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施妤默默开解自己:他在工作,别想太多。
可瞅着屏幕上那不近人情的冰冷字眼,她还是不可抑止的感到心痛。
这么多年了,他对她,还是像在经营一段普通的社交关系,不肯多寒暄一句,不肯掺进去一丝的特别,哪怕就一点点,让她能感觉到,她区别于旁人,她是他的未婚妻,她与他很亲厚。
罢了,她会是他唯一的妻子,只凭这一点,就值得她等下去,她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那个尤依云,不过是暂时迷了他的眼。
思及此,施妤不再郁郁寡欢,重新打起精神的她,又打了一通电话,但这次,她是打给她的爷爷——施睿才。
“囡囡,这才想起给爷爷打电话,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
听到施睿才的嗔骂,施妤笑得尤为开心,一直被施睿才当做心肝宝贝的她,也只有在施睿才面前,才会展露小女儿的姿态。
至于聂清奇,她也很想对方能像自己的爷爷一样宠爱她,也试过对聂清奇撒娇发嗲,可事实证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聂清奇一句不习惯,就让她的美梦幻灭。
昨天那一出,已经是她摸索着聂清奇的底线去向依云宣战的隐晦表现,后果当然是被聂清奇警告了一番,她精神分裂一样在依云离席后及时认错,才勉强抚平聂清奇的怒气。
“回国这几天新鲜劲还没过去,当然就想不起您老人家啦。”
“小没良心的,见到清奇了?怎么样,你们俩相处的还顺利吗?”
施睿才问到了施妤的痛处,施妤眉头一皱,没急着说真话,而是探知起催婚的进度,“先不说这个,爷爷,您上次去聂家探口风,怎么样啦?我和清奇,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婚呀。”
“唉,别提了,一说这个我就来气,聂家那只老狐狸跟我打太极呢,说是尊重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等定下日子,他配合着张罗就可以,你说哪有这样的长辈,一点都不操心自己孙子的终身大事。”
闻言,施妤的眉头上锁一般舒展不开,聂穹不催的话,聂清奇还会把谁的话放在眼里?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她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安心。
“囡囡呀,这事儿还得你自己跟清奇张口啊,脸皮不要那么薄,听爷爷的,别端着了,反正都是迟早的事,举行了婚礼,你踏实了,爷爷也踏实了。”
施妤倒是想,可她根本没把握,在亲近的人面前,她也无需隐藏自己脾气很坏的一面,便怄气的对施睿才抱怨道:“还不是怪你,当初非得答应清奇,可以找别的女人给聂家生孩子,这下好了,他的魂儿都被那个女人给勾走了!我上赶着去催,岂不是更要把他逼到别人那里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施睿才的声音既有无奈也有心疼,“囡囡,爷爷明白你的委屈,可你要嫁给清奇,就必须忍受这一点。当年你不是跟爷爷保证过的吗?”
死死握着拳头,施妤的眼睛瞬间变红,说话也带着哭腔,“可是爷爷,我后悔了!他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他,我受不了他当着我的面关心爱护其他女人!我傻透了!呜呜……”
施妤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且泣不成声。
若聂清奇能掩饰掩饰,能心如止水,能像对待她一样对待那个女人,她也不会嫉妒到发狂,心慌到崩溃。
但偏偏,老天不让她如愿,她甚至都发过毒誓:假若聂清奇一辈子都是这种态度,她也是可以的,只要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她便能忍受一切。
和别人上床,生孩子,那又怎样,对方只是为聂家孕育子嗣的工具,她却是聂清奇将要明媒正娶的妻,这点心胸、魄力她还是有的。
但现在,她不可以了,她怕,怕到一闭上眼就看到聂清奇和那个女人在缠绵,而她跪在一旁哭着求他看她一眼,那么卑微,那么扭曲。
“囡囡别哭,你一哭,爷爷的心脏病都要犯了。你听爷爷说,忍一时之气,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他聂穹怎么可能让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过门呢?何况在那种商人眼里,你是高攀的一方。这清奇解决了孩子的问题,你该欣慰才是,这说明他不会食言,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自嘲般苦笑一声,施妤瘦弱的身体随着抽噎的动作不停颤抖,“呵呵!我该欣慰?那难道不是清奇被逼无奈,想给聂家一个交代?想给自己留个出路?”
