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
弱儿低声说道:“姐姐欲找一说客乎”
孙乐浅浅一笑,低眉敛目道:“姐姐便是说客。更新快”
弱儿抬头看向她。
他眉头微皱,沉声说道:“此事颇有风险”
孙乐看向弱儿,“以弱儿看来,何人比姐姐更合适”
弱儿沉默了。
不管是孙乐,还是弱儿,其明白,就舌辩和机变来说,孙乐在这方面实是远胜常人。
弱儿眉头柠死紧,目光眺向窗外,沉吟起来。
孙乐知道,墨其实是刻苦守已之人,就算墨侠中有不少刺客做了不少嚣张之事,可比起当世权贵来说,他们的人品还要可靠些。自己去做这个说客,风险说大也不大。
孙乐继续挟起一块送到弱儿地嘴里。
弱儿一口含下。慢慢咀嚼着。
他吃了五六口饭菜后。突然眉头一松。看向孙乐地目光中阴霾尽去:姐姐与我本是一体。将来我成了天下共主也是与姐姐共享之如今我有危难由她处理也是应该。
他想到这里。便放开此事。认真地吃起来。
孙乐直喂着弱儿吃了三碗饭。才自己拿起饭菜。就着冷菜慢慢吃了起来。
虽然是冷菜。可孙乐是几年也没有吃过这种美味了。
孙乐吃过饭后,弱儿的一个墨家的手下也赶来了。孙乐问了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后,挥手令他出去。
义解和朱求所住的地方并不隐秘,弱儿的人一探便查到了。孙乐稍作准备便出发了。
丁木庭院。
这庭院位于东街西侧的一人胡同尽头,此时,庭院的侧门处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瘦削而皮肤腊黄的少女。
少女身穿麻衣草鞋,从从容容地向侧门口的一个卫士走去。
那卫士三十来岁,同样是麻衣草鞋,他带着沧桑之色地面容上,时常挂着一抹笑容。
此时,他的眼睛正时不时地扫向向自己走来的少女。面前这个少女,面容朴通,衣着朴通,除了一双清亮的眼睛外,浑身上下都没有让人注目的地方。可这样一个少女,居然在向他走来。
少女径直走到卫士面前,她在离卫士五米处站定,双手一叉,含笑清声说道:“尊下,小女子想求见义解义大哥”
此女便是孙乐了。
就在孙乐叫出义解的名字时,卫士眉心一跳,双眼瞬间露出一抹冷凝之气义解住在这里,天下间无人知晓,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女怎会得知
卫士紧紧地盯着孙乐,目光冰寒而狐疑,要不是他听到孙乐叫出了义大哥三个字,他此时已动了杀机了
卫士的目光虽然冰寒,上下打量孙乐之际更是森森刺骨。不过孙乐一直含着笑,她着卫士淡淡地说道:“尊下何不前去禀告一声就说,他欠了两次人情的那个女子,现在上门追讨了”
卫士闻言一怔。
他再次盯着孙乐打量了几眼,终于叉手说道:“诺。还请姑娘少侯。”
说罢,他转身便向庭院中走去。
孙乐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那卫士离开。她可以感觉得到,庭院之中,各处角落之处,至少有五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
孙乐打量着眼前这不起眼地,由两幢石屋组成的小庭院,暗暗想道:墨家之人倒真是不爱享受,以义解大哥的身份,所居之处也如此简朴。
她含着笑,平静地打量了一会庭院后,便低下头想着心思。那五双目光,在她低头一刻钟后,终于不再灼灼紧盯。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孙乐抬头,只见那卫士向她大步跨来。他走到孙乐面前,好奇地打量了她两眼,伸手朝里面一指,“姑娘,义解大哥已许你一见了,请”
“多”
孙乐再次一叉手,大步向里面走去。
那卫士目送着她的背影,暗暗想道:也不知这姑娘是谁,身为女子,居然学着我辈丈夫这么叉手行礼,而且义解大哥还如此看重于她。
庭院很小,孙乐走到两幢石屋的中间,转头观察了一会,提步便向第一幢石屋走去。她这一路走来,整个庭院竟是无一人在。不过,这些自然都是假象孙乐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四周投向自己身上地目光,少说也有十几注。
石屋约由十一间房间组成,屋顶高达五米。孙乐大步跨入正房,正房中没有人在。她左右看了一眼,便提步向左侧走去。
当她来到左侧第一间厢房时,孙乐伸手推了厢房的房门。
随着她把房门一推,“啪啪啪”一阵清脆地鼓掌声传来,掌声中,义解豪爽的笑声传入她的耳中,“孙乐,你怎知我在这个房中等你”
孙乐抬头看向房中,房中,义解正跪坐在正中的塌上,手里端着酒斟,含笑看着她。在义解的身后,站着六个麻衣赤足的大汉,而其中一个,正是曾经点醒过她,说雉大家将对她不利的驴驴大汉。此时,这骑驴大汉与义解一样,正笑嘻嘻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孙乐对上义解的目光,朗声说道:“义解大哥英雄盖世第一幢左侧第一间,乃是贵房,正合义解大哥地身份地位”
义解等人都是一愣。
