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结巴上了?我有说你得罪过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路鸣不客气的坐到地产商身边。
摸不准路鸣到底要干嘛,地产商如坐针毡,挥汗如雨。
一来,他跟路鸣不熟,二来,路鸣混世魔王的名号令人闻风丧胆,对方进门时扬言要抢地皮,这个“抢”,是字面意思,还是说要跟池锦程竞争呢。
可路鸣不务正业是举城皆知的,真会循规蹈矩的跟他谈生意?他想都不敢这么想。
再者言——路家那个老的手腕有多强硬,又有多惯着路鸣,他没亲眼见过也有所耳闻,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被一个不能惹又不知怎么送走的大神给盯上了呢。
“路鸣,你吓到我的客人了,请你出去。”担心路鸣真是来搅局的,池锦程思虑再三,不能不说些什么。
池锦程有意在路鸣面前博得地产商的好感,为的是什么,路鸣当然懂。
嗤之以鼻的一笑,他更要给池锦程一点厉害尝尝了,谁让池锦程小瞧了他,以为他只会花天酒地,是个不工于心计的脑残呢。
“我家的产业,我去哪儿,用得着你点头?”
旁观路鸣和池锦程视线交汇时,暗含刀光剑影,地产商悟出路鸣是冲着池锦程来的,不由松了口气。
既然和他没关系,他才不要陪着池锦程淌浑水。
虽说池锦程人情礼节很到位,特意将他请来会所消费,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呢,撇下池锦程不管也无可厚非。
“路少,您和池总有过节,我这个外人也无权过问,我这就走,不打扰您处理私人恩怨。”
路鸣的飞扬跋扈,地产商的不厚道,均在告诉池锦程这个社会有多现实,多丑陋。只因为路鸣是路家人,就可以被地产商视作神明,而他小心经营,地产商却不领情。
所以说,在绝对的优势面前,才能和努力屁都不是。
见池锦程脸上挂不住,眼中尽显对世俗的愤懑,路鸣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地产商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也正是因为见得太多,才不敢去试探人心,学会用逢场作戏掩盖真实感受。
“走哪儿去?我都说我是来抢地皮的了,你手里有块地是?”
脚下一顿,想全身而退的地产商笑得比哭还难看,“呃,是。”
“想卖多少?”
听到路鸣旁若无人的问价,池锦程神色挫败的握了握拳,而后又无力的松开。
路鸣不回避他,是因为路鸣能给的价码他根本比不起,因此,眼看快要成功的交易,又黄了。
“这……”地产商挠着头思索半天,“您觉得多少合适?”
“你卖地还是我卖地?”指了指一边的池锦程,路鸣挑眉问道,“他出多少?”
商业竞争中,对手出价多少,按理说地产商是需要保密的,如此既不会透露对家的实力,买卖不成仁义在,也能拔高双方竞争的上限,方便他获取最大的利益。
但他面前坐的人可是路鸣,他连自己会不会吃亏都顾不上,就更顾不上池锦程。
不好意思的瞅了眼池锦程,地产商豁出去一般回答说:“池总报价是五千万,路少爷,老实跟您讲——那块地闲置太久,杂草丛生,位置也偏,您硬要买的话,恐怕用处有限。”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您第一次买地,未免路老爷子说我欺负您不懂行,我可以让一让。”
在池锦程这里,地产商嫌五千万报价太低,一直拖着不签合同,换成路鸣,地产商竟说还有还价的余地。
若非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池锦程早就待不下去了。
“两个亿,明天到这个地址来签合同。”塞给地产商一张名片,路鸣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谈生意有什么问题。
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路鸣,池锦程想不通——明明能以更低的价格入手,路鸣却自己抬价,有病吗这不是?
担心出价太低他还有一争之力?这不存在,地产商对路家忌惮的很,显然做好了赔本赚吆喝的准备。
在酒会碰见路鸣对依云纠缠不休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确实如传言那般轻浮、不堪。
现在,他认为路鸣不仅是个玩世不恭的败家子,还是个疯子。
可他到底哪里惹到路鸣这个疯子了,对方竟比聂清奇出手还阔绰,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被搅黄生意的不平倒是下降了很多,他甚至替路鸣不值,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池锦程看不懂。
他现在忧虑的,是路鸣以后还会不会这样跟他抬杠。
万一路鸣每每都像今天这样干,路家那个老的,只怕坐不住要出手干预了。
“两个亿?路少爷,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您敢这样买,我也不敢这样卖啊。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找我谈买卖?还有,万一路老爷怪罪,这岂不是天大的误会,我没有要狮子大开口的意思啊!”
