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修见她实话实说,并没有扯些别的来敷衍,心里大觉慰贴,轻笑着劝慰她道:“清表妹不要再担心了,刚才我听崔三表哥所言,五小姐已经醒了,熬好的药也用了,她现在除了有些轻微的发热,就是那些红疹子痒的不行,神志倒是很清楚的。”
崔婉清听完也算是放下心了,笑着点了点头,对曹修叹道:“这就好,只要五姐姐人没大事就好,至于这酒疹子发痒,忍几天也就过去了,并不妨事的。”
“对了,修表哥怎么不在厅里和云表哥,三哥他们说话,却是跑到院子里来了?这会日头已然散去,正是潮气上升的时候,只这般站着也怪冷的呢。”
“哦,原本是和哥哥们在厅里说话来着,不过我见你久久不归,心中不免有点担心,所以干脆出来看看。”
“怎么样?祖母她老人家有没有责备你?说的不厉害吧?”曹修心中牵挂自家清表妹会无辜的受了训斥,关心不已的问道。
他年纪不大,家中管的又严,并没有像曹铭那般,左拥右抱,对于此种男女之事,还不甚明白,这一片赤诚之下,自然就是想什么说什么。
曹修这番真心关怀的话,听到崔婉清的耳中,随即便落到了崔婉清的心里,崔婉清这会的情绪本就不大稳定,被这温言软语的一关心,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一酸,眼睛里就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她这动情一哭,可把身边站着的曹修吓得不轻,着急万分的问道:“表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祖母真的责怪你了?可这也不是你的错啊,是你五姐姐背着你偷偷喝果子露的呀。你有什么错呢?祖母她老人家不应该将错怪到你身上才对。”
“表妹先别伤心落泪了,其实表哥我想着,祖母她也就是说说罢了,你也是知道的,今日睿郡王兄弟俩亲至。祖母着是怕扫了贵人的兴致,贵人们因这个生气呢,过两日也就过去了,她老人家绝不会计较这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就不由得心疼的从崔婉清手中拿过帕子。温柔的帮崔婉清拭泪,“清儿别伤心,表哥一会就去跟祖母说,这件事情睿郡王并没有生气,他临走的时候。还说邀请我跟二哥去赴宴呢.......”
崔婉清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任着曹修拭泪,可她身后的莺巧忍不住就急了,又是跺脚,又是咳嗽的,一副想要扑上去把崔婉清拽走的架势。
崔婉清被自己丫鬟的动静惊到了,这才回过了神,眼前的曹修离自己好近啊。她甚至可以看到曹修双眼中倒影出自己的面容。
看着曹修纤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着,像是两把最精致的小扇子,崔婉清不禁心中狂跳。小脸唰的一下就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
要知道曹修可不是崔长健,这位不是亲哥哥,只是表哥来着,自古以来,这表哥表妹亲上加亲的事儿,崔婉清可不要听的太多......
崔婉清忍不住跺脚嗔道:“修表哥。你真是......”
但触目所及,却是曹修情真意切。充满关爱的双眼,她这嗔怪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位,干脆扭身就跑了!
莺巧紧跟着这自家主子,临到曹修跟前,还是忍不住顿足,恨恨的瞪着曹修,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追着崔婉清去了。
这主仆俩风一样的进了东厢房,留着曹修站在原地,老半天都没动弹,远远望去,呆呆的,真像是一尊雕像。
等曹修自己在心里想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对清表妹来说,是有多么的僭越,这瞧向手中湖绿色绣嫩黄丁香花宫绸帕子的眼神,却是多了一抹不一样的神采。
崔婉清进屋就坐在崔婉云身边,大约过去盏茶时间了,都还觉得心里跳得风快,自己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是三十好几的人,居然被一个十二岁的臭小子,占了便宜!
而那个占了便宜的人,大约还傻乎乎的不自知呢,想到以后再见到曹修,这兄妹间该得有多尴尬?!