一愣罢,义解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声中有了些别的东西,他盯着孙乐,暗暗想道:孙乐这小姑娘好生可怕的观察力她这么见过我两次,便知道我不甘居于人下,无意中挑选的所住之处亦会是最为显目的居房
这时以左为,第一幢左侧第一间,乃是所有房间中最为尊贵的间。
义解哈哈笑了几声后,拍着面前的几说道:“孙乐,坐罢”
“诺。”
孙乐走近,在义解地对面的塌上跪下,她挺直腰背,与他面对着面。
她这个架式一摆出,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乃是有备而来,有事而来。
义解笑了笑,他提壶给孙乐面前的酒杯满上酒水,淡淡地说道:“孙乐,义某于二年前欠了你一言一餐之情,可数日前义某也曾出言相救于你。两下自要相抵,你刚才为何还在说义某欠了你两次人情
义解地声音淡淡地,冷冷的,仿佛与孙乐完全是陌路人。而且,这句话冷中带厉,明显是质问。
孙乐却依然含。
她目光清亮地看向义解,手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酒,笑道:“义解大哥派来守门的人都是剑师级地高手,孙乐不如此说来,义解大哥又怎肯一见”
义解哈哈一。
笑着笑着,他一敛,提壶给自己的酒斟倒上酒,在酒水汩汩地流动声中,义解散忽然说道:“孙乐此来,可是为了楚弱王一事”
他声音浑厚,说到这突然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楚弱王这小子极其可笑,他以为他装死就可以瞒得过我义解”
孙乐想道:果然瞒不过去。
孙乐知道,义解早就知道自己与:儿的关系,此时自己一个无权无势地小姑娘又能找到他地隐密居处。光是从这两点,他便已推算出自己前来地目的因此,他刚才才断然明说他已不欠自己的人情。他是怕自己以人情相胁,逼他答应一些不好答应的事啊。
在义解地冷哼中,孙乐悠然一笑。
她这一笑,特别的云淡风轻,隐带嘲弄。
义解不由一怔,这下他放下酒斟,抬头真地看向孙乐,问道:“你笑什么”
孙乐笑道:“孙乐笑者,大哥也”
义解身后几人齐齐脸上变色。
孙乐视若无睹,她抬起头来看向义解,清声说道:“孙乐此来,不是为了楚弱王,而是为了相助大哥而来”
“相助我”
义解哑然失笑,他好笑地盯着孙乐,身子向后微微一仰,双手抱胸,“那我倒想听一听了。说说吧,你相助我何事”
孙乐抬眼定定地看着义解,朗声说道:“大哥可知,叔子曾在三月前,便已看到破军星犯紫薇星,天下行将大乱”
义解点头,“然。”
孙乐嘴唇一弯,朗声说道:“如今天下,天子式微,诸侯力政。
近百年来,万民渐渐食不裹腹,衣不遮体。当此之时,破军星现,何也乃禀天命而来,先乱局再破局矣”
孙乐盯着义解,徐徐地说道:“大哥身为天下墨侠的魅首,万众归心之际,为何逆天行事大哥有没有想过,你如果就此诛杀了楚弱王,会不会正面承受楚国所有悍卒不死不休的报复再则,楚弱王便是破军星,他既然禀天命而来,便不会轻易殒落,以楚弱王剑客之众,与大哥殊死一博的话,大哥有几成胜算”
孙乐说到这,义解眉头一皱。
这时,孙乐继续说道:“大哥正面承受破军星的冲天煞气,成则受尽十万楚人不死不休的报复,败者死无葬身之地,却不知所图者何”
义解一怔
不止是他,他身后的六人也是面面相觑。
所图者何不就是图一个名声一个杀了大逆不道的楚蛮的名声
可是,孙乐说得对呀,就算成功杀死了楚弱王,他们面临地是十万楚人不死不休的报复这一点他们毫不怀疑,楚弱王虽然仅是少年,可他这短短数年间是收尽楚人的民心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如今他在楚国的威望之高,地位之尊简直是骇人听闻
而如果他们没有成功,没有杀死楚弱王,那面临的便是与楚弱王撕破脸。以楚弱王的十万精卒,三千剑客,义解还真没有几分把握能在他的全力报复下全身而退了
再说,楚弱王是破军星之事,无人不信。孙乐说得对呀,破军星是奉天命而来,他们犯得着逆天行事吗
惭愧,如此明显的道理,他们却得孙乐这个小姑娘点醒才明过来。
义解沉吟之际,孙乐恢复了低眉敛目的安静之状,小口小口地饮着杯中的酒水。
也知过了多久,义解开口了,“此事乃是朱求提出,义解已然应诺,定无就此退却之理。”
他这是动摇了
孙乐大喜
她嘴角略弯,表情依然平静如水,双眸清亮地看着义解,断然说道:“此事大哥不必担忧,孙乐可以一见朱求,说服他改变成见。”
义解头一抬看孙乐。
看着看着,他笑了笑,“朱求性格极为刚愎自用,你刚才所说地话,可说不动他”
孙乐淡淡一笑,一副胸有成绣的样子,“大哥无须过虑,孙乐自有法子令他不得不答应”
义解看着孙乐,盯了一阵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大笑声中,他朗声说道:“诺如孙乐能使朱求放弃此事,大哥自是再无二话”
“然”
孙乐朗朗地应道。她含笑看着义解,举起小玉杯与他的大酒斟相碰,暗暗得意:他对我自称大哥了,看来只要说服了朱求,我还可以让他继续欠着我那一言一餐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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