被路鸣的出价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下的地产商,与池锦程抱有同样的忧虑。
路鸣荒唐无边,身后却有个极精明的老子。
搁在平常,一块破地溢价这么高出手,他做梦都能笑醒。
但是,今天这个送上门的便宜,他愣是不敢占。
“你卖不卖?我钱多我乐意这么花,谁让你替我着想了?”不悦的睨视着地产商,路鸣语气蛮横。
被路鸣凶巴巴的瞪着,地产商暗自叫苦:这咋还强买强卖上了。
地产商进退两难,踟蹰不定,在一边抱手看笑话的池锦程,心里平衡不少。
“路少,价格方面您是不是再斟酌斟酌?或者您先跟路老爷知会一声?”
眼见买方和卖方角色对调般滑稽,池锦程心里愈发舒坦。
回想起自己在地产商身上耗了那么久,对方一直不肯给个准话,到路鸣这里却低三下四,便觉得解气。
不自觉的瞥了眼路鸣,池锦程心说:这路鸣确定是来给他添堵的?
“你特么怎么那么多废话?不卖是?不卖你就砸手里,但要是让我知道你卖给了别人,你就玩儿完了!”
起身,懒得啰嗦的路鸣威胁过后,作势要离开。
当路鸣即将迈出包房时,地产商豁出去一般改了口,“路少且慢!是我不识抬举,我卖!”
再三权衡利弊,地产商只盼着路鸣的父亲不会找他麻烦,反正是路鸣硬要这个价买的,又不是他诓路鸣的。
与其砸手里还得罪了路鸣,不如博一博,万一真有单车变摩托这种好事呢。
点头哈腰恭维了路鸣老长时间,直到路鸣耳朵要听起茧子,一脸厌烦,地产商这才满心欢喜的走人。
倚着门框,路鸣目送地产商远去,嘴边荡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坏笑。
望着背对自己的路鸣,池锦程终于有机会发问:“路少爷,花两亿针对我,太破费了?不晓得路老爷听闻你把钱当纸撒的壮举,会不会动怒……”
回过头,路鸣不屑一顾的讽刺道:“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我能问问,你半道上杀出来坏我的事,是突发奇想,还是另有缘由?酒会上是我们初次见面,这之前我并未和你结过仇,如果是因为我维护我前妻就招惹到你,那路少爷的心眼,还没针尖儿大呢。”直视着路鸣那张拽上天的脸,池锦程的眼睛眨都不眨,像是要把路鸣洞穿般眸光犀利。
转过身来,路鸣正对池锦程,不怒反笑,“你脑子不笨嘛,就是眼睛不太好使。”
“眼睛不好使?路少爷是说我碍着你泡妞了?不管你怎么报复我,我还是要告诉你——依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请路少爷离她远点。”
没料到聂清奇说过的话,会从池锦程嘴里吐出,可聂清奇有资格护食,池锦程是凭什么。
冷哼一声,路鸣吊儿郎当的还击道:“这话你还是留给自己,好马不吃回头草,池锦程,你心里想什么,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池锦程一愣,久久没能从惊悸中回过神:路鸣竟然能窥探到他的心思。
抬起头,他刚要否认,却已经看不到那个桀骜不驯的身影……
次日,地产商按照路鸣给的地址去签合同,结果接待他的却是路荣的秘书,也就是路鸣父亲的秘书。
秘书得知是路鸣擅自做主要花两亿买一块根本不值这个价的地后,面上是习以为常的淡定,只告诉对方稍等片刻。
没多久,秘书回到接待室,含笑在地产商身侧耳语了几句。
“三千万?这……这我亏了呀!”
“何老板,我们少爷年轻不懂事,您作为长辈,诱他以高价买一块荒地,我们路董没跟你算这笔账,还愿意应下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秘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何老板再不情愿,也不敢挑战路荣的威严。
“行,亏损部分就当我孝敬路董了,以后有什么好项目,还望路董多关照。”
何老板松口,秘书再度扬起笑脸,“好说。”
于是,路鸣许诺的两个亿的成交价,被路荣以三千万拿下。
可见,小狐狸终归斗不过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