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自然醒,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宁君惜一觉醒来,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除了浑身疼外,感觉还不错。
毛球和小怪还没睡醒,都缩在宁君惜怀里。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两小只总是比少年晚起,从没有过例外。
宁君惜将两只兽挪去一边,坐起身转了转脖颈,又酸又痛。
“兄弟,你可睡醒了,”王洋从山洞外钻进来,笑眯眯问,“我们正好烤了山鸡,来点?”
宁君惜皱了皱眉,“不必了,多谢。”
“看见外了不是?”王洋招招手,“走吧,都给你烤上了,咱大丈夫的,就别婆婆妈妈了。”
“多谢。”宁君惜点点头,不再推辞。
便是他不吃,两只兽也吃,人家白送又这么说了,先不管是不是无事献殷勤,吃了再说。
“这才痛快。”王洋哈哈大笑道。
宁君惜浅淡勾了勾嘴角,将毛球与小怪抱起来,背起包袱跟着王洋出了洞。
山鸡还没熟,不过已微微飘香。
两只小兽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仰着脑袋四下嗅,瞅了两眼便又缩回了宁君惜怀里。
宁君惜嗅着那肉味却眉头微皱,他毫无食欲,还有点想吐。
实在是黑狸的那阵子幻境把他害惨了,他觉得他必须素食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香味愈来愈浓,宁君惜就越发觉得反胃,酸水一阵阵往上泛,脸色愈加发白。
“兄弟不舒服?”王洋惊讶问。
“我……失陪!”宁君惜张张嘴,猛地起身,跑进了密林里。
三个少年人面面相觑。
“那个,要不去看看?”刘青眨眨眼。
“我去,你们在这儿看着点。”王洋看了两个少年一眼,嘱咐了声,转身追了过去。
……
宁君惜跑进密林里吐酸水,两只小兽就莫名其妙看着。
等宁君惜吐完,毛球小心翼翼戳一戳他。
“自作自受。”宁君惜吐了几口唾沫,嘀咕,又皱起眉头,有人来了。
他微微提气跳上了树。
让人瞅见他这副模样,太丢人了。
王洋从树林里跑过来,四下看了看,喊了声,“宁兄弟!”
宁君惜眨眨眼,没理会。
很快,王洋又跑远了。
宁君惜跳下树,有些纳闷看着王洋离开的方向。
这小子跟他不熟吧,这么紧张干什么?
想着时,他的胃忽然一阵抽痛。
宁君惜皱起眉头,想到一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不由郁闷。
罢了,先找些吃的,然后再说其他吧。
他四下看看,认准了一个方向慢悠悠走过去。
以前忙着追噬魂兽,今日难得悠闲,宁君惜发现这山林里的禽兽是真多。
于是,他更郁闷了。
他能吃的时候没有,现在是看着眼馋,想想却只觉得恶心,一点食欲都没了。
不知不觉,他采了一大兜果子,便啃着往回转。
等他回山洞时,太阳已经快到了头顶,三个少年也已经吃饱,不过篝火旁还剩了只烤鸡在山风中晃啊晃。
三个少年见宁君惜回来都有些惊喜。
“我说兄弟,你跑哪儿
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王洋将他上下打量了遍,有点纳闷。
“就在四周转了转,兄台有事?”宁君惜故作迷糊。
“事倒没有,”王洋暗暗呸了声,这小子铁定是故意的,顺手将烤鸡递到宁君惜面前,“对了,给你留了只,尝尝?”
宁君惜觉得胃里又有点翻腾,往后仰了仰,“我近日斋戒,不沾荤腥……”
毛球连忙喵了声。
小怪也啾啾两声。
宁君惜话语顿了顿,尴尬而不失得体微笑,“我的两只兽不斋戒,要不给它们尝尝?”
