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围观的佣人们陆续散去,院子里就只剩施妤和肖雯。
“可惜了。”
施妤一声叹息,弄得肖雯十分好奇,“可惜?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动手?本来我们是占理的,一动手,就不怎么占理了。”
热血上头拳脚相向的时候,肖雯不计后果,发泄完了,才开始害怕。依云也就罢了,聂蕊好歹是豪门千金,这女人之间一旦闹到打架的地步,便是一辈子的仇,说不担心被报复,那是不可能的。
她再年轻气盛,再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学生,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逞了一时之气,以她的见识又无法估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未知才是她忐忑的主因。
“说什么呢,我是可惜你力气没用对地方,光往聂蕊身上使了,尤依云那肚子,没受到一点波及,不可惜吗?”
施妤嗤笑着表达了令人胆寒的遗憾,但她跟肖雯是一路人,肖雯便不会被她的想法吓到。
若非施妤和肖雯一样天生对漂亮的女孩没好感,肖雯就不会和施妤如此投契,甚至从艺术到三观都将施妤奉为追随的目标。
毕竟施妤家境普通,相貌普通,却能嫁给聂清奇,不仅言传,还身体力行的给肖雯示范了女人不靠外在只靠能力也能嫁给梦中情人的例子。
这样的逆袭是很励志,可肖雯哪里知道这是施妤用谎言编织的梦。
“您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有点可惜,但要是真闹出个好歹,解气是肯定解气了,只怕聂先生不会轻饶了我。”
眉头一蹙,施妤没好气的说:“笑话,打架的时候推推搡搡难免会发生意外,就算孩子没了,也赖不到你身上,是尤依云自己不知死活。”
顿了顿,施妤不快的盯着肖雯,“怎么,你后悔了?”
摇摇头,要说忌惮肖雯是有的,后悔却是绝对没有的,“当然不!她们活该啊,自己找打,一个骚浪贱,一个拿鼻孔看人!”
肖雯骂了几句难听的,才把施妤哄笑,“倒也是,只是再也碰不到这样的机会了,以后你又不能来了,我又得孤军奋战了。”
“老师您放心,只要您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招呼!”
肖雯的智商着实不够用,又或者说,被施妤洗脑太久,脑子彻底不好使了,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愚蠢。
她脸上的红肿还没褪去,可施妤一句关怀都没有,只为没有借机弄死依云肚子里的孩子而抱恨。
肖雯忠心耿耿,施妤笑得好不明媚,不知想起了什么,她让肖雯附耳过去,两人交流了好一阵子,才打发肖雯离开。
卧室里,聂蕊坐在床边,依云则在帮她检查伤势。
帮聂蕊被抓破的皮肤消毒时,见聂蕊疼得龇牙咧嘴直吸气,依云是又好气又好笑。
所幸聂蕊脸上的伤不重,也没达到破相的程度。
但等聂清奇晚上回来,她和聂蕊免不了要挨训,项链的事也没分辨清楚,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让人头大。
和施妤恰恰相反,依云做事很少不顾一切,此刻她才有点后怕,万一惊动了肚子里这位,那就太不值当了。
但看到聂蕊被欺负,她实在压不住火,如果再来一次,她想她还是会那么鲁莽。
“你说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打不打得过就往上冲,现在知道喊疼了?”
“肖雯看上去也不壮实啊,天知道她是不是吃饲料长大的,力气那么大!”
“你是金枝玉叶,跟谁打不吃亏?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人过招了。”
依云句句都在责备和嘲笑,聂蕊却美得不行,“嘻嘻,那不是还有你护着我嘛,你刚刚替我报仇的时候,帅爆了!依云姐,下辈子你一定要投胎成男人,我得嫁给你报恩!”
“别,下辈子你换个人祸害,我不扛揍。”
依云的调侃逗得聂蕊乐不可支,注意力被转移,她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也减轻了。
专心致志帮聂蕊上药的依云,老被两鬓垂下来的头发挡住视线,她随手往耳后一撩,就露出了那块之前无人发现的青紫色的痕迹。
肖雯那一拳虽没有让依云皮开肉绽,可她被聂清奇娇养这么久,属实有些吃不消,漂亮的脸蛋留下大面积的红肿淤青,且不知多久能完全消失,和聂蕊相比,依云虽然只有一处伤患,可却是正儿八经的挂了彩,破了相。
“依云姐!”看清依云的伤势,聂蕊腾地一下站起来,眼中雾气氤氲,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你的脸!”
聂蕊泫然欲泣,依云一愣,这才记起她脸上挨了肖雯一拳。
床头右侧是梳妆台,她往右一挪,淡淡扫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便收回视线,“是有点难看,但是没破皮也没流血,不用担心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
依云丝毫不在意她那令人羡慕的吹弹可破的肌肤被弄得斑驳、丑陋,只按着聂蕊坐下,继续处理那些并不严重的细碎的伤痕。
聂蕊更难受了,难受到说不出话,她懊恼、自责、痛恨,种种情绪全都混着眼泪流下来。
被聂蕊滚烫的泪水砸到手臂,依云抬眸,眼底布满温柔。
她看出聂蕊过意不去,可她一点都不想让聂蕊内疚,她自愿的,矛盾也是因她而起,说起来还是她连累聂蕊这个千金大小姐跟泼妇缠斗在一起。
“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等会你帮我找个冰袋敷一下好不好?”
“好!”聂蕊听话的像个三岁小孩,她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哭得不能自已。
费了半天的口舌,依云才安抚住聂蕊,停止哭泣后,聂蕊很快就找来冰袋帮依云镇痛消肿。
冰袋按压到脸上的时候,依云没憋住“嘶”了一声,聂蕊听得心里一揪。
“你还骗我说不疼,依云姐,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傻?跟你比,我还好。”
“你哪里比我好了?你都破相了。”
“用头发遮住就看不出来了,你可别张扬,就让大家以为我俩打赢了,不然多丢人?”
脸一沉,聂蕊再也笑不出来,她知道依云遮着伤口是怕聂清奇怪罪,可依云已经不在乎聂清奇会否对自己生气,顾及的仍旧是她。
若不是她不自量力,依云也犯不着挺着大肚子去帮她,没损失倒也罢了,依云姣好的脸蛋被弄成这样,她咽不下这口气。
先动手的是肖雯,她凭什么要大度,“我不会放过肖雯的!”
“行了小祖宗,我不是帮你打回来了嘛,消消气。”
未免依云担忧,聂蕊不吭声,假装听进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不擅长蓄谋惩治人的聂蕊,一番深思熟虑后,拨通了路鸣的电话。
她的朋友不少,人脉也广,可这种事必得求助于坏蛋才行,路鸣便成了她心目中的首选。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路鸣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慵懒、轻佻,不论是面对面还是在电话里。
“路鸣哥,你忙吗?跟你商量件事儿呗?”
“啧!你正常点,我害怕。”
没把路鸣的戏谑放在心上,聂蕊坦言道:“我就直说了,我被人打了,想请你帮我出口气,要什么好处你只管提。”
一听说聂蕊被欺负了,路鸣瞬间来了精神,“你先别这么大口气,容我捋一捋——你被人打了就够稀奇的了,更稀奇的是你来找我,怎么,你亲哥咽气了?”
“路鸣!”
听到聂蕊发飙,路鸣愉悦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求人办事就这么个态度?”
大仇当前,聂蕊懒得跟路鸣一般见识,只有理有据的回道:“打我的人是个丫头片子,我哥不一定能下得去手,你就不一样了,你啥时候讲究过这些,是?”
“靠!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就你哥爷们儿,就你哥是个男人,老子也不屑打女人好吗?找别人去,拜拜了您内!”
路鸣不想帮忙,聂蕊也不慌,她还有杀手锏呢,“行,你们都有原则有底线,可怜我依云姐被那个疯丫头打破相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
“等会儿!”一听依云受伤了路鸣连声音都高了八度。
路鸣的软肋果然好用,聂蕊奸计得逞无声偷笑。
“她跟着瞎搅合什么?她不怕伤到她肚子里那个宝贝疙瘩了?出息了,把她给厉害的,结果让人打破相了,呵!”一通数落后,路鸣骂着脏话补了句,“妈的谁干的?”
路鸣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聂蕊忍了又忍才没有笑出声,“咳咳,还不就施妤搞事情咯,她最近在家里给学生上课,就她那个狗腿子学生干的!路伯伯送了依云姐一个礼物你知道的?一条项链,很贵重的,依云姐想找机会还给路伯伯的,可是她俩趁我们出门把项链翻出来剪断了,依云姐气不过去找施妤算账,她们不承认,她的狗腿子还动手要打我,依云姐替我挡了一下,就破相了。”
聂蕊道明原委后,路鸣佩服的讽刺道:“好家伙,聂清奇怎么想的?家里的女人都快凑够一桌麻将了,他就不嫌阴气重?”
“这跟我哥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施妤她们不安生!”
“别扯其他人,你也够不让人省心的,否则尤依云也不用替你挨揍。”
“说了这么多你帮是不帮?”
“废话,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干,不帮我还跟你啰嗦什么?”
“仗义!但是你确实挺闲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