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画舫今日依旧照常行驶,但于魅烟行而言,却又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竹空君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昏迷这多日后,终于醒来,哪怕看起来依旧迷迷糊糊,傻傻呆呆的模样,但总归是渐渐恢复了清明。
“脑子应该没坏吧?”
她悠悠的在床边呆看着,用手指戳了戳竹空君的头,就像是揉着傻狍子。
遗憾的是,碍于矜持,不好在将醒来的他搂在怀里。
过了许久,竹空君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眼瞳中才渐渐聚神,恢复了些精神。
他正想顺嘴答:“还不至于。”
但这回答却意味着,他在苏醒前就有意识了,这会很要命,所以他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另说了一句。
“发生了什么?我没死吗?”
没有回答,而是疑问句,语气间有些讶然与惊喜,还有些逃出升天的欣慰,看向魅烟行的目光,亦是恰到好处的柔和与眷恋。
除了感情,没一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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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让魅烟行愈加心疼,眼眸中多了些温柔。
她与他缓缓讲述了近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听得北疆的那些变故,就连竹空君都沉默了很久。
世间总会有人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成为那一刻的奇迹。
这种事情在无尽的岁月中,发生过很多次,也正是因此,历史才得以延续,万物生灵方才祥和的存活在这个世间。
“那日我昏迷的一刻遇见了你,然后就晕在了你怀里?”
竹空君沉默之后,过了那个话题,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魅烟行听及此,略有些得意。
不过想到了什么,她赶忙用双臂,环抱住将桃粉色柔裙撑的极为饱满的胸口,神色间隐有矜持。
“确、确实如此,但你不要瞎想,那只是权宜之计。”她担心竹空君以为,她的性子比较轻浮。
音夫人曾经教导过她,虽然男子很喜欢放得开的女子,但对于自己的妻子,却总是要求越保守越好。
所以女子在心怡的男子面前,适当的矜持还是有必要的。
“我平日里不可能做出如此……有违礼教之举,你莫要误会。”
听到魅烟行极力的辩解,竹空君略有些忍俊不禁。
同时竹空君又有些后怕,若是让这丫头知道,上次鸿雁城之时,还有这次泮水侧时,他其实都比她以为的更早醒来,说不得会出大问题。
于是竹空君笑了笑,仿佛都信了魅烟行的话。
“我知道的。”
不知为何,他很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
许是琉璃画舫之中,只有他们两人的关系,魅烟行呆了呆,没有拒绝,也没有将他的手拍开。
怎么一瞬间感觉自己与他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难道在竹空君昏迷之时,她对他做的‘这样的那样的’事情,还能影响到两人之间的情绪态度?
早知如此,当时应该更深入一些,然后加倍努力!
……
……
竹空君才将将醒来,身子正虚,魅烟行立即为他炖了些汤。
说是立即,其实也不太妥当。
因为这份补汤是早晨就开始熬煮的,算是药膳,每天都有一盅,只是往些天,竹空君没有醒来之际,都是她用嘴喂的。
“这汤你应该没喝过,尝尝看。”
魅烟行不知想到了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抿了抿嘴唇,感觉有些发干,悠悠吹汤之时,险些习惯性的往她自己嘴里送。
好在最后忍住了,将汤匙递给了竹空君。
竹空君隐有遗憾,还是用嘴含住了汤匙,觉得汤匙冰凉凉的,确实没有往日那份柔软送汤更加甜美。
不过这药膳确实一如过去几日,意外的好喝。
“你竟然还会做饭?”
竹空君略有些意外。
魅烟行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不然呢?”
她又不是哪里的千金大小姐,还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会。
平日里不做只是因为……懒。
“谁说会做饭就一定要做饭了?”她悠悠的看了一眼竹空君。
“你在家的时候,不也成天蹭小旺财的手艺。”
魅烟行当然知道,竹空君的手艺也是不差的,毕竟时常也会给她做两道菜孝敬,用以赔罪。
但家中近几年,主要掌勺的还是小旺财。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竹空君也没想反驳,于是乎继续装作虚弱的模样,任由魅烟行喂着汤,几口下肚,也是暖和了许多。
“汤里怎么还有元阳丹?”竹空君悠悠扬眉。
其实他早就喝出来了,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就是故意提一句。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魅烟行柔媚的脸色忽然一怔,变的有些羞怯与心虚,难言的绯色浮满了双颊。
“可、可能是一不小心加进去的吧?”
