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1 / 1)

“姑娘去过北疆?我从前伺候的主子幼时也是在北疆呢。”静兰每每听人提起北疆,都会想起徐婉,她的主子七岁前在北疆是衡王的掌上明珠,千娇百宠养着的心头肉。

徐婉对静兰毫不设防无意识下便将北疆二字脱口而出,得亏静兰不知许挽是江南烟雨里长大的姑娘,不然可就露馅了。

只是啊,静兰不知,旁人却是知晓的。

顾晏半个时辰前就到了庄子,做了回儿登徒子,夜窥佳人。他藏身在屋顶,距离徐婉不远,能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徐婉那句北疆月色一字不落的入了顾晏耳中。他原本侧身躺在屋顶闭眼听院中人说话,听到徐婉那句话后眼睛瞬间睁开,那一刻,像天上有流光划过。

她说北疆!许挽的生平顾晏查了个底朝天,她生于普通商户之家,幼时赶上灾年,举家逃难,后来被人伢子拐走与亲生父母失散,几经辗转被卖到了扬州烟花巷,从未到过北疆。顾晏记忆里只有一个人幼时长在北疆,那是徐婉,他的妻子。

顾晏翻身趴在屋顶,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左心房。那里剧烈跳动着,是久违的悸动。顾晏心里有了猜测,却迟迟不敢确定,更不敢现身质问徐婉,他只是躲在暗处贪婪着望着院中笑眼动人的徐婉,视线里是半点不曾遮掩的渴望,热切又疯狂。

“静兰,我给你跳个舞,你瞧瞧我如今这水平比几年前是不是差了许多。”徐婉放下酒碗借着微微的醉意在月光下翩跹起舞,静兰口中那句几年前我还未见姑娘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眼前起舞的身影惊到了。

徐婉有意让静兰知道并相信自己就是从前的毓宛郡主,因此挑了她曾经跟着宫中皇贵妃学过的那支舞。这支舞原是皇贵妃自己编的,只在邀宠之时于皇帝榻上跳过。

先帝的皇贵妃极善舞艺,也是凭着那副常年练舞柔弱无骨的身子承宠的,舞技在京中贵女圈子里最是低贱的,皇贵妃虽说受宠背地里也没少被人骂狐媚惑主,因此她得了宠爱后便不肯在人前献舞,更遑论是指导人学舞了。徐婉因为在她未受宠时帮过她几次才有幸能跟着她学舞。

徐婉告诉她学舞是因为顾晏在宴席上有时会多看舞女几眼,想着他喜欢这才要学。男人嘛,哪个不喜欢有风情的女人?皇贵妃思来想去把最勾人的这支舞教给了徐婉。徐婉学了后觉得有些舞姿过于伤风败俗,自己又改了些才打算在顾晏生辰宴上跳给他看,那时日日躲在房中练舞,让静兰一个个动作的盯着找瑕疵,只想着让他瞧见最美的自己。

不曾想到,她红纱遮眼偷偷藏在他房中给他跳舞,他只看一眼便冷漠离去。徐婉跳完后发现房中除了自己空无一人方才知晓他早已离开,也是打那起徐婉再也不曾跳过舞。

徐婉以为这支舞只有她和静兰知道,因此想用这支舞让静兰认出自己。

她不曾知晓,当年她在空无一人的房中跳舞以为无人欣赏,顾晏却在窗外目光炙热的望着她从头到尾。那时少年耳尖通红,第一次体会到汹涌而来的欲望,也是从那时起他在荒诞的梦境里无数次想要折断那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

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十余年来只记经史子集、兵法谋略的脑子却把那日徐婉跳的每一步都记了下来,此后十七年,从不曾忘。

所以这支舞,顾晏比静兰更早认出。也因此十分确定眼前这个带给他无比熟悉之感的女人,就是徐婉。

“姑娘,这,这支舞您怎么会?”静兰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哽咽的问徐婉。

“你说呢?当真认不出你主子我了?”徐婉含笑敲了静兰一个爆栗。

“真的是您啊!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两个人性子这般像。”静兰跪在地上攥着徐婉的衣袖,眼眶含泪。