“囡囡,做人不能太贪,清奇他为何承诺娶你,你心里明镜似的,这搁谁,也不可能因为一份责任而甘愿被剥夺生儿育女的权利不是?再说这聂家家大业大,就算他答应,他家老爷子能答应吗?他能把婚姻许给你,咱们该知足啦。”
听不到施妤的回答,施睿才又说:“囡囡,爷爷不会害你的,摆在你前面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让步,要么放弃。让步就必须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可这是你自己想要的,求仁得仁;放弃,痛苦一时,轻松一世。”
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纵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施妤也吐字清晰的说:“我不放弃!”
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还差一步就圆满的结局,要她放弃?想都别想。
她对这个世界的痛恨、怨怼,都因可以拥有那个人,而不去计较。放弃,她暗无天日的生命里,就永远看不到光了。
既然她才是聂清奇要携手一生的女人,既然聂清奇也会动情,那凭什么不能是对她,所以:她亦不会让步。
“这就对了囡囡,凡事看开一点,大家都满意。甭说是清奇那么出类拔萃的小子,就是比他次些的,面对的诱惑也不少,即便你能为他生儿育女,也难保他一辈子不出轨、不偷腥。”
根本听不进施睿才的劝慰,施妤也不想让施睿才过分担心。
她自己选的路,她自己想主意,爬,她也要爬到终点。
“好了爷爷,我没事了,您孙女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人,就是发发牢骚罢了。您在那边注意身体,清奇这边我会看着办的。”
“好,你能想通比什么都好。得空我再去聂穹那边转转,反正我这张老脸,早在多年前就为你豁出去了。”
放下手机,施妤脸上的泪痕也干了,眸色阴郁的她,环视着周围的一花一草,心道:住在这里可不是长久之计,尤依云不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叫她如何能高枕无忧……
第二天下午,聂清奇出国回来了,本来他还要去公司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可惦念依云的他,方向盘一打,就直奔家里行去。
停好车,脚步轻快的他刚要进门,就听到聂蕊嘻嘻哈哈的笑声。
忍不住拧拧眉,他思量着聂蕊该是不愿意看到他的,且碍于他的缘故,也不常来这里陪依云了,要不,他还是别露面了。
聂清奇驻足片刻正要离开的时候,眼尖的孙妈发现了他的诡异,“少爷!怎么还没进来就要走啊?”
循着孙妈的视线望过去,依云不禁给聂蕊使眼色,那表情仿佛在说:看,你哥在躲你呢。
发现聂清奇并非不在乎她的感受,聂蕊咬咬唇,然后精神奕奕的迎上去,假装没心没肺的样子,“哥,进来呀!进来瞧瞧我帮依云姐选的孕妇装好不好看,我挑了很多呢。”
聂清奇半是惊讶半是欣慰的脸上逐渐扬起笑容,被聂蕊牵起手,他暗暗感慨道:对方真的长大了,成熟懂事多了,都知道给他台阶下了,还知道帮他照顾依云。
眼见聂清奇跟聂蕊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便默默握手言和,依云既羡慕又感动,眼底是一片温馨。
“怎么样,哥,好看吗?”聂蕊邀功般把那些套着防尘袋的孕妇装搁在身前比划,一举一动还是那么的孩子气。
没有再数落聂蕊幼稚,聂清奇认真欣赏了几套后,手托下巴给出中肯的评价,“好看是好看,不过这粉粉嫩嫩的颜色,更像是你为自己买的。”
聂蕊不认同的白了聂清奇一眼,仍旧爱不释手的把衣服拿在身上比划,“切!你不喜欢可爱的,不代表依云姐也不喜欢,你说呢依云姐?”
“当然喜欢,朵朵的眼光最好了!”聂蕊能听她的话主动跟聂清奇求和,依云必然要奉承两句。
“嘿嘿!还是依云姐说话中听!我哥就喜欢打击人!”
依云跟聂蕊一唱一和,聂清奇无奈的笑看两人,只疑惑的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帮依云买孕妇装,以前可没见你这么仔细,这次倒做到我前面去了,不错,确实该夸。”
聂清奇肯表扬聂蕊,聂蕊更得意了,“还不是某个人嫌我依云姐的衣服不好,我……”
聂蕊话没说完,就被依云捅了一肘子,疼得龇牙咧嘴的聂蕊,这才想起她和依云的约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