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过半的时候公司难免忙碌,前两季度的尾部工程刚刚结算不久,下半年的工作亟待展开需要提前做出规划,不过这段时间熬过去之后,接下来就能轻松好一阵。
所以等到月末,各个项目的工作都基本安排妥当了,而三十号那天,正好是个阳光灿烂的休息日。
林渐西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驱车抵达傅临北住处时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的紫柔雾开得茂盛而热烈,仿佛在欢迎自己的到来。
傅临北穿着一件宽松的休闲衬衣,面料是柔软的,颜色是浅淡的,将那张锋利俊美的脸也衬出了几分温和。
“累吗?喝点什么解解乏?”他问。
“没事,我不渴。”林渐西摇摇头,然后又把手里一个不算小的白色礼袋递了过去。
“这是刚路过史宾赛斯的时候买的甜点,我排了好久的队啊。”他自认为是在随口分享见闻,可话里却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听起来黏黏糊糊的。
“辛苦了,下次我去买就好。”傅临北面上神色没什么太大变化,望着林渐西的眼神却十分柔和。
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是想安抚地摸摸青年的头,可伸到一半却又担心是不是有些失礼冒犯,一下子尴尬地顿在了半空中。
结果下一刻,林渐西就自己把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了男人的手边,圆圆的杏眼睁得很大,满脸写着“要临北揉揉才能好”,就好像高贵矜持的猫咪终于翻出雪白柔软的肚皮,任人揉捏。
傅临北只觉得心都化了,全变成一汪水在胸口来回晃荡,忍不住又轻又温柔地在他蓬松的发顶揉了揉。
“我先把点心放到冰箱吧,用过晚餐之后再吃,好不好?”
征询意见的时候,语气简直柔得能滴出水来,要是唐怜唐雨田他们几个见了,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林渐西当然没有异议,他鼻子轻轻一皱,仔细嗅了嗅,一下子就敏锐地闻出了自己喜欢的味道,心思就跟着脚步一起立刻飞到了客厅旁边的开放式厨房。
烤箱里是果肉芝士球和燕麦甜饼,清甜的香气已经溢了出来,锅里炖着奶油鲜虾浓汤,烘焙之后的茄盒和土豆盒早就切好装盘,空气里都是奶酪和肉豆蔻的味道。
“罗勒金枪鱼面、燕麦小甜饼、希腊木萨卡、土耳其小丸子……完了完了,我今天一定会撑坏肚子的。”
傅临北也跟了过来,倚在料理台边看着他满眼放光小声地发出碎碎念,嘴角的弧度不禁微微上扬。
“晚上不能吃太多,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做。”他温声提醒道。
“可是临北,你真的是最近才开始研究厨艺吗?”林渐西看了一圈简直目瞪口呆,不禁难以置信地竖起大拇指,“这也太天才了吧!”
“天才算不上,只是勤能补拙。”
傅临北把处理好的食材往里推了推,然后继续自己刚才没完成的工程——做意大利千层面。
涂上一层均匀的肉泥,抹上一层厚厚的法式白酱,再加一层宽意面,如此循环往复。
男人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性感的腕骨和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有力手臂,动作和神色都一丝不苟,像在完成什么艺术品似的,动作优雅又精细。
林渐西一边看一边还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凑过来好奇地问他:“这肉酱怎么调的,好香!”
“选了最好的牛肉,加了洋葱蒜泥、碎番茄罐头和番茄酱,配料是迷迭香、月桂和牛至。”傅临北耐心地解释道,最后往千层面上撒了一层现磨的帕尔玛奶酪。
“奶酪加多一点。”
傅临北从善如流地照做:“这样够吗?”
“再加点!”完全是恃宠而骄的语气。
可是有人甘之如饴,眼底泛着淡淡的柔和波纹:“好。”
他把烤盘放进烤箱,设置好时间和温度,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波什华红酒,“现在我们就可以准备开饭了。”
餐厅就在中岛台直走的拐角,餐桌布置得很漂亮,桌布上的花纹和瓶中的鲜花恰好相互映衬,浅金色镶边的餐盘反射的光和水晶吊灯交相辉映,再加上每道菜都是傅临北精心准备后的杰作,这顿饭自然吃得很是愉快。
落地窗外的天色逐渐变暗,云层一片漆黑,林渐西放下银质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然后端起了玻璃高脚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的红色酒液,眼底很罕见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紧张之色。
半晌过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临北,把冰箱里的甜点拿出来吧。”
傅临北不疑有他,马上依言照做,简单清理了桌上的空餐盘之后,就把林渐西买来的甜食放在了正中央,嘴里还习惯性地劝了一句。
“少吃一点,晚上不容易消化。”
“知道了,拆开。”林渐西双手托着腮,笑眯眯地朝他抬了抬下巴。
打开白色礼袋,只见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方形的精致礼盒,上面系着酒红色的绸带,颜色很醒目。傅临北很快把结解开,缎带一抽,盒子一揭,然后登时就怔在原地——
居然是一个奶油蛋糕!