想到自己刚才也算是出了个大糗,崔婉清真是恨不得就地挖个坑,顺便把自己扔进去埋了,再别见人了。
她这里扭着帕子,双颊泛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想西想,却是一点没想到,自己刚才那消极纷杂的心情,因着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尴尬,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九妹,你没事吧?怎么你脸这么红?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可是曹老侯夫人责怪你了?因为......因为......”崔婉娟本来是想说,“曹老侯夫人是崔婉云突然发生的状况生气,怕惹得睿郡王兄弟俩不高兴。”
但是又顾及到崔婉云就在眼跟前,这结巴了半天,也没能说全乎。
崔婉云瘪着嘴叹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我对酒过敏啊?刚才三哥可是说了的,这个搞不好会出人命的,你们俩难道觉得我会明知故犯?那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吗?”
崔婉清见她那憋屈样,心里好笑,也多谢她插话,能让自己叉过崔婉娟的问话。
她轻轻拍了拍崔婉云的胳膊,安抚道:“没事,外祖母她老人家并未责怪你,只是唤我去问问情况,她一听说贵人们并没生气,已经回宫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知道的,毕竟两位皇子今日是突然到访,外祖母和表哥们并没有提前准备,这心里怎么可能不担心?这问一问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真的没怪你。”
崔婉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这会头不晕,发热也轻了些,就是身上痒痒的难受,她觉着身子底下的这架子榻也好硬,硌得她全身都难受。
不禁拽了拽崔婉清的衣袖,小声问道:“九妹,我觉着这会好多了,咱们能回家了么?这牀好硬,我躺的难受死了,我想回家,睡在自己的牀上......”
崔婉清见她这样大了,居然还对自己这个妹妹撒起娇来,不由暗乐,她扭脸对莺巧吩咐道:“你去正厅,将五姐姐的情形跟三哥说一说,问问他咱们会便回家,成不成?”
崔长健那边一听见崔婉云说是好多了,想要回家,他本就不愿意再多打扰曹家,哪里还有个不答应的?
他和曹云,曹修兄弟俩寒暄了几句,说了叨饶和谢意,表达了下自己的交好之意之后,也就尽快带着妹妹们告辞回家了。
而明安侯兄弟俩,直到掌灯时分,这才双双归家,外院意鸣堂灯火通明的,迎回了两位姗姗迟归的主子。
这兄弟俩虽说是一起回来的,但其实今儿个一天,却并不在一起,曹泽是去办差,而曹沐却是为了另一桩自家的私事。
这件私事,就要从曹家新任的侍卫总管,孟远山身上说起了。
这位曹沐的老上司,自打应了曹沐的相邀,来明安侯府当了侍卫统领的差事,很快就接手了明安侯府全部的明暗侍卫。
这位办事和曹沐比起来,那真的是有效率太多了,人家正经科班出来的,操练兵士乃是本能,跟曹三老爷这种半吊子的程度,是大不相同。
不过几个月功夫,明安侯府的侍卫们,在孟远山的高强度训练下,就焕发出了崭新的精神面貌。
也不知道是不是瞧着侯府的守卫变得更加缜密起来?上次在明安侯书房后面,发现的那位会武功的女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再一次现身。
而就在前几日的晚上,加班巡逻的侍卫们发现,在曹三老爷的院子里,那位姜姨娘的住所周边,有黑衣蒙面人频繁的出现。
孟远山一接到消息,就很是精神振奋了一下,这可是他上任来的第一桩大事,他并没有发动雷霆攻势,而是加派高手,远远的盯着姜姨娘的院子,就是要看看他们究竟为何而来!
岂料这仔细的监视之后,孟远山他们发现,这伙黑衣蒙面人,一不为财,二不为色,只是盯着姜姨娘的院子,还不时的记些什么东西,压根不见有别的动作。
好在昨日,孟远山的手下,总算是成功的跟踪到了这些蒙面人的老巢。
而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的曹沐,今日就带着孟远山亲自走了一趟!
贼窝就在北城,外间的门面做的是米铺行当,内里的院子里却是另有乾坤,估计乃是京城一股子地下势力,专门为有钱人买卖消息的。
这家米店里头人手还不少,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
曹沐坐在隔街的茶楼上用目打量,心中暗暗计算,这不过半个时辰,出出进进的就足有二三十人,自己满共也就带了七八个人手,明显不能明打明的就杀将进去吧?
孟远山这会就坐在曹沐的对面,也是侧着脸看得仔细。
他瞧着曹沐紧皱的眉头,就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的,怕不是小事儿。
这件事情既然能让玩世不恭的曹沐,都这般的正经认真,孟远山这个新官上任,一心想要表现下本领的人,又哪里敢掉以轻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