“也好,也好,”王洋也尴尬地笑,将鸡递给宁君惜,“这两只兽挺能吃的,昨日同我们三个要了点吃食,害我们只吃了半饱。”
“原来是三位帮忙喂的,多谢,多谢。”宁君惜接过鸡,忍着恶心道谢。
毛球一个打滚跳起来,抱在了烤鸡身上。
小怪连忙啾啾叫起来。
“我们也是看它们讨喜。”林晓笑眯眯插口。
“就是啊,大哥喂的最多,可惜白猫是个白眼狼,还一头将大哥撞伤了……”刘青也插口道。
“别听他的,我就是一不小心跌了下。”王洋连忙打断。
“对呀,从洞顶摔下来的,一点不……啊……”刘青小声哼哼,被王洋一掐,痛呼一声,立即噤声了。
宁君惜讶然看着这三人。
林晓收回视线,不去看宁君惜。
“真没什么,你看我还是活蹦乱跳的不是?”王洋拍拍自己胸膛,没忍住咳了下,不说话了。
宁君惜看了眼吃得起劲的毛球,又看向三人,“是毛球不懂事,这里是十两银子,不多,便当给兄台的小小补偿,兄台莫要推辞。”
他将钱袋里的银子都倒出来,拿了一块出来,剩下都推过去。
刘青眨眨眼。
“养两天就好了,兄弟别放在心上。”王洋自然不会收,又推回去。
“你们习武之人,最忌留下病根,收下吧,出去找个大夫好好检查检查,别留下内伤什么的。”宁君惜诚恳道。
“那咱们一家兄弟不说两家话,我便先收着。”王洋爽朗道。
宁君惜点点头。
“听兄弟口气,并非武者,难不成是灵兽师?”王洋看了眼两只兽,好奇问。
“我精修符篆。”宁君惜老实说,“虽然威力不大,但在这里自保勉强无虞。”
他说着摸出一张符篆,微微一抖,“捂住耳朵。”
三人连忙照做。
符篆飞在空中,平地三声闷雷,震耳欲聋。
鸟雀四散,紧接着,四周响起数声野兽怒号。
三个人有点懵。
“雕虫小技,登不了大雅之堂。”宁君惜拢了拢袖。
王洋咳了声,“原来兄弟是符箓师,那不知兄弟进来这里作甚?”
“进来杀只妖兽。”宁君惜笑眯眯说。
“可是赤尾兽?”林晓忽然惊喜道。
“是。”宁君惜顺理成章点头。
“原来你也是想去酒剑山庄啊,我们也是,不如同路啊?”刘青眉开眼笑起来。
“什……什么?”宁君惜挑了挑眉,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知道?”王洋诧异道。
“什么?”宁君惜眨
眨眼。
“六月初六,酒剑山庄庄主百岁寿诞的事,你竟不知道?”王洋更加诧异。
“酒剑山庄在九州声望虽高,甚至出了个金刚境的老祖宗,可与我这个画符的似乎没什么交集,我为什么要知道?”宁君惜不动声色道。
王洋倒被问得尴尬了,“也对,不过你既不是为了那杯酒水,招惹赤尾兽干什么?”
“我需要它们食囊里的火晶砂。”宁君惜胡扯,“三位又是为何?”
“还不是因为程霜寒。”林晓似乎有点来气。
宁君惜不是很懂。
王洋补充道,“前不久传出,届时会有十大宗师联袂前去,他们约定以赤尾兽王赤尾,黑背熊熊掌,千年冰凌花,百年苦含草等十样珍宝祝寿,程大宗师便选了赤尾兽王赤尾,所以,堰州之人若想讨一杯酒水便需每人提一条赤尾。”
“原来如此。”宁君惜点点头,想着那个冷冰冰的姐姐估计就是程霜寒了,不由觉得有意思。
“宁兄弟来都来了,不如一同前往,也算长长见识。”王洋建议。
“这个,我再想想。”宁君惜礼貌笑笑。
“既如此,有缘再见。”王洋也不勉强,起身抱拳道。
宁君惜也连忙站起身,“后会有期。”
三人告辞离去。
宁君惜坐回去,靠着棵树,微微打了个哈欠。
看来酒肆中那个汉子也算一号人物,只是不知道是十大宗师之一,还是酒剑山庄之人,那他到底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呢?
再看看吧,出来本来就是为了四处看看的。
不过这个赤尾兽……也去招惹一下吧,反正有毛球。
他低头看了眼两只小兽,它们还在吃,整只鸡被啃得面目全非。
“真是……”宁君惜嫌弃扯扯嘴角,拿着个山梨去一边了。
……
三个少年在密林里穿行。
“大哥,怎么走了?”刘青不甘心道。
“没意思,不走干嘛?”王洋回头看了他一眼。
“正好可以一路。”林晓也不太理解。
“差不多就行了,那臭小子鸡贼得很,我可不想给他一个符篆炸死。”王洋没好气道。
两个少年齐齐想起那几声闷雷,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
林间有风,吹得树枝摇曳。
“师父!”
少年略有些诧异的声音在密林间响起。
“怎么跑到了这里?”青色袍子的老叟摸摸小道士脑袋,慈爱问。
“楚明城……”顾元清刚想说,又忽然丧气,“师父应该知道的。”
“嗯?”老叟看着小道士。
“湘西城里,我不该任由着噬魂兽偷袭宁兄弟,不该暗中跟踪他到这里,不该说谎。”顾元清低头不敢看老叟。
“为什么?”老叟温和问。
“他很奇怪,而且他修习的功法……”顾元清皱起眉头。
老叟打断,“你与他还有些缘分,日后坦然相交,可记得?”
顾元清不解,“师父可是算出了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老叟拂须摇头,负手而去,“走吧,带你去帝都见两个人。”
顾元清更加不解,见师父不再等他,连忙应了声,快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