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脸色微变,万万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在此碰上女皇,连忙后退了两步。
虽然对她并不畏惧,但双方势力相当,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只得跪下叩首:“陛下万岁,臣罪该万死,都是方才夜宴喝多了才口不择言。”
安然没有搭理他,只是瞥了眼身旁的荣临。
他穿着一身红色缎袍,玄色芙蓉的镶边,手持着一把精致的镂空雕花象牙折扇。幽幽月光下衬得整个人更是多了些许妖娆,几乎让人挪不开眼。如斯美男,难怪以前一直被荣华纠缠不放,要不是荣絮插手其中,恐怕早就被荣华给玷污了。
荣临被她看得仿佛有些不自在,垂眸佯装一副羞涩的样子,语气暧昧道:“陛下,荣大人还跪着呢!”
安然嘴角微抽,移开目光落到地上跪着着肥胖身子上:“喝多了,口不择言。”
她重复着这句话,目光带着审视。
荣华接过话,连连说是:“是是是,臣喝多了,否则借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望陛下恕罪。”
她这副毕恭毕敬,只差没舔自己鞋面的样子,安然看得胃里直犯恶心。
笑意尽褪,目光一片冰凉:“朕看荣大人胆子挺大的,怎么好意思说让朕饶恕的话来,朕觉得你这是酒后吐真言。”
荣华见势不妙,连连大呼冤枉
“陛下,冤枉啊,臣真的是喝多了,是有人叫臣来……”
荣烟心里一紧,连忙出声打断她的话:“陛下,荣大人这是在狡辩,陛下刚才亲耳……”
“荣烟,不得无礼,陛下在此,哪有你说话的份。”荣临厉声命令道。
安然侧目,唇角微微扬起:“荣烟说得不错,即便一切如荣大人所说,但话已说出口,覆水难收,朕的尊严受到辱没,荣大人罪该万死才是。”
“陛下。”荣临似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低声沉吟。
安然抿唇,对待荣家人她决不会再手下留情,轻易饶恕。
“来人,给朕将荣华拿下,就地行刑,杖责一百。”
“你敢。”荣华大喝,好歹朝廷四品官宣,母亲更是权倾朝野的荣太尉,自然不愿受这等折辱,她刚要起身却被夏茗池落二人死死压制住。
闻言,安然呵地冷笑一声:“朕有何不敢,莫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荣大人胆敢觊觎朕的莲君,是为不忠,屡次出言顶撞朕,是为不敬,再加一百杖,立刻执行,杖责结束后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荣华双眼瞪得老大,依旧难以置信,她居然真敢……
“安然,我母亲不会放过……”
“陛下恕罪,这逆女犯上,理应重责,可老臣膝下只有这一逆女,还望陛下开恩。”荣絮急匆匆地赶来,打断她的话,噗通跪在地上乞求道。
这么快就赶过来,看来这宫里也得找个时间好好清理一遍了。
安然缓缓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因为身量比较小,下巴微抬,一字一顿道:“念在太尉三朝元老,劳苦功高,朕才没牵连九族,太尉应当跪谢圣恩才是。”
虽然是仰视,但气势也未落下乘,荣絮暂时摸不清他们在捣什么鬼,不能妄动。可又不能亲眼看着荣华被处死,扑过去对着被压制在地上的人劈头盖脸地把人打得嗷嗷直叫。
“啊,母亲,您为何打我……”荣华委屈不已,她向来仗着有个一品大员的娘横行霸道多年,还是头一回母亲帮着外人揍自己。
虽然是做戏,但为了真实,荣絮下手可不轻,她一边打边骂:“我恨不得打死你得了,逆女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顶撞陛下,非要让我荣家绝了嗣才甘心。”
以为这样她就能放过荣华,安然在一旁看着,神色默然,就好像在耍猴戏似的。
她不信来世,不提行善积德,以前至少没作过恶,结果文渊却落得这般下场。前往地府的路他一个太孤单,她送一个罪魁祸首下去,也算是慰问他的亡灵,其它的一个个慢慢收拾。
“太尉还是退到一旁,板子不长眼要是误伤了太尉可不好。”
荣絮俨然没想到她还要继续行刑,缓缓站着身,看向对面神色无悲无喜的女孩,心里一沉。
“老臣,谢陛下圣恩。”
啪啪的板子打在皮肉上,荣华哪受过这种苦嗷嗷直叫。
她一会求安然饶恕,一会找母亲荣絮救命,叫声比杀猪还难听,安然听得不舒服命人堵住他的嘴。
无心欣赏行刑过程,安然对一旁静默的人道:“相逢不如偶遇,朕今夜就宿在莲君宫中吧!”
荣临掀了下眼皮:“侍身恭迎陛下。”
景熹宫中,表兄弟两听了李宏的秉告后,气氛陷入沉默。
宫人通报路上费了些时间,两百大板估计差不多了,徐自臻思忖着。
“陛下也真是心急,御花园乃是极佳的赏心之地,被荣家人的血沾染了,本宫都不想再踏足了,”他说着,冲柳青一笑:“说起来,那荣华也是好命,死都能死这么个雅致的地儿。”
柳青皱眉,神色凝重道:“表哥,还有心情开玩笑,陛下这般冲动行事怕是要激怒荣絮,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见得,”徐自臻对他所说的并不认同,靠着软枕轻笑道:“表弟无需担心,你入宫才半年对朝廷之事不甚了解。士族寒门之间矛盾早就不可化解,陛下与文渊在这两年扶持了不少寒门出身的官员,荣氏一党再猖狂,也抵不过陛下大权在握,天命所归。之前陛下心存仁慈,手段不够狠厉,而如今文渊之死,已然压断了她对荣絮等人最后一丝仁慈。最近这碧霞宫怕要热闹起来了,表弟应该明白,莲君不足为惧,切勿动手扰乱了陛下的计划。”
柳青垂眸,语气淡淡:“我自然明白,表哥犯不着再提起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