造型漂亮别致,一圈的裱花却略有瑕疵,看上去是经验不足导致的。正中间立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一脸严肃的小人,旁边还有一行歪歪斜斜用巧克力酱写的字——“祝最好的临北生日快乐!”
傅临北不禁嘴唇微动,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口砰砰直跳,几次欲言又止,愣了好半天,还是磕磕巴巴词不达意。
“你、你什么时候……”
林渐西见了,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得眼睛都弯了:“你怎么这么傻呀,过生日要是不说,怎么收别人的礼物呢?”
他一边语气嗔怪地埋怨,一边把蜡烛依次插上,又小心翼翼地点了火,还把灯全部关了。
等傅临北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周围都暗了下去,只有面前的烛光是明亮的,火焰跳动中,青年那张漂亮的脸庞愈发显得夺魂摄魄。
“快准备许愿吧,我要唱歌啦。祝你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被暖光衬得,还是因为酒气上头,他面上仿佛染上了晚霞的色彩,像胭脂一样在两颊化开,全陷入醉人的酒窝里。
傅临北顿时呼吸一窒。
他眸光微闪,然后,深深地看了林渐西一眼。
这一眼,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仿佛要将人吃拆入腹,几乎看得林渐西心脏漏跳了一拍,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滚烫发麻起来。
然而下一刻,男人就闭上了眼睛,把那些波涛汹涌的欲色,那些深不见底的渴望,尽数藏在眼底,对着桌上的烛火,对着窗外的夜色,虔诚地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呼——
傅临北睁开眼,歌声散去,蜡烛被吹灭,他一抬眸,两个人就在昏暗的光线里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目光!
明明各自只喝了一点点的红酒,却像是都有了不轻的醉意,视线一碰上,就痴痴地纠缠在一起,四目相对的时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起起伏伏。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变慢了,思考也变慢了,连空气的流动都变慢了,周围气氛黏腻又暧昧。
“临北,可以告诉我,你许的是什么愿吗?”林渐西缓慢地眨了眨眼,又慢吞吞地问。
傅临北被这猝不及防的一问惊得呛了一下,当下就醒过神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地避开了青年直勾勾的目光。
“说出来,就不灵了。”
可林渐西却好像真的醉了,趴在桌面上不断往前靠近,不依不饶一定要问出一个答案似的:“和我有关吗?”
嘶——傅临北几乎是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那点隐秘的心思仿佛暴露在了阳光里,一下子无所遁形。
大脑飞速地转动,各种念头千回百转,想了很多方案,但最后,他到底还是不愿意撒谎,最后只能在青年清澈的目光里狼狈地点了点头。
不料林渐西一听,非但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软绵绵地笑了,“既然这样,与其对着蛋糕许愿,直接跟我说不是更容易实现吗?”
他半歪着头,眼尾是勾人的笑意,好像阿佛洛狄忒一样,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甘情愿被蛊惑,从而说出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
于是傅临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的神色就变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刚才许的愿望,就是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能和你一起过。”
“这个简单啊。”林渐西听了微微挑眉,然后立刻神色轻松地点了头:“原来生日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啊,那我答应你,以后生日都陪你过。”
“重要的不是生日,是你。”
傅临北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他曾经总有那么多的忧虑,总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担心给青年造成太大的心理负担,担心把两人的关系推向不可收拾岌岌可危的境地。
可是此时此刻,傅临北却想要搏一次,想要将自己最真实的心情坦诚相告。
他觉得渐西对自己,应该并不是毫无感觉,毕竟他们彼此志趣相投,每次相处的时候都那么快乐。
“抱歉,我刚刚撒谎了。不只是生日,我每一天,每一个晚上,都想和你一起过。”
他想要保护这个人,想要照顾他,也想要拥抱这个人,想要亲吻他,想要做更过分的事,这种心情几乎就要克制不住了。
“渐西,我喜欢你。”
低沉好听的嗓音穿过黑暗盘旋在耳廓,带来一阵微妙的痒意。于是林渐西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只是隐匿在昏暗的光线里无人察觉。
“我之前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在成为一个合格伴侣这件事上,可能会有所欠缺,但我一定努力去学。如果你觉得我还可以,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站在你身边的机会,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也会尽全力改进,直到你愿意给我机会为止。”
十分干巴巴的告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什么现场答辩。
但这是傅临北唯一一次,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留任何退路,绕来绕去,最后的落脚点反正都是要给他机会。
怎么这么霸道啊,好像笃定全世界最适合自己的人就是他一样。
林渐西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但却硬生生忍住了,到最后,也只是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
“说完了?”