徐婉这边上演主仆情深,那头顾晏也是喉头哽咽。

他眼眶通红低头的一瞬间有泪珠落下。在顾晏的记忆里此生仅有的两次落泪,一次是七年前得知徐婉的死讯,一次是七年后的今天知晓她还在人间。

顾晏不信神佛,可徐婉死后他求遍满天神佛想换她回来;从前他也不信世上鬼神之事,失去她后却无比期望世间有鬼魂,让他惦念的妻子回来看他一眼。

顾晏不知是满天神佛圆了他的梦,还是命中注定他们兜兜转转总会再遇,他只知道这一刻他以为永远失去的心上人重新成了眼前人。

曾以为命运不公害他半生悲凉,也做好了孤苦而终的打算,未料到上苍把最好的还给了他。

顾晏抬头望向院中的徐婉,眼前人笑得张扬肆意,逐渐与他记忆深处的影像重合。他瞧她笑容烂漫忽而想起当年新婚一身凤冠霞帔嫁他为妻的徐婉。

光阴荏苒,已是十七年了啊。

顾晏不自觉的勾起唇角,那双总是淬着冷箭的眼眸重新盛满温情,仿佛仍是昔年满身孤勇的少年郎。

徐婉并未发现藏在暗处的顾晏,她饮多了酒受不住后劲有些醉了,便让静兰扶着自己回了房中。

院子里无人,顾晏现身站在了徐婉饮酒的地方,他俯身拿起徐婉随意扔在树下的酒坛子,一遍遍地摩挲。

过了些时候,徐婉和静兰母女都睡下了,庄子里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绿萝还在守夜。

顾晏出了庄子从腰间挂着的锦囊里拿出王府传唤暗卫的信号弹,他放了信号,绿萝听见声响意识到是王府传唤,赶忙出了房间往信号弹发出的方向走去。

“属下见过王爷。”绿萝出了庄子后便瞧见顾晏立在不远处,遂立刻屈膝在地。

“王爷深夜来此,可有要事吩咐?”绿萝恭敬低头。

“起身吧,明日本王亲自到庄子上接你家主子回府,你今夜提早把行装打理妥当,另外,务必守好你主子,不容有丝毫差错。”顾晏沉声吩咐道。

“是,属下一定办好王爷吩咐之事。”暗卫只负责按命令做事绝不会多嘴问缘由,便是心中不解也只会自个儿暗中思索。

“退下吧。”顾晏让绿萝退下,自己也往拴马的地方走去,到时拍了下追风随即上马踏上回京的路途。

绿萝瞧着顾晏的身影逐渐消失,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主子果然是福泽深厚之人,不久前我还担心要一辈子守在这庄子了,没想到转眼便柳暗花明了。”绿萝转身回了庄子,在路上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这一夜,徐婉一场美梦做到天亮,绿萝整理行装到了后半夜才歇下。

顾晏则在中秋月色下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回府,夜凉如水他却未觉半丝冷意。荒芜多年的心田春暖花开,他满身热血滚烫怎会觉得冷。

吹了一路冷风,还是未能缓解心头燥热,顾晏到王府后左胸口的悸动仍未止歇。

他久久不能睡去,想着明日要去接徐婉回府不能满脸憔悴,临到打更时才逼着自己睡了过去。

次日天光大亮,顾晏起身后罕见的对着铜镜盯了自己许久。

“这青色胡茬显得老成,玄色衣裳也不成,太过沉闷了。”顾晏低声自语难得对自己的外表在意起来。

“墨影,备件白色衣裳。”顾晏吩咐人送衣服过来,自己则拿了剃刀对着铜镜修起了胡茬。

不一会儿,墨影端着托盘进来,盘子里是一身白色衣裳和一把折扇。

顾晏将胡茬修净后又把头发束好才解了自己往日常穿的玄色衣裳换上墨影送来的白衣。

老天也真是厚待顾晏,三十来岁的老男人穿上白衣摇起折扇竟别有一番风流倜傥,比之十余年前的郎君少了分稚气未脱添了些沉稳坚毅。

顾晏瞧着铜镜里的自己不自觉笑了一声,这一笑爽朗不羁半点不见摄政王沙场染血的狠厉,让人打眼一看只觉是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墨影,让府上备好车马,本王今日去趟庄子接人。”顾晏吩咐墨影后打开了墙壁上的暗格取出一块玉佩系在腰间。

这玉佩是当年成亲之时徐婉给他的,说是拿她们家祖传的玉买他一辈子。彼时顾晏嘴上笑她胡闹却还是将玉佩随身带了十年。她离世后顾晏睹物思人只觉悲痛,便将玉佩放于房中暗格。

今日特意取出它来戴上,其实也是盼着徐婉能想起当初的几分情意,毕竟后来她怨极了他。

顾晏自知十年夫妻未得善果错在自己,有愧于心不敢求她原谅,只盼着她稍稍记得些少年情愫,不至于厌他恶他。

“禀王爷,车马已备好,是否即刻起程?”墨影办好顾晏的吩咐后回来复命。

“嗯,即刻动身。”顾晏应了下来,随即转身出了房间往府门走去。

车马此时已在府门口候着,顾晏安排墨影跟着车马,自己则先行骑马去了南山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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