她做贼心虚的看了一眼竹空君的腰,然后视线稍稍下移,觉得他应该什么也不知道。
哼,傻男人。
竹空君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木讷的点了点头,让魅烟行悠悠松了口气,越发的得意起来。
这傻狍子真好骗!
她下次还敢!
当然,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就好。
他千万别在受这么重的伤了。
一瞬间,魅烟行觉得她又行了,不禁双手插着腰,用颇为傲慢的眼神看向竹空君,左眸那颗泪痣,更显娇媚可爱。
竹空君却只看着她的胸口。
肚兜似乎这些时日,渐小了,有机会提醒她换大的。
不然对她不好,对未来孩子也不好,对他也不好。
正在竹空君走神之际,魅烟行再度开口。
“喂,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表示?”
魅烟行虽然看的戏本子很少,但偶尔瞧着梦蓁蓁看的戏本子,也会谁输欧翻一翻,知晓其中不少桥段。
这种青年男女,救命之恩的结缘桥段,简直不要太多。
十本戏本子,至少有八本是如此。
——比如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愿意娶你为妻,一生泽福厚待,永不相负。
糟糕!
如果这傻狍子真的这样说了,她是应该立即答应,还是晾一晾他,过三息时间在答应?
答应的太快担心他不珍惜,但万一过了几息,耽误了太久,他反悔了怎么办?
这一瞬间,魅烟行连小竹笋儿未来的择婿标准都想好了三个。
万事俱备,就差竹空君开口了!
果不其然,在饮完最后一口药膳汤后,竹空君擦了擦嘴,然后敛去轻慢,神色极为郑重。
就像是要求婚。
“姑娘救命之恩如重泰山,我无以为报,愿来世当牛做马……”
“去你的牛马!老娘要的是夫君!”魅烟行在心中呐喊道。
但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同样很愤怒,甚至不分轻重的挥了巴掌,拍在了竹空君半躺在床的身上。
好巧不好,拍的地方正是男子最致命的弱点。
哪怕是以竹空君的耐受力,都闷哼一声,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看向魅烟行的眼瞳满是委屈。
这次没装。
拜托不要下手这么狠,他以后还要用呢。
这一下,就连魅烟行都呆了呆,显然刚才真的是个意外,她也没想过要打竹空君,何况是打那里。
“有、有没有事……用不用我帮你揉揉?”魅烟行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
她更不希望竹空君有事,她以后也要用呢。
卧坐在床上的竹空君深吸了一口气,很想点头,但理智总算阻止了下来,于是他不舍的摇了摇头。
“没事。”
确切来说,是现在没事儿,若是让她揉一揉,可能才真会出大事儿。
当然不是他出大事儿,而是她。
“其实我比你想象的更加坚强。”竹空君又莫名补了一句。
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魅烟行的脸颊更绯,似乎没有听懂,吞吞吐吐道。
“男子还是坚朗些好,挺好的。”
何况谁说她只能想象了?
她又不是没见过!虽然只是趁他昏迷之时,偷偷的见过几次。
……
……
似是坐在床边太久,魅烟行不知为何,觉得身子有些发热,大抵是初秋返夏的回暖,她添衣裳添的太早了。
不知是为了掩饰什么,魅烟行收拾了汤碗,便准备去隔间。
“我去收拾一下厨间,等会儿在去画舫左廊的第三个房间沐浴,你可千万不要偷看!”
说话间,魅烟行用手轻轻的扇着脸,染了些绯色的柔媚脸颊,像是风熟的柿子,颇为甜蜜好看。
临出房间,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颊烫的要命,多刻意强调了一句。
“你若是敢偷看一眼,你就是玷污了我清白的禽兽,得负起责任的。”
说话间,便离开了。
独留下半躺在床上的竹空君,沉默了半晌,犹豫一会儿后,还是下了床,慢吞吞的走向了画舫左廊的第三个房间。
竹空君本意并不想偷看,自小学的君子道,并不容许他做这种龌龊事儿,但问题是,魅烟行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他若是不去,岂不是要被骂禽兽不如?