“嗯,说完了。”傅临北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桌面上的大手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垂着头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可没想到,眼前的青年反应十分平静,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甚至一点都不惊讶。
他站起身,径自重新把灯打开,面上神色很淡,无悲无喜。
“切蛋糕吧。”
见状,傅临北形状好看的薄唇立刻抿成一条直线,有一瞬间的失落,一颗心不上不下飘在正中间,难受得紧。
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依旧温声应了句“好”,然后拿起餐刀准备切蛋糕。
往好处想,至少,渐西现在没有夺门而出,也没有过激的反应,这就代表他确实不讨厌自己,自己还有机会。
咔哒——
餐刀卡在了半道上,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拦,怎么都切不动了。稍微挪了几下之后,还是切不动。
傅临北眉头一拧,心里顿时生出一点狐疑,凭感觉改了方向之后,餐刀划了几下,居然从里面抠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这是……”他忍不住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青年。
林渐西轻咳一声,脸悄悄红了,眼底像是含了春色,煞是好看。
“不许嫌我老土啊,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于是傅临北的心莫名开始一下又一下怦怦直跳。
不会吧?难道……
他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取出,用手帕把外面沾上的一点奶油和蛋糕碎末擦干净,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来——里面是一枚藏在琥珀里的紫柔雾。
不会凋谢,常开不败,这是永生花。
“这就是我的礼物,也是我的答案。”青年清润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细细听去还带着一点轻微的颤抖。
傅临北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正对上林渐西闪着温柔和欢喜的双眸。
紫柔雾就代表那个一直在星光下寻找家人的小男孩,而永生花象征着永恒的爱。
他把自己当成礼物,然后亲手送到了傅临北的身边。
这样的态度不仅仅是在回应表白,更是在说,我也一样喜欢你,而且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傅临北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那种狂喜一下子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心脏好像要爆炸一样疯狂跳动,带动胸腔一起震动。
他的眼神牢牢攫住林渐西,带着深深的爱意和浓浓的渴求,像波涛诡谲的大海。
林渐西被看得脸热,只好一溜烟跑到旁边,拍拍自己的脸,才勉强让自己恢复一点冷静。
结果他回头一看,傅临北还是一动不动,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于是那点羞窘立刻转化成了无语,身子轻轻一跃坐上旁边的高台,不大高兴地撇撇嘴道:“你倒是给点反应啊,这样我多没面子。”
“渐、渐西,你你是答应了吗?”直到这时候,傅临北还没太反应过来,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我不会是喝多了,理解错你的意思了吧?”
林渐西没忍住当场翻了个白眼,两条长腿轻轻晃荡,一下又一下,像搔着人的心口,看得男人只想伸手握住他纤细漂亮的脚踝。
他仰着头露出精致的喉结,轻哼一声道:“那给你个机会,确认一下。”
“怎么确认?”傅临北愣愣地问,连声音都变得沙哑。
“过来。”语气轻柔得像一团捉摸不透的雾气,带着十足的诱惑。
于是男人乖乖地走近,还没完全走到林渐西面前,就被他用力一把扯了过去!
动作强势得要命,招呼也不打一声,双手直接环上了傅临北的脖颈,柔软的嘴唇轻轻贴了上去,在男人的唇峰处微微吮吸了一下。
傅临北:“!”
他一瞬间觉得像是有滚滚的洪水狠狠冲击着自己的胸膛,同时又有电闪雷鸣在脑海中死死交织,无法思考难以呼吸,连灵魂都快出窍了。
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加深这个亲吻,可是他往前,林渐西就往后,仿佛坏心眼的挑逗,灵活地避开了他的动作,那一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现在相信了吗?”林渐西懒洋洋地轻笑道,还餍足地舔了舔嘴唇,退开半个身子,眼尾带着点诱人的绯红,眼中是勾人的笑意。
回答他的是男人深沉晦暗的眼神和再一次的逼近。
“我觉得有必要再确认一次。”
傅临北的大手扣住林渐西的后脑,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再次吻住了他,带着急切的确认和狂放的欣喜,毫不客气地攻城略地。
这回,他反客为主,不让林渐西有任何逃窜的机会,另一只手把人牢牢桎梏在自己怀里,散发出的气势直接将他紧紧包裹住。
发现青年试图推拒,傅临北就会温柔地辗转过他柔软甜美的唇瓣,又轻轻啄了啄嘴角,安抚之后,又是新一轮的霸道侵占!
到最后,林渐西浑身都软了下来,只能在换气的间隙里溢出一两声轻喘。
混蛋!说好的没有经验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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