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聂蕊鬼鬼祟祟钻进依云房间。
见聂蕊蹑手蹑脚做贼一般,依云忍俊不禁,“朵朵,你怎么进我房间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
“完了依云姐。”锁上门,聂蕊转过身哭丧着脸。
“什么完了?”依云迷茫的问。
“你不是让我跟我哥谈谈吗?我谈了。”
不料聂蕊办事效率这么高,依云神色复杂,她既期待剧情按照她设想好的方向发展,又有些不舍和留恋,“然后呢?”
“简单来说我就照搬你的话说给他听了嘛,他得出的结论是——你喜欢上路鸣哥了,所以才着急跟他撇干净。”
依云大跌眼镜,甚至都有点破音了,“不是,我怎么就喜欢上路鸣了?”
“对呀,我也觉得我哥这思路太偏激了,路鸣哥那么损还那么花心,哪个女的能看上他啊?”
总被路鸣欺负的聂蕊,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单纯变成对路鸣言语上的攻击。
依云十分无语,“这跟路鸣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关系,不,我都被你绕糊涂了,这完全就扯不上路鸣。何况凭良心讲,他哪有你说得那么糟糕。”
抬手扶着额头,依云在窗前来回踱步,看上去很焦虑,而后才想起追问聂蕊说:“你就没跟聂清奇讲,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回事吗?”
吐了吐舌头,聂蕊挠着脖子,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我说了啊,可我哥好像不太相信我的判断力,最后就不耐烦的把我赶出来了。”
早知如此,依云就不让聂蕊去了,此刻只有心塞的她,已经不晓得该怎么处理好。
自己去跟聂清奇说?说什么呢?说她不喜欢路鸣,可她都要跟聂清奇划清界限了,她喜不喜欢谁没道理跟聂清奇解释。
“依云姐,我是不是搞砸了?”
晚风拂过,依云后背一凉,整个人冷静不少,看问题也清晰多了,“怎么说呢,也不算,其实这样也挺好,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或许他这么想了,事情倒变得简单了。”
听出依云有将错就错的打算,聂蕊傻了。
她本来是想让依云和聂清奇以温和的方式渐行渐远的,可现在看来,她帮了倒忙。
注意到聂蕊闷闷不乐,依云走上前安慰道:“有缘无分的人,早晚都要散伙的,何必贪恋一时的假象。”
依云通透又豁达,一番感慨蕴含哲理,聂蕊听了反而更难受,面上的自责也更明显,“对不起,依云姐,我不该说你心狠的,反倒是我,净添乱了。”
“怎么能怪你呢,聂清奇自己要那么想的。”
“可是——”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依云哄聂蕊开心时,身在书房的聂清奇用手指敲打着桌沿,不知在凝神思考何事。
随着他深褐色的眼瞳聚焦,他收起那修长白皙的指尖,转而拿起手机,拨通何助理的号码。
“聂总有什么吩咐?”
“帮我办件事。”聂清奇面无表情的时候,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严肃。
“聂总指的是——私事?”
“没错,给我查一下路鸣的历任女友,详细到要附上联系方式,最好能弄个一目了然的名单出来。”聂清奇下达如此古怪的命令时,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不管他要做什么,都挺正常的。
“您说的是路董的儿子对?路少爷的历任女友……总裁,这可是个大活儿,能多给点时间吗?”电话里的何助理并未表现出惊讶,像是习惯了聂清奇不同于常人的奇思妙想,只是路鸣花名在外,历任女友太多,他只求聂清奇能宽限几天。
挑眉,聂清奇语气不悦,“你说呢?”
“明白了总裁,我会尽快的!”
“嗯,辛苦了。”
挂了电话,聂清奇往后一靠,双臂舒展的搭着扶手,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把精力重放到电脑里繁复的汇报表格上。
晚上十点,聂清奇才合上电脑起身回房,洗漱完毕,他关了灯就上床了。
十分钟后,有一抹黑影轻轻推开他的房门,顺着缝隙溜进来。
还没有进入深度睡眠的聂清奇警觉地睁开眼,“谁?”
许是被聂清奇吓到,那人停在原地,不敢出声,也不再往床的位置靠近。
拧拧眉,聂清奇疑惑地直起背,顺手打开了床头灯。
昏黄的光线下,肖雯无处遁形,她衣着清凉,只套着一条吊带睡裙。领口开得很低,头发披散着,脸上却画了完整的妆。
聂清奇怎么也没想到半夜偷跑进他卧室的,会是这位留宿的客人,脸唰的一下变黑,“你来这儿做什么?”
忸怩的肖雯大着胆子抬起头,不知是腮红打多了,还是一看到聂清奇就脸红,她害羞的说:“聂先生,我也可以的。”
肖雯的回答听得聂清奇一头雾水,“什么你也可以?”
见聂清奇不明白,肖雯的脸颊更红了,像是要滴出血来,“我是说,我也可以像尤小姐一样。”
察觉到肖雯这误闯主人房间的造型,貌似精心设计过,聂清奇隐约看穿了对方的意图,目光从困惑转为愠怒,“哪样?”
“就是,就是帮您生孩子,我也可以的。”
眯了眯眼,聂清奇掀开被子立于床头,冷笑道:“你也可以?谁告诉你——我来者不拒的?”
肖雯一愣,随即狼狈又窘迫的捏紧了衣摆。
比起聂清奇指责她居心不正,对方看不上她才是最残酷的羞辱,她颜面扫地,自尊被按在地上摩擦,半天都抬不起头。
没有多看肖雯一眼,聂清奇板着脸大步行到门口,在万籁俱寂的环境中冷声喝道:“施妤!”
无地自容的肖雯听到聂清奇的吼声恨不得逃走,如果大家都被聂清奇的咆哮吵醒,她以后该如何面对这宅子里的每个人。
思来想去,她急得眼圈发红,只能跟到门口去恳求聂清奇说:“聂先生,我马上走,求您不要声张。”
没有理会苦苦求饶的肖雯,聂清奇对着空旷的走廊不耐烦的重复道:“施妤!”
肖雯若知道要脸,一开始就不该潜入他房中,敢做要敢当,现在后悔怕是晚了。
不出肖雯所料,聂清奇闹出这么大动静,闻声出来查探情况的人便不止施妤一个。
依云站得很远,面上是不明所以的神情,聂蕊离得最近,第一个发现肖雯的不对劲,施妤姗姗来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清奇,你叫我?”施妤搞不清楚状况般稀里糊涂的,还打了个哈欠。
“哥,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在你门口杵着,还穿得这么——少。”聂蕊问的是聂清奇,眼睛却一直盯着可疑的肖雯。
“雯雯?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似乎是被聂蕊提醒,施妤才察觉到肖雯也在。
垂头不语的肖雯听见施妤的询问,终于带着哭腔回道:“老师,对不起,我……”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施妤的双目紧紧注视着肖雯,语气既关心又不解,叫人寻不到破绽。
肖雯委屈的不行,聂蕊却很嫌弃,“事情都没说清楚你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弄得跟我哥欺负了你似的。”
聂蕊言之有理,却遭到施妤的怒视,“聂蕊,你能好好说话吗?”
施妤对肖雯的维护,叫聂清奇一时无法分辨出她是真不知情还是演技太好。
见依云还在远处杵着,虽然那距离像在躲瘟疫似的,聂清奇便对聂蕊说:“这儿没你什么事,快回去睡觉。”
聂蕊撅起嘴刚想发出抗议,就被聂清奇甩了一记眼刀。
敢怒不敢言的聂蕊用力哼了声,只好转过身,还小心眼的对依云说:“依云姐,别管了,我哥不让看热闹!”
聂蕊这么记仇,聂清奇的表情就像吞了只苍蝇,不想因为这点破事影响聂蕊她们休息,结果他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哦。”依云倒是听话,应了一声就乖乖回房,气得聂清奇太阳穴暴起青筋。
依云和聂蕊走了,聂清奇平复好心情,示意施妤跟肖雯进去讲。
把肖雯“主动献身”的事迹言简意赅的说出来后,聂清奇目不转睛的看着施妤。
“雯雯!清奇有没有冤枉你?”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施妤表现得非常理智和从容,言语间透露出对肖雯的信任,都快超过聂清奇了。
摇摇头,肖雯“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声泪俱下的跟施妤认错,
“老师,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原谅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
“我对你太失望了!亏你还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做!”施妤没有立即心软,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肖雯。
听到施妤把自己的台词给抢了去,聂清奇用食指的指关节按了按眉心。
懒得再分析肖雯胆大妄为是否出于施妤的授意,不重要也没意义,他只觉得肖雯的哭声使他烦躁头疼,施妤的气愤也引不起他的共鸣。
反正是或不是,他都要给施妤定下规矩。
“清奇,雯雯还小,她没什么坏心眼,你原谅她这次?或许她只是羡慕依云,才……”
不等施妤把求情的话讲完,聂清奇便不苟言笑的打断,“听着,你自作主张留一个外人吃饭、过夜,我已经忍了。你要是管不住你带来的人,要么她走,要么你走,要么你俩一起走,这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清奇,我真不知道她会半夜跑出来,我……”
“还不走?”第二次打断施妤的辩解,聂清奇锐利的双眸寒气逼人。
无奈,施妤闭上嘴,把地上的肖雯拉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房间,走在后面的施妤厌弃的睇了眼前面的肖雯,好似在埋怨对方不顶用就算了还连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