不就是负责吗?
早晚的事儿,反正这傻妞他是娶定了,倒也不为别的,主要是担心未来孩子饿着。
万一孩子比较多,寻常女子可担待不起。
犹豫了片刻,竹空君静悄悄的走到了那间房间门口,果不其然,门‘忘记’关了。
他也没有用术法与境界掩饰存在,故意弄了一点儿动静,让魅烟行发现他来了。
但房间内,正在氤氲浴桶之中,尽褪了衣裳沐浴的魅烟行,却仿若未察,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有人来,还在一丝不苟的沐浴。
唯有她往身上浇水时,略有些僵硬的动作,能够看的出她并非毫无察觉,只是装作不知。
那些沐浴用的茉莉花瓣,与清澈的浴水一同拂过她玲珑柔媚的身姿,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但以竹空君的修为境界,却又怎能以凡人的洞察力而论,想来魅烟行也知道这一点,少顷后,不在侧身沐浴,而是背身沐浴,白皙的背后染上一层薄色。
浴水如碎玉,映她的肌肤更白,花瓣如红夕,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熟透的甜柿子。
魅烟行当然知道竹空君在‘偷看’,或者说这正是她所期待的,心中甚至有些窃喜。
这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癖好。
只是单纯的觉得,以竹空君的定力,还能馋她的身子……那么,应该也是有点儿喜欢她的吧?
门外‘悄悄偷看’的竹空君,脸颊也是有些发烫。
他自小学君子礼,便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儿,现而今也绝不会做,但这次情况特殊。
因为他知道她知道他在‘偷看’,也知道这是她的意思,何况他本就是要负责的。
这可是他未来孩子的娘亲,他看两眼还不是理所当然!
只是看着看着,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自然不是魅烟行,而是竹空君自己,感觉小腹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这一刻,竹空君莫名的想起来,很多年前在圣域授课时,旁些科目的宿老们见他年轻,便开了的几句玩笑。
“年轻就是好啊,老当益壮总归比不上不含而立。”
但问题是,之后呢?
虽然这证明了,魅烟行之前那一掌,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或影响,但此刻该如何处理?
竹空君至此已是极限,并不想在未成亲前,给魅烟行留下太放肆的回忆。
强忍着燥热的身体,回到了房间,保持之前半躺的模样,意图入睡。
不久后,沐浴完的魅烟行归来,并没有用灵力蒸腾周身的水意,而是在用锦帕悠悠的擦着长发,周身还带着一抹沐完花浴的幽甜味道。
“你……不舒服吗?”
她见着竹空君紧绷的脸,以及被子盖住的身子,不由得又开始担忧。
于是急忙压了上去,用手碰了碰他的头,并没有发现回烧,为何脸色这么烫呢?
竹空君自然无法入睡,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低声回答。
“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世间最美的姑娘在沐浴,加之刚才那盅汤里,元阳丹似乎有些多……”
言语不必说完,魅烟行便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又恰好跨坐在了竹空君身上,加之此刻着的一身浴后薄裙,若是什么都感觉不到,才是怪事。
魅烟行微怔片刻,咬了咬唇。
“要不你先睡一觉,说不得睡醒之后就好了呢?”
“睡觉也能化解元阳丹的药力?”竹空君反问道。
魅烟行嘀咕了一句:“万一行呢?”
言罢,强忍着心中的羞意与狂躁,她也懒得与竹空君解释,干脆用了看家的功法《烟雨红尘》,将竹空君坠入幻境,强制入睡。
随之,她呆了呆,不禁鼓起脸颊。
“听说男子补过头了,憋着对身子不好,对以后孕育子嗣也不好,这可不行……”
可她才刷过牙,又懒得再刷一遍了,该怎么办呀?
犹豫片刻,双手环胸沉思的魅烟行忽然低下了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