些远。
陆麒星开车,我坐在副驾驶,除了问我“坐着还舒服吗?不舒服可以调节靠背。”就再也没说过话。
车标上带两个小翅膀的车能不舒服吗?
我这辈子屁股就没挨上过比上海内环一套房还贵的轿车,若说“不舒服”来强行扩开话题纯属没事找事,所以我只能点头说了个嗯。
我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可他下床之后就换了个人,客气地叫我‘陈也’,脸上挂着疏离的笑。
即使正对着我,冷淡的漂亮眸子没再看过我,像是穿透我的身体聚焦在我身后某处一样,完全不给我机会。
我自知有愧,就算他恨我也是应该。
如今又因为约炮被截胡,我还有胆子送热脸去贴,已经皮够厚的了。
“你那辆车我有定期送去保养,虽然几乎没开。”我干巴巴地起了个话头,没敢侧头看他。
“哪辆?”
“宝蓝色的,玛莎拉蒂。”
“哦,给你吧,家里车库没位置了。”
家?
他和谁的家?
我心口猛地一疼,脸上立马没了颜色。
“那个……要不到附近的地铁口就放我下去吧,你带着我去接……不太好。”
我算什么呢?
前任?炮友?
给小孩见了不太好,骗小孩更是糟糕。
大人觉着对小孩撒谎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至今仍记着父亲带着二/奶来家里,撒谎骗我时的语调和扑面压来的违和感。
失望、恶心。
我不想增加自己的过错,也不想再伤害到谁。
陆麒星像是出现在我生命里的bug,总是把我的底线打破,原则砸烂,自己有儿子了还找我。
我早就被他骗惯了,不想责问他为什么把我变成‘坏人’,也不想追究为什么这才五年孩子就上幼儿园了,他总有他的想法和理由,我会习惯性地照单全收,就和五年前一样。
我亏欠太多,行尸走肉般过得这些年全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
如今我对着陆麒星再也发不起火来,我没那个脸。
我悲哀地后知后觉,奇迹之所以为奇迹,是因为只会发生一次。五年前的那颗星星焚烧了我,我应该感激才是,怎么能在亲手毁掉之后,贪心地要求第二次呢?
“没什么不好的。辰辰习惯了,副驾驶上不同的陌生人。”
我沉默着,已经沉到了海底。
“这么多年也没长进吗?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他似乎轻笑了一声,“到这边之后我确实换了好几个保姆,全都不满意,你有没有兴趣?”
我愣住了,傻兮兮地盯着他看。
“幼儿园只管半天上课,下午自由活动,辰辰不喜欢。我最近忙,在没找到满意的家教之前只能暂时这样。他五岁半了,安静懂事,你可以不用把他当小孩。”
等等,不对。
我为什么要当他儿子的保姆?
这关系还能再乱一点儿吗?
“不是。”我才反应过来拒绝,“为什么要找我啊?我们可是……”
可是刚上过床的混乱关系。
“我信任你。”他打断了我,严肃认真,有着我难再反驳的重量。
“辰辰是我大哥的遗腹子,是陆家继承人,是下一个我。”
“你会喜欢他的。”他顿了一下,“也别太喜欢……虽然长得和我小时候有点儿像。”
我:?
也哥欢快带娃中。
小星:不行,得防着。
也哥:你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小星:放葱吗?晚上我下厨。
第87章
如此漂亮的小孩我只在那种精修的照片图库里见过,完全就是个精致的瓷娃娃,好看到失真。
正像陆麒星所说的那样,辰辰有着远超同龄小孩的成熟,像个小大人。
我照顾起他来很省心,只要上下课接送,准备好三餐,几乎就可以了。他其余的时间完全不需要我,小小的胳膊里经常抱着本书,就和学生时代的陆麒星一个样。
我本来要拒绝做保姆,可陆麒星给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数字,就和以前一样,我没出息地再次被收买了。虽然这次我不差钱,但照顾小孩又不是什么难事,谁跟钱过不去呢?
陆麒星太了解我这个小市民了,该死。
这天辰辰下午上马术课,我开着陆麒星车库里的一辆迈凯伦去接,活像得势的狗腿子。
路上突然打进一个电话,是项文赫约我晚上去体育馆打球,被我婉拒了。
说来也奇怪,项文赫对我过于照顾了,即使我再怎么回绝或者表现出疏离。
不过就是老同学关系,我也没想拾起曾经的友谊。高中时期的遭遇是我好不容易才逃离的监牢,而他又与之有关,所以我本能地抗拒着他的再次接近。
可他好像完全没当回事,继续热情不减地约我,吃饭、运动、旅行。次数多了,我也不好意思老是推脱,这些年倒也没少和他一起出去,连带着和之前球队的朋友重建了联系。
我拒绝了这次邀约倒不是找借口,是因为晚上我还要去接陆麒星。说好只做保姆的,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连司机的活儿也做了,不过天天开豪车